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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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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青上前,一手揪着辫子,瞧了一眼郁长骕羞涩低头瞧他今日画作,是她身着戏服扮相祝英台女扮男装貌。

    “郁大哥的画作真好。”他将自己描画入作,她欣喜。

    郁长骕添了几笔,道:“还得是阿青你人俏。”

    她扮祝英台甚是传神,公子装最为俊俏,别样风情。

    “哪能呢,郁大哥书画了得,这画上的人可比我来得俏。”她垂着脑袋,笑着看着这幅画喜不自来。

    “阿青你心善,貌不比你心俏。”郁长骕提着笔,看着身旁得水青,含情道。

    水青侧过脑袋,缓慢的抬起,望去一眼,一瞬倾心,二瞬忘我,三瞬羞矣。

    她收回了目光,郁大哥俊朗高雅,实难不令人肖想。

    她止不住的笑意,和那满载的心动,

    余光瞥去,俏笑动人。

    “郁大哥什么都好,博学多闻,能诗作画,而我不懂诗书,也不会琴棋书画,就连女红也差强人意。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嘛,德行善为先,我不过微薄行举。”

    “阿青若说无才那便无才,但你绝对不是只剩德行。”郁长骕放下了笔,笑意浅浅。细致的卷画纸。

    水青取来画筒,一旁等着,目光在他身上,瞧得移不开眼。

    “郁大哥,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那阿青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又是什么意思呢?”

    “女子若是什么才能都不通晓,那仅剩的一点就是懂为人德行了。”水青回着。

    郁长骕卷好画纸,将它塞入筒中。

    “可见阿青也是个读书人,此解就是同乡里村妇大为不同。”他从她手中接过画筒背在身上,笑着转手就去收拾起笔墨。

    水青心头泛疙瘩,抿了抿唇,挤眉眼朝人后背俏皮的斜眼。

    “阿青,什么都不会也好。”郁长骕收拾妥当,将重物都留给自己,几卷未用的宣纸丢给她。

    水青还发懵,就听他说:“走罢,我们得快些回去,阿爷还等我们回去用饭呢。”

    她抱紧怀中纸,用力点头。跟在他后头,二人前不搭后不搭,一人一句,没个边。

    上西桥,下东桥。江南已春,正逢花好。桥水荡荡,柳低饮露。黄鸭咕咕,小桥流水又到人家。

    “阿爷,我们回来啦。”水青推开竹网门,迎着郁长骕一道进来。

    拄着拐杖的老翁,蹒跚走来,眼珠眯眯,张望半响。瞧清那少男少女好似一对恩爱夫妻,这时辰赶巧双双把家还。

    水青将宣纸放院里桌面,伸手扶着老翁做在矮竹椅上。

    “阿爷,你快坐下,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就好了。”她轻轻捏他肩背为他松松骨。

    郁长骕一旁安放好家伙工具,默默的向着院里厨灶去。

    “小青啊,别累着自己,家里足够就好。”他心疼孙女在外卖艺,她花龄不浅因照顾他,实在拖累。

    好在如今多个照应人,他也安心。就是这二人,也不知道谈出了门道没,婚事都有眉目了,偏生因两孩子害羞,一拖再拖。

    水青笑得开朗,抬眼望了两眼那忙碌的郁长骕,说着:“阿爷你别担心我们,我们都好。”

    她怕阿爷多言,为难郁大哥,弯腰对他说:“您别说了,我和郁大哥有自己的想法。您别急,我去帮帮郁大哥。”

    葛大爷无奈叹息,他花甲之年,鬓发斑白。水青这孩子他实在不放心,她这么善良,苦她被自己拖累。

    郁长骕卷着衣袖,慢条斯理。洋洋洒洒几两白面。粗盐几粒,白糖少许。是那专心致志,卷烟火,也不落俊雅。

    “阿青,帮帮我。”

    水青卷好袖子,伸手取水瓢,水缸里盛清水,向着他那头去。他嚯嚯白面砌围墙,她伸去水瓢,天水淋成湖。

    白面墙倒盖湖水,左右来回和成团。

    她起锅烧水,掀盖热腾腾。等他半会,长面下。他不喜着围裳,水青取出绣帕,扫了扫他身前的水渍。

    “郁大哥快去洗洗手罢。”她看他满手沾粘白粉,给他抖了抖衣裳,推搡着他去。

    他不紧不慢,伸手朝她脸上抹去。只是一下。眸色亮亮,站得笔直,干了坏事也不知跑。

    脸颊微润,水青伸手沾面糊:“郁大哥!”她抬头羞怒,弯月紧拧。

    圆眼水灵,嘴角不自觉勾起。她盯着人瞧不是,不盯着瞧也不是。

    她近身抬着脑袋将他面容瞧得羞涩,他眸光含情,不多不少足以撩人心弦。她闪烁着目光躲开。

    她心尖如滚水沸腾,又似那黄莺吟春。他睫羽下那双眼,真叫人受了蛊。

    总之又气又羞,自然喜更多些。

    “你进去洗洗,剩下的我来就好。”他取抹布简单擦拭了双手,瞧她羞答答样,他心头软甜,面上笑意浓浓。

    方才大胆,这会双双背对。

    水青知他是不想自己操劳,羞喜的跑开。朝着内屋去。

    葛大爷背对着他们,品了口小酒,后背感风,头转瞧见她跑了进去,了然呵笑,继而浊酒一杯。

    _______

    脆脆钟响,太极殿外行行官员。金銮殿独留归朝徐鄑闰,夜璟崶下阶梯而来。

    “徐卿此次劳苦功高,朕还未能论功行赏。但愿徐卿别怨恨朕。”他停住了脚步,居高同他说道。

    徐鄑闰:“臣得陛下抬爱,已然足以。”

    夜璟崶带笑,也不揭穿他这场面话,他这人说话就是听着虚心谨小,处处慎微,言语难有错处,听者舒心却易隔心,大抵是他们这些为商之人处事之法,嘴里心里两重话。少见能同他交心之人。

    不过他虽似狐狸狡猾,心眼却不小,他耳清目明自是看得懂局势。

    “徐卿此行,可有见识?”

    徐鄑闰弓腰端礼,低着头恭敬握着笏板,思索再三在缓缓开口:“深有体恤百姓之苦,禹州水患得稳,可谓是得天庇佑。”

    “徐卿谦虚了。朕替你安排的可还顺心?”

    徐鄑闰答道:“两位大人格外尽心,多谢陛下体恤。”

    夜璟崶无奈摇摇头,不想同他继续摸棱两可,直奔主题:“此行可有何发现?”

    徐鄑闰想他方才应当没有答误,那两位江湖道行深,行事自有机敏。言语虽稳却有家常气。数日为伴他察觉不像是宫内人。陛下有心隐瞒,他自当不可揭示。

    “禹州知府听闻乃工部侍郎旁亲,臣命两位大人便衣探查。从民众口中对这殷知府颇有微词。此乃其一,这其二臣也想问问陛下。”徐鄑闰道。

    夜璟崶点首。

    抬眼见得首肯,他又道“听禹州百姓言,数年前朝廷就有所打算为禹州兴水利,还听闻这银两都播送至禹州,就是不见动工。”

    “你回时可阅过工部卷记?上面记载历年何时何地何处兴水利要是。”

    “臣瞧过了,并未见得此事。”他回时,首要之事便是调了卷宗查阅。

    夜璟崶闷声不吭,看着太极殿外,行燕飞过。

    他走了下来,朝着徐鄑闰说道:“你去户部,带上郁长鈌去,他同户部尚书有些交情。”

    徐鄑闰受点播明白:“是。”

    “禹州水患未安,你还有回禹州的由头,你回去查查那殷知府是工部尚书何许旁亲,以及确认银两归处。他们不会只这一回,禹州此次能否兴水利,这钱两如何而来,就看徐卿你了。”夜璟崶说完,便转身离去。

    徐鄑闰拜别:“微臣领命。”

    ……

    楚曦念取下护甲,两手横在春夕面前,凤仙花作蔻丹,玫色多艳。楚曦念收回手观赏甲面,前一次染得不够好,没几天退了色。

    “这次染深些罢。”

    春夕正搅色,停顿了动作:“您不是不喜太艳嘛。”

    “不够艳,退的快。”楚曦念瞧着指甲,修长形好,不日日着色,显得孤寡素净。粉一些,显得娇。

    春夕点点头,接着取花泥。

    “慢着。”夜璟崶以换好便衣,从内出来。

    春夕行礼,他招招手,她也只好先退下。

    走得干脆,夜璟崶上前做到她身旁,中间横着矮几,上头都是染料家伙。

    他伸手,勾起她得指头。

    “今日我给你染。”

    “你行?”楚曦念不大信,瞧出他还会这细致活,前世没有过,自己也没这心情。

    他不回话,直接上了手。

    抹具在她甲面盖花泥,卷娇叶、缠细麻。

    他两指握她一指头,专心细致为她覆盖每个甲面,楚曦念眼不眨盯着他,深怕他一不小心染去肤面。

    “徐世兄回朝,禹州之事还要继而拖延?”楚曦念递过去细麻绳,问着。

    王之韫告一段落,王家重创,听闻至今王相还卧床不起。禹州之事也拖延再三,还未有分晓。

    夜璟崶小心裹甲,回着:“王相如今接连告假,朝中也无人好同你舅父争辩。此事势在必行,不过还等上些时候。”

    “耗下去始终不是法子,这百姓哪能熬得住呢?”

    楚曦念忧心上头,自古百姓生死皆由掌权者一语定论,这朝中官党各异,一日没结论,等同于拖延,苦也道是那些平凡百姓。

    他为她系好最后一根指头,将余下得蔻丹盖盖上,推放边角,免得妨碍。

    “王相所谏也不无道理,我乃一国之君,需得衡量利弊,轻而定论只会波及更多。如今左右受困,我不得不另谋他法。”

    楚曦念抿唇,眉色愁苦:“势必还得耗时,你这另谋他法,是想一石二鸟。虽说也势在必行之事,可我怕眼下会显过激,难免他们没有动作。”

    “他们动不了,脚连着脚,就是捆着绸绳,心不齐寸步难行。”

    “你先前就怀疑工部尚书有贪污受贿之嫌,这徐世兄去了趟禹州果有收获,我先前一只在想,这大长公主何来钱财能够扶起一座金窝窝。”楚曦念道。

    “那你说,你以为呢?”

    “你方才说心不齐,我倒是也这么认为,这大长公主可见好手段,他们二人不会是背着王相有何牵连?”

    大长公主享皇室俸禄,赐有良田供租赋税,可与皇商交易盐股,铺子买卖皆可。

    当中收益自是费钱,春风苑建苑以来十载有余,初建楼宇就富丽堂皇,这其中投放入的银两可想而知。

    这国库之虚绝非可见那般,楚曦念不由将此联想到一起。

    南部水患历年而来,拨去银两不足解根,可这京都可属这春风苑最为富贵。

    太甚了,不由令人联想到一头。

    若真是如此,这春风苑一夜收入,居然还不足以满足其贪欲。

    夜璟崶摇头,尚唯有线索,不足为佐证,不过:“你大表兄停滞扬州有些时候了,哪里头估摸着还有大事情。”

    “扬州是王之韫前些年常驻之地,你还说过这大长公主时常那去,从前是因为王之韫倒也说得过去,可王之韫出事之事,她还去了一躺。”

    “此处疑点,还得静候佳音了。”

    ________

    扬州三月逝,百花争艳时。

    郁长骕床前理包袱,水青抱着折叠好的衣物入内。见他收拾得正利落,想他是又有出远门了。

    他们二人相识半载,情意渐浓,可还是不是知他何处来,将来又要何处去,时常叫她坐不安、睡不宁。

    可郁大哥也不似负心人,他姿熠朗俊,一言一行皆是磊落之人,从未同她有过出格之事。可她不明白,郁大哥时常不在家,也不知哪去。

    “郁大哥,你这次是又要去哪里呢?”她鼓起勇气问着,从前她不问,可这次她不免忍不下了。

    郁长骕抬头,凝望她许久。

    她面容尽显不安,可奈何实难同她说明,不能令她知晓,免得牵连波及。此行到往禹州,有要事同人相商,不可耽搁。

    久久等不到答案,水青也不为难他,无奈摇晃脑袋,咬了咬牙:“罢了,我不问了,郁大哥别为难,我就是顺嘴一问。”

    她把刚刚为他收拾起来的衣服,一并放入他收拾好的包袱里。

    “你这次又得去好些日子,路上记得小心些,我担心你。”她不同于其他女子,不敢言表心意,她真心实意,明明白白。

    暧昧由深之久却也心照不宣多时,偶尔他离家,二人属实不舍,这心意也更加明确。

    “阿青,我不在别去登台了。在家照顾阿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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