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后来几次,她故意吐声叫他难为情。逼得他只好封了耳穴。
再后来皇贵妃入宫,他不再来了,难得一次,有人偷探深闺,他老实得很,从头到尾都封了穴。
“我总不能老死在这宫里罢?”慕清然忍不住讥讽,他又不是不知晓自己身份。
难不成真要占着柳清清的身份在这宫里头待上一辈子。
“陛下仁义,虽同娘娘难有周公之礼,可也会尚待您。娘娘在宫中衣食无忧,将来再及尊荣,一生无虞,不好吗?”酸了的手,只好自己收了回来。
他说得周详,仿佛劝慰她,又好似训她不知好歹。
好一句再及尊荣,皇帝可知他这心腹爱将连他身后事都安排好了吗?
如今唤淑仪娘娘,今后得唤太妃娘娘了。
“不是说话地,指挥使何时来都成。本宫静候佳音。”说着,甩袖离去。
在未央宫门外,说着这番话,听得不适。
咒骂一声“什么榆木脑子,他这指挥使的俸禄是都被克扣了嘛?”
两手摸鬓,愤哼一声。
转头瞪人一眼,嘀咕:“位及人臣,怎么还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也不知当年重伤王之韫的气魄都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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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绳系同心,同心结锁。左右相对意相同,吊挂红结垂流苏。
楚曦念将同心结放案一处,朝着殿门去。她披厚锦衣瞧外头天青。
冬月又至,晨起枝已挂霜。手探殿外微寒,春夕又来添衣。
她送来夜璟崶的氅衣为她御寒,撰着两侧一紧,余香萦绕。
“娘娘,天渐寒,您还是少在外头受寒的好。要有闪失,陛下又得怪罪,可就苦了南公公了。”春夕掩唇趣笑。
这南公公,闲来无事常叨叨娘娘皱个眉头,他这心里头都得抖三抖,就怕皇上也跟着不高兴,可就苦煞他在旁伺候啦。
楚曦念被逗笑,转头瞥了一眼,满目柔情。
春夕忙偷笑。
夏诗领着南无剑从殿外来。
事出紧迫南无剑实在没那耐心跟在丫头后,大步一跃,朝着楚曦念快步而去。夏诗在后头楞上片刻。
没规矩。
“臣参加贵妃娘娘,事出有因,请恕臣无礼在先。”南无剑跪地行礼。
楚曦念满不在意,抬抬手。
“你且快说。”
“陛下在御书房同朝臣商议要是,内头人急报,等不及陛下决断,特来请求皇贵妃。”说罢,两手承上白卷纸。
楚曦念一听内头人,示意春夕。
春夕忙下台阶,取过,又折返递交楚曦念。
楚曦念掀卷纸,细瞧。
上道:洛娘有危,可需搭救
内头人是夜璟崶安插春风苑之人,当日探得消息,又逢能人,同其做了个交易。他做那内应人,来日许他做春风苑主掌财富。
楚曦念心头打鼓,这洛娘就是那日大理寺所见之人。案中她也是至关重要之人,能对洛娘起杀心,应当该是春风苑主。
可二表兄长前几日,还同她解释,这洛娘名唤洛云杉同春风苑主师徒一场。这转眼怎么就师徒情断?
那王之韫也不可能平白对洛云杉下手啊。除非这洛姑娘同那安然姑娘渊源匪浅。改日得叫二表兄探探口风。
“娘娘,来信紧迫。”他见楚曦念还在思虑,飞鸽传书,系有红绳,说明此事迫在眉睫。
“人自然要救,不过…”
“娘娘有何高见?”
“你替我传信罢”楚曦念将白纸撕毁,眼光灵机。
“娘娘请说。”
“杀嫣然!”
……
御书房
夜璟崶高坐龙座,将那奏折翻了又翻。那御笔抬了又抬,最后拖着颞颥点案台。面似有倦意,百无聊赖之样。
王仁忠见此,闷叹一口气。
这皇帝还是一副孩子心性。
三台齐聚御书房,一旁的南潦见着架势都替陛下捏一把汗,这朝中没谈妥,又来此恭候陛下圣意。
三位又各执一词,互不相让,闹得各个火冒三丈,挑唇料嘴。这郁大将军丧子之后这脾气就更加倔了,得理不饶人。
“天灾人祸,苦的不都是我等这些子弟兵。王相好大的口气,站着说话不腰疼。”郁常佐振振有词,讽刺一笑。
文官执笔了了几笔,就将大晋将士的劳苦视为草芥。一句在不成,‘用人力顶上好了’得寒多少军心。
“你等子弟兵,故历年抗洪有功,朝廷也赏罚分明,俸禄不减又添嘉奖,本相方才不就是一时情急了些,你何必同我抬杠?”王仁忠道。
郁常佐讽笑:“子弟兵领朝廷俸禄,乃本朝应当允之,又添嘉奖,也是应王相方才所言,乃抗洪有功而之。修建堤坝在所不免,如今禹州历年洪水泛滥,若在不拨银两修建堤坝,这片土迟早要沦为沼地。”
“你方才也说此地历年洪水泛滥,年年拨去的赈灾银千两万两,国库已虚,哪里还有大把银子去修建堤坝。”王仁忠两手一摊,横眉冷厉。
“早就该用那赈灾银两修建堤坝,而不是到了如今你我争执不休。若再不修建,明年后年王相是打算拿什么银两赈灾?灾情变本加厉,死伤也有增无减,同此相比,一千万两黄金又算什么?”郁长鈌声色俱厉。
“一千万两,那可是黄金。你说得轻巧,禹州一年赈灾也不过十余万两,一个堤坝工程如此浩大,人力物力工部推计一千万两,国库如何拿的出来?又当怎么拿?”王仁忠怒火中烧道。
二人唇枪舌剑,难分难解
“人命关天, 若在不以绝后患为后辈继往开来,免受灾祸。灾来如战场杀敌,禹州失守成河成沼;洪水如过关斩将,来日横冲京都,这皇城也将淹没洪底之时,后辈儿孙当如何?我大晋江山又当如何?”
郁常佐所言,句句在理。连南潦听得都颇为赞同。
夜璟崶顿了一下,虽禹州城至京万里之远,赈灾十余万两同之相比不过尔尔,可数年下来也足百万两,若不能一劳永逸势必要损这半壁江山。
长远之计,修建堤坝为上上之策,可惜这国库之虚。
“皇上,臣以为还是不能急于一时,当务之急还是先派能人赴禹州主持大局,稳住灾情为要。”王仁忠上奏,不想同郁常佐争论不休。
修建堤坝,哪来的银两。国库若在动如此之大的财力,那大晋朝眼下就可倒了。
司徒青云一旁深思熟虑许久,缓缓而道“微臣以为,修建堤坝固然在所难免,只是如今一时半会实难凑齐如此之大的数额,臣以为还是需要在推计推计,看可有精减之法。王相说得也在理,当务之急还是先要派人前往禹州稳住事态,以观变法。”
“臣附议。”郁常佐对司徒青云此言觉得在理。
“那就按御史大夫说的办,至于派谁去。朕心已有人选。”
见事态如此,夜璟崶顺势而言:“那王之韫不是在扬州嘛,那就让他去罢,扬州离禹州三两天的路程。待他领功而归也当御前听封。”
此话听在王仁忠耳听,早年前武举及第,之韫本该候封金銮殿,若非不知招何人重伤也不会养伤在外,失了理封。
如今皇上依旧信任王家,想借此机会叫之韫领功回朝。
绝佳的机会,王仁忠自然不会错过,当即领命:“臣尊皇上厚意。”
他必须快些回去,待圣意到达扬州之时,必须让之韫快些前往扬州候命。
“敢问陛下,工部要派何人一同前往?”郁常佐一问。
夜璟崶起身,一副心急的模样,南公公也跟着上前两步,候他行动。
夜璟崶做着不耐烦模样,抓耳挠腮:“这等小事还要问朕做什么?工部谁做主就让谁安排去。”
又接连心烦意燥的喝声“你们两也不学学人家御史大夫,所言所行句句在理,有条不紊。朕日复一日批阅奏章,万不敢忘王相昔日涓涓教会。已经够心烦虑乱,就你们二人整日整日鸡声鹅斗的,日日都耽误朕回去见爱妃。”
“这…”这话听得二人顿时无言以对。
狠狠闷声叹气,负手下殿朝着御书房去,又搓手顿脚回头:“朕看你两凑合唱个双簧倒是有趣。”
此话一说,司徒青云没憋住笑。
受二人瞪来怒眼,无畏的耸肩。
这皇帝厉害,算清每一个人,借着每人的性子行事作风,周密布局一步步引着人上道。他轻飘飘两句话定终结。还不忘调侃两句迷惑人心。
他是想明白了,他步步精密之算至今,为的就是将王之韫引出来。
那个狗东西!
三人就眼看着夜璟崶甩袖而去,目目相觑。
王仁忠没得好脸色的向郁常佐侧斜一眼,气鼓一张老脸。
郁常佐对待他自然更没得好脾气。
司徒青云想,一个心里有鬼,一个心里有气,难怪被耍得团团转。他不理会二人,先行离开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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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华帐,墨发揽腰。斜长瑞眼两朦胧,唇瓣含着人耳垂吐着热气。他指尖游移她寸寸雪肌处。女子春风满面,虚阖双眼,眼角细纹几缕。
那被男子不断挑逗的身躯渐渐瘫软,她身手抚摸背后的男子,在他俊容上停顿,她长舒一口气。那曼妙之感麻痹了五感。
几日忧愁解下几分,她缓缓睁开眼,身子微颤,余下热潮依旧令她愉悦。
她趴着,倚在长枕。
有些无力的开口:“易朗啊,还是你最懂讨我欢心。”
男子半拥着人,瑞眼一眯,他秀长的乌发令他如女子一般妩媚。身量魁梧年轻有力,是她最为需求之欲。
他回道:“苑主喜欢,就易朗最大的福分。”
他隐含一丝厌恶在眼底,不易人察觉,声温又故意含着谄媚叫她得欢喜。
她最是喜好将男子踩在脚下,享受着男子被任由欺辱的快感,春风苑后院小楼豢养一众委身侍人的美貌男子,而易朗是最得她心一个,最懂得取悦她的身子。
“我这里几日被大长公主缠得紧。”秦舒娘道。
他在旁伺候她多年,早已是她心腹,偶时还会为她出谋划策。院中人皆恭敬唤他‘易先生’,比起洛娘,他才更像是这春风苑的管事。
而秦舒娘不过是个能直接同大长公主联络的工具一般。
易朗的指尖没有停下动作,尽心尽力的将她取悦,在她耳边说着:“苑主还在为洛娘之事烦忧?”
“洛娘七岁就跟着我,因为安然之事,我同大长公主多次小有口角。这安然就是个贱蹄子,谁招惹不好,偏偏招惹王之韫。”秦舒娘提起此事就大不顺心。
这大长公主想以绝后患,洛娘是安然留世唯一的亲人,恐日后生变,要她尽快了结,到底还是死人令人更安心些。
洛娘是自己亲力栽培,前楼有她打理进退有度,她甚是安心,后楼又有易朗坐镇,她如今隐于暗处,坐享其成。享极乐欢愉。
她早就不满大长公主专权,虽说春风苑能有今日还得靠大长公主暗中财力相助,这些年趋于人下唯首是瞻。
替她料理多少事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事事都得以她为先。过惯被人捧着的日子,多个人压制自己,心里头闷得慌。
可惜春风苑钱财权势皆掌握在人手,这些年前有洛娘后有易朗,倒是叫她这日子舒心得很。
“我倒觉得,比起洛娘,嫣然才更值得杀。”
秦舒娘闷声叹气,嫣然那日好死不死的出房门撞上,若不是自己赶到,她估计也遭王之韫毒手了。
这安然,本就令她头疼。几次都同王之韫牵连,王之韫又那么喜欢,她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二人厮混。
哪料还出这么一档子事,那王之韫奢靡放荡,纨绔浪子。哪里是小小安然能降得住得。
在他面前还是跟玩物一样,让她常年嗜药亏损身子来牵制洛娘,身子虚弱哪里经得住人玩闹。
“王公子这几日倒是盯着嫣然挺紧的,不如顺他意,叫他们安心几分。也就不动洛娘的心思了。”易朗提议。
秦舒娘也不是没想过,她实在不想搭理。若不是王之韫惹事,哪来这么多麻烦事。
她舒心的吐出,放空一切享受此刻欢愉。
易朗借机:“那就让我替苑主处理干净罢。”
秦舒娘没有吭声,就是笑着抚摸他脸,双眼迷离婉媚。
易朗压着心头恶寒,半老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