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好枪法!”洛云杉领教到了,郁家枪法刚柔并济。刚可强攻,柔可破境。
郁长鈌丢了枪,近身而去,贴其后背,手握人枪。
“我来教教你郁家枪法。”还不等洛云杉反应,携枪的手被他引着甩起招式。
两三招式过后,洛云杉手肘撞人胸膛,将人隔开。
耍了新学的几招,刺向他。
郁长鈌左右躲避,跃起脚点枪头翻身一个跟头又落在人后。
“你郁家枪法不错,你一身功夫也不差。”洛云杉没责怪他无礼,身上起了粘汗。
“我也想不到你的身手也不弱。”瞧她一头的汗,寻思着何处寻个帕子替她擦汗,奈何粗人一个,平日可不爱携带这种娘邹邹的东西。
“还给你。”洛云杉将手中的枪丢回给人。见天色,她该回去了。
郁长鈌看出她意图:“你要走了?”
“春风苑就要落锁了,我得回去。不然叫人怀疑。”
郁长鈌胸口闷闷,但又不好阻止人。
“那…”
“三日后西郊桥头见。”说完,洛云杉飞身一跃跳上房梁,又不放心的转身看向他。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还要说什么。
“我那日无意闯你闺房,今日你也夜闯我郁府。你说咱们这叫什么?”郁长鈌抬头高声问道。
洛云杉抿嘴,一时僵住了脚。
“你寻思得太多了,管得着嘛?”
“我管!”
他目光清朗而坚定,又笑着望着她。头一次见男子赤诚面,倒叫她实在羞矣,别过脸。
落荒而逃。
郁长鈌双手掐腰,笑得欢快。垂头转想到她方才一下就会使上郁家枪法的招式,心头澎湃、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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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钟阵阵,余音绕梁。晨曦普照,扶光熠熠。
天子冠冕,取簪摘冠置入人手,南潦接下推至一处稳放。
楚曦念卸下他外龙袍,夏诗伸手接过。又解他腰封,扯他系带。取下玉珏还有那红绳铜钱,卷红绳递交春夕,轻声命她收起。
又一年将至。
转身脱下他中袍,余下他明黄里衣。广袖衫先着身,金缕圆领白袍及他身,侧肩提花龙纹绣至衣尾。刺绣栓坠腰封压玉珏。
取来金龙冠,就要为他戴上。
夜璟崶瞥了一眼腰间少了一物,问着:“你送的铜钱八子呢?”
“八仙压岁,哪能日日随身,像话嘛?”楚曦念嗔怪,往日没注意,都是他自己系着腰封。
铜钱寓八仙,除夕压岁保平安。
“红绳两系,连着你我姻缘线。”
楚曦念身手朝去,柔笑。
“我来。”握住伸来的手,取过横簪,朝高镜而去。南潦从楚曦念收取捧回金龙冠,为他戴上。
夏诗从外打水而来,身后跟着小宫女。
“参加皇上,皇贵妃万福。”来人,未央宫汝春。
隔着纱帐,楚曦念探她手上盏托上的锦盒。
“何事?”夜璟崶转身,觑了一眼锦盒,问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命奴婢给皇贵妃送礼。”汝春举着盏托,小声回复。
楚曦念,低眼看去,又很快的收回目光,朝着镜中看去。
她晓得了。
从镜中瞧去,夜璟崶掀开纱帐已经走进汝春,低头看着锦盒片刻。
负手威声朝汝春道:“送回去,往后只要是未央宫的东西都不必送来关雎宫。”
汝春压低脑袋,为难支吾。将东西收紧在面前,有些无措的起身。
这娘娘,何必故意逮着皇上在时送来呢。
“夏诗把东西收下,送人回去。”楚曦念却道。
夏诗得令,不等夜璟崶吭声,直接接过掌托又转交给春夕,领着汝春离去。
春夕左右一瞧,也不知是何东西,受了驱使,甚是想要将这东西打开。
“娘娘,可要打开?”
楚曦念装过身,点了点头,身子靠着夜璟崶而去。
夜璟崶顺势张手揽住,又朝着春夕方向而去。
可有发觉楚曦念的目光根本不是同着去的,就收回目光看向怀中人儿的一瞬间。
春夕:“啊——”
楚曦念还是被她一声喊叫,朝着看去,这一瞧心悸犯得狠,捂着朝着夜璟崶怀中挤去。
夜璟崶回头看了一眼,侧身挡住将人拥护。
南潦在前护驾,拂尘朝着地扫去。
春夕慌乱跺脚,两手不停甩动。
夏诗闻声加快脚步而来,一拥黑团在地成军,被春夕一连几脚乱阵、四处乱窜,又受南潦几下扫动,慌乱无主。
夏诗立刻捡起地上得锦盒,里头残物还又不断黑影涌出,赶紧合上。
有几只朝着她指尖顺去,立刻拍打去。
楚曦念两脚都踩着人,闭着眼,也不知是何情况,手足无措攀着人身。就是方才没瞧清,脑海里也已回想起前世那之境。
那时身手打开的可是自己,一窝蚁虫冲出,顺着她手攀爬,惊慌又将它打翻在地,又顺着脚丫子来,那时前脚夜璟崶刚刚走,她后脚才打开锦盒。
玉足而赤,冲出寝外。衣裳还不整,直接吓倒殿门口,夜璟崶闻声赶回,她已经受惊晕厥。
怀中人两手勾着自己颈,两腿垫在自己靴上,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身手。他抱紧,将她悬着,她一颤一抖。夜璟崶将人横抱起,瞥了一眼锦盒,勃然变色。先将人抱出内寝。
“南潦!”
“奴才在。”南潦一边扫着,一边跟着退出寝内。
春夕直跳脚,看清了何物,也就没那么怕了,就是瞧着这些坏东西四处藏匿,这可得怎么办。
“这皇后娘娘是耍了什么脾气,这不是折腾人嘛!”春夕埋怨,记恨上了。直挠痒,气鼓鼓红了小脸。
南潦觉得身痒,无状的跟在后头只挠身,想想那东西一团团的跳出来,只起鸡皮疙瘩。
夜璟崶将她闻放贵妃椅让她靠着,轻拍她后背为她顺气。
楚曦念捂着胸口直吐气,睁开眼,精疲力竭。
南潦一处瞄见夜璟崶怫然不悦,挠着后颈。手脚不自在,心里暗叹。
哎呦,这皇后娘娘多大的人了,还玩这小儿把戏。
着实是把人吓得不清,这皇贵妃脸色煞白得吓人,整个人靠着软枕,一副疲惫之样。
陛下还在一旁不断安抚,这眼神都带着杀气。
南潦下意识想到,得赶紧把江太医请来。转身功夫就见着夏诗出来,抓着人推着她出殿门,急声:“快去太医院,请江太医来!”
“好的南公公,奴婢这就去。”不放心瞥了两眼楚曦念,又急着步伐朝着外头去。
南潦快步到人跟前,怕又惊扰皇贵妃,慢声:“陛下,奴才已经命人请江太医去了。”
“传朕口谕…”
楚曦念拉着人手,睁开眼向着南潦道:“将皇后禁足,无令不得出未央宫。更不许人探视,对外宣称本宫受惊重病。”
南潦点着头,已经伸出一脚准备去了,又回头看着夜璟崶,想要开口请示。
夜璟崶:“按皇贵妃说得去办。”
“是。”
“南潦。”
“奴在,陛下还有何吩咐。”
“把那东西原封送回!”
南潦举步维艰“这、”
这还怎么个原封、送回?
“你一人不成,就叫南无剑一起。”
南潦点着头,明白夜璟崶意思了。
这皇上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片刻不敢耽搁,立刻领命退下。
“好些了?”夜璟崶心有余悸,她瘫软在贵妃椅,整个人了无精气,连他握在手心的手还冰凉着。
“江弟就快些来了,让他给你瞧瞧。”
楚曦念垂头伤神,身僵如麻,轻轻嗯声。
“我不会在纵着她了。”手里还为她拍背,安定她心悸。
从前他不理会王灵书,晾她也不会做出出格事,今日这一出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像她会干事。
“权当她向我报陷害她那一仇罢。”
见她面色缓和,夜璟崶安了些心。
“你是不是早猜到了?”夜璟崶问道,她准春夕打开锦盒之时,就躲他怀里,后面又立刻闭了眼。若是不预知,倒是叫人嗔怪。
楚曦念躲避他的眼神,又抬眼看着他。
神色依旧不悦,憋着一股气蓄势待发,眉间结川,眼中担忧又杂着怒意
她靠近他,在他胸口处从上至下来回抚摸。
“同她置气作甚,小事一桩,正好将她禁足不是。”
夜璟崶揉着人,轻点她鼻翼,无可奈何:“你是瞧在了戚奉娴的面上,我还得瞧着你的面。她倒是福气。前有戚奉娴护着,如今你护着。”
楚曦念炸的一听,怎么有一股酸味。
隐隐的,还真叫人不易察觉。
“你还能对她怎么下狠手?江公子的面可比我大着呢。”楚曦念轻哼。
夜璟崶嗅到她丝毫不掩醋意,她挤眉弄眼还别过身子不理人。被逗笑,贴着人:“他哪能跟你比,我还指望他给你料理身子呢。”
“我身子挺好,倒也也不着他。”
“那江弟可就可怜了,我这就着人把他赶出去,免得叫你不顺心。嗯?”从人身后拥着,耳边低声。
“大可不必,我才不做那恶人。”清喉娇啭,倚在人胸膛。
“那我去做好了。”
“你也别,让江公子直接去未央宫罢,南潦手脚麻利着呢。”楚曦念面色转润,心悸平稳。
夜璟崶试试她巧手,渐渐回温。
“多吓吓她,让她长长记性。”
她那性子就是欠教训,这次让她安分安分。
……
未央宫惊身连连,一宫里人上蹿下跳。
肖淑仪从御花园回来路过未央宫,赶巧去见礼。隔着宫门口瞧里头,方才那声惊呼不正是皇后娘娘的声音。
她可不敢进去,就张望着。又见江太医匆忙入内。
“那不是太医局江太医嘛,见本宫也不行礼。”肖淑仪不满挤眉。
南潦走来,又惹一身糟糕,只挠痒,南无剑一旁抖了抖,跑得快,倒是不碍事。
慕清然闻声而来,就来瞧个热闹,未央宫外围着内侍宫女。
“都给本宫退下,瞧什么热闹?不怕皇后娘娘挖了你们的眼睛。”慕清然道
宫女内侍皆忙着退下。
“参见肖淑仪,柳淑仪娘娘安。”南无剑握剑行礼。
南潦随道:“两位娘娘安。”
慕清然没有还没吭声,就盯着南无剑瞧。他低着头静候她令声,那次之后少见他在自己宫门口巡宫了。
肖淑仪扬了杨手绢,半声不吭,撅嘴了感无趣,转身被宫女搀扶朝着自己宫回去。
南潦双手抱拂尘,看身旁南无剑依旧行礼之状,这柳淑仪也愣在那,二人好似看不着他似的。
这二人,这是…
南潦赶忙掐了自己怀心事,拔腿悄然越过柳淑仪,还回头又看了两眼。
捂嘴,这事可不能瞎猜瞎说。
小声‘哎呦’一声,赶紧离开。
“娘娘若无其他事,臣先告退。”他眼不抬,身不动。
慕清然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一方有苦难言之境。
“指挥使,今夜若闲暇,来我那一叙。”
“臣不敢,娘娘、娘娘您金尊贵体,微臣卑微草芥,君臣有别不可僭越。”南无剑始终没有抬起头。
慕清然心尖犯嘀咕,他这作势是在告诉自己,他无颜面对自己是吗。
“那日的话可为真?”
南无剑惶惶,屏气吞咽:“情急之言不可尽信,娘娘、”他抬眼瞧她。
慕清然踏出半步,他又一再低头。还后退了半步。心凉半分,来气撇嘴。
“娘娘至尊至贵,微臣望尘莫及。”
师父在世之时,偶然同慕伯父提及,欲结秦晋之好。他觉人微,两袖清风不敢误佳人,小住贵府,小心进出不敢同人碰面。
爹在世之时,曾提及这少年朗,欲将自己许他,曾问过自己意下如何,她偷入小院瞧了他一眼。
没曾放心上,就是大火脱身之时寻不到他,倒是令她记上了。入宫侍寝之时,她察觉酒中异物,毫不在意的饮下,那点东西根本不足以叫她不省人事。
她偷偷睁眼,见他顶着皇帝的脸,抱着那把极少离身的剑。背对床榻坐上了一夜。
她便猜到,是他。
起初她不知那玩意有何作用,后来肖淑仪入宫她偷探了一回才晓得。
之后,她有样学样,憋着难堪而出声,她半眯眼又偷瞧他耳根一动,红了两只耳朵。
可那日明明肖淑仪寝内,他却没有这般反应。便知那时他一定运功封了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