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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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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永顷元年少年天子即位,同年他七岁少不更事。这些都是后来同大哥那听来的。那时候表妹也才只有四岁。

    永顷三年,朝政依旧不稳,大哥说爹在前朝与王仁忠多有争执。王仁忠揽权无道,次次欲加罪于爹。

    同年自请驻守边塞,走时表妹已经七岁,天子十二。

    而自己也不过九岁小儿,大哥十三有余将至束发之年。

    大哥说来此事,他已年满十五。他盼天子来诏,才有自己建功立业之时。边塞小小数战尔尔罢了。他意可不只当做个小将而已。

    王仁忠真是养了一个浪荡如畜孙辈,真是猖狂,连皇家后妃都不放过。

    这不是活生生的挑衅皇权!此等恶人不除,何来朗朗乾坤!

    _______

    高月婆娑,遮天蔽月,万家灯火已暗。双墙对立成巷,斗篷女遮容急步匆匆。黑影追来,两腿蹬墙,翻空落地,阻她前路。

    嫣然吓得冷汗突袭,后撤险些扭脚。来人一行夜衣,遮面识不得人。

    “你你你,你别杀我!”

    王之韫迈步前进,耳听后首来了动静,一个侧身。一掌从后袭来,他正要擒人,那一掌却朝着嫣然打去。

    谁?谁也要杀嫣然?

    难道是祖父?

    郁长鈌也是一身夜行衣,将一掌不轻不重的打在嫣然身上,嫣然跌落在地,朝他们共同方向投射暗器。

    二人悬空翻滚,接连躲过。

    嫣然吐血,无力反击。一颗烟雾弹脚下生烟,洛云杉接近将人救走。

    片刻功夫,烟雾消散。

    二人各瞧对方一眼,王之韫不想生事,转身要离去。

    郁长鈌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还以为王之韫是要坐以待毙了,今日借机送信寻嫣然,中途重伤,叫她误以为有人要将他杀人灭口。

    没想到居然碰上了,正好试试他身手。瞧瞧这伤养的如何。

    上前,伸腿侧踢而去。

    王之韫猛转,双手交叠在前裆下。

    这一腿劲可不小,险些没站稳。他打量眼前人身形略微熟悉。

    不是祖父的人?

    他瞧嫣然鬼祟后院离苑,三更半夜,他便乔装跟上。时机正好,不如就地解决。没想到碰上一个不速之客。

    郁长鈌不敢知声,颤音略粗又喉音太有辨识。怕叫他发现,好在今日没带兵器,赤手空拳,不使郁家路数,他也不太能猜的罢?

    猜到也无妨,今日打定了。

    随即飞身,同他厮打。拳法上下攻其不备,路数千奇令人难以预料。王之韫拳法生疏,章法以乱毫无招架之力。

    真怪这些年太荒废了武艺。

    “阁下何人?与我为敌?”

    郁长鈌收起拳,凛凛威立。不屑‘嘁’的一声,运功跃上房梁。

    真没意思,柔弱无骨不经打。

    王之韫被那一道神气而目中无人的身影激怒。

    “郁长鈌!”

    他认出来了,那个背影!还有这作风,挑衅又瞧不起人的姿态。他扯下黑布,阴森的风吹得他面容煞白,阴郁而凶残的眼神在眼眶中游走。

    郁长鈌幼时莫名见他就张嘴骂娘,总角小儿谁要同他过气。那日春风苑一见他,那双眼睛就跟他儿时一样,俾睨向他。

    他一眼就认出来,定是郁家那臭小子!

    今日又来摆这么一道,这嫣然更留不得!

    ……

    房门匆忙而开,洛云杉扶着嫣然入内。将她稳放上塌,点穴止痛。受了些伤又被拽着一路奔回来,有些筋疲力尽。

    “洛娘,定是王之韫要杀我!”她害怕了,那天晚上千不该万不该,因为听了外头响声忍不住瞧去。

    结果被后院的一个贵人撞,那夫人凶神恶煞,一副要将她撕皮剥骨。好在苑主及时出现在叫她保住一命。

    “你这么笃定,是因为你替他作了伪证?”

    嫣然张嘴,话到嘴边已经忍不下,她只好点头。

    洛云杉刹那红眼,她懂了,都明白了。

    “安然同你也倒姐妹一场,你为何连我都欺瞒?”

    “安然是你亲妹妹,苑主挟她控制你。若你知道…”余下的话何必再多说。

    洛云杉明白,她早就想离开春风苑逍遥江湖去,奈何安然年幼娇弱,又久病缠身,千金可换那救命的药。

    安然一去,她了无顾及,而今余下同苑主那师徒情分。还有查清安然死因。

    “我要去告诉苑主,王之韫要杀我。”嫣然已经打算好,王之韫是贵人之子,他敬苑主几分薄面,有苑主相护必然化险为夷。

    王之韫来信,邀她一叙。

    她便知道此行危机,苑主侍客中。不便打搅,临约定之时以近,她只好揣着不安,祈求此行无碍。

    “若苑主要杀你呢?”

    嫣然顿住,看洛云杉肃面冷眼。

    一丝不解,摇晃脑袋。“不,我们都是苑主苦心培养的,她不会舍弃我的!”

    十二花魁同洛娘都是苑主自小培养,身怀绝技,晓得媚术。春风苑声名十二花魁功不可没,已经是缺一不可的存在。安然一事,更是叫苑主烦忧多日。

    洛娘更是苑主最器重之人,而自己也是深得苑主信任。

    “我有一事不明白,为何苑主如此用心维护王之韫,只因为他是皇亲贵胄吗?”洛云杉缓缓起身,胸前一股闷气作祟,压得她疼极了喉眼。

    嫣然想不明白,王之韫皇亲贵胄不假,哪有为商不怕官场人。

    安然对于苑主而言算不得什么,也不过是牵制她的小丫头。对苑主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就说如今她也是要为了安然的死待在春风苑,查清真相。

    故有怀疑疑点,她留心嫣然,今日紧跟随后,见黑影寻她,她顺势救下她。若是没有今日嫣然松口。她也无法下定决心,她要去会会郁长鈌。

    ______

    “你猜猜看。”

    “我猜他不晓得。”楚曦念揽袖弃笔。

    “此话怎解?”夜璟崶问着,他心有断论,想听听她怎么断。

    “嫣然乃春风苑人,春风苑苑主乃大长公主心腹。他若晓得就不会对嫣然起杀心。”楚曦念辩白。

    连道:“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可他却对嫣然起了杀心,就当是知道她母亲才是春风苑幕后之主,他在内自有法子要嫣然命丧春风苑,大可做得悄无声息,何必跟着嫣然出苑,借机了结。”

    “三年有余养伤在外,早已偷回京都藏匿春风苑。”

    “他是借谁的手入的宫?”

    夜璟崶没有当即解释,而是无奈又意味的眼神望着她看。

    楚曦念长叹出一口气,低头晃动脑袋,最后才同夜璟崶说道:“我看皇后还是禁足的好。”

    “姑母甚是溺爱于子,扬州庄庄惨案皆出自于手。”夜璟崶揉颞颥。

    郁长骕来信,信上详诉十余件命案,庄庄都同他拖不得干系。纵奴行凶摔死孩提,无法鞭刑数人尸吊城门,买卖良家女迫人为娼,逼死老伯只为河蚌珠、父母官廉洁不从逼摘纱帽悬梁自尽…

    扬州城民不聊生,皇亲贵胄无人敢请命。

    “两颗连子珠,沾人血。”

    大表兄信言,河边垂钓老伯寻得河蚌得了一对少见的相连成对的珍珠,喜不自来想要系上红绳赠与刚刚满月的小孙女,途中遇王之韫,他不过一时兴致想要夺来把玩,老伯不肯,悬剑威逼。

    老伯早已见惯他欺凌,恨急一时不堪受辱,自引剑摸了脖子当场而亡。鲜血染珠,他嫌弃丢弃尸首一处。

    荒唐可笑!

    “无德自觉,无法可教。”夜璟崶从前不知王之韫还有这般毫无人性之举。

    他偷入宫闱,他默不作声,任由他行径,就瞧瞧他如何无法无天,他日定能抓其错处,给他一击。

    若非郁长骕,他不知隔着千重山外,他早已无视王法,更任由恶性妄为。

    “大长公主纵之,王相护之。他这般凶残,树敌无数。更不知收敛,放纵心头恶念。”楚曦念道。

    此刻,夜璟崶却拉着楚曦念坐到腿上,为她揽衣整发。扶了扶她发间步摇若有所思。

    “念儿,我想了。”

    楚曦念哑声,相视他那双迷离的双眼,黑深可探的情愫。当即红透脸,手臂攀去。他靠颈处,喘息的热气在她颈处游走。

    身顷贴紧,指甲贴发被酥痒挑逗,探人绣发忍不住一紧。

    腰带落地,人手来乱衣裙。指探深处惹人羞。

    “你别…”可那方滋味,又叫她不忍拒之门外。

    颈间湿润,已意乱。

    小簪落塌,步摇晃动无序。

    发丝凌乱贴面,情迷。

    “念儿,你想了…”她在高处,抬头望她,娇容羞甚。

    话锋转得太快,他热情太甚。

    楚曦念低额贴去,娇嗔一声。

    “陛下…”吐字含糊叫人迷惘,又是接连一声“陛、下”

    似勾人,

    夜璟崶唇间颤动,啄人唇间,分合数下。

    似请欢,

    楚曦念闭了眼,只是才那么一会,她仰头身子紧张得僵住。

    夜璟崶大手扶她后首,

    …

    她身落。

    ‘嗯呜’一声,

    步摇彻头乱了阵脚,罗汉塌央。罐中黑白子交碰作响几声。

    十指紧握,满地衣物。

    枝头挂霜,偷探春闺。

    _______

    郁府房梁上,洛云杉蒙面飞跃矫健,越过几间屋子入内院。地势生疏不知方向。

    院中巡逻小兵见黑影,惊呼“有刺客。”

    洛云杉想不到将军府戒备如此森严,大意被人察觉。

    郁长鈌闻声跨长廊,小用轻功,受小兵指引“二少爷在那呢。”

    抬头一望,先接下一记飞来的冷镖。

    “这飞镖!?”同那天嫣然使得一样。

    “都退下!”郁长鈌命人退下,自己飞身追去。

    二人一前一后落院中,两排兵器整齐摆放。

    “洛姑娘?”

    洛云杉本就来寻他,直接摘下面纱。

    郁长鈌眼神一顿,惊色盯着人。

    浓妆不在,依旧俏丽。

    隔着三两步远,却见远山芙蓉。少女之容,英挺之姿,浅唇极妍。眉角透几丝江湖义气,眼底又藏女子温存。

    手握长剑,飒爽超然。

    郁长鈌忙着上前两步,高兴坏了。

    “你来寻我?”

    洛云杉点头。

    “我寻你,是我确信一事。”

    “那天是你救走的嫣然?”

    洛云杉又在点头。

    郁长鈌明白了,拱手有礼,朗道:“在下郁长鈌,尚未及冠,未有表字。敢问洛姑娘如何称呼?”

    洛云杉眨眼避开了目光,说了一声:“唤我洛娘便好。”

    郁长鈌点着头,可心里头不打算这么称她。

    “我这次寻你,是有一事要先同你说。”洛云杉说着。

    郁长鈌踱步向着一侧而去,洛云杉目光顺着他,跟着转身看他作甚。

    郁长鈌起了一个小心思,握住一把长枪,朝着人笑道:“你可会枪法?”

    洛云杉没有想太多,就道:“略懂一二。”

    “我郁家枪法神妙,将它使得炉火纯青的还得属我姑姑。”想起儿时见姑姑使枪之景,那枪法武姿潇洒自如。

    洛云杉露出一抹笑:“可是那皇贵妃的母亲?”

    她有听闻这些坊间口口相传,商女入宫尊贵妃,其母出生于大将军府。

    “正是,可惜我表妹不会武功,郁家再无女流承其枪法。”

    “那真是可惜。”她上次有幸见那倾城绝艳的皇贵妃,柔弱之躯却胆色过人不愧是将门之后。

    居然没习得武艺,倒是可惜,不过有听闻皇贵妃诗学精妙。

    “给。”提枪向人丢去。

    洛云杉接住,略有些沉,她抖了两下,还算顺手。

    郁长鈌又给自己寻得一把顺手得长枪,长腿一迈。挥舞枪头向她。

    “来试试,我从不和女人比武。你是第一个。”

    洛云杉挥了两下抢,活动活动胫骨也不错。

    丢了长剑,秀出几招回马枪,眉宇英勇。

    挑衅道:“我也从不欺凌幼小,你也是第一个。”

    郁长鈌‘嘁’一声,爽朗笑道:“你不过比我多吃三年米,常言道女大男三抱金砖。”

    面色一变,难分青红。洛云杉道:“休得胡言,看枪!”

    两枪交峙,有来有往。

    郁长鈌有意想让,却见她不识好歹,出枪凶猛叫他闪躲吃力。

    两腿频频后退,逼至圆柱。

    枪法倒也不赖,眼瞧枪头怒指颈央。郁长鈌携抢揽去,两枪交叠环绕几圈,脱离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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