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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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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璟崶了然,她入宫之时,明译则早已同他揭露她非柳清清,虽不明白柳寺卿如此胆大不怕担负欺君之罪行此险境。

    他命南无剑多加留心,入宫许久见她安分。便就当她是柳清清。

    南无剑面上潮红,他低下脑袋。他惊然想到。

    百鸣山庄乃百年大族,庄中奇药之多。更是制毒门宗,而慕清然乃庄主之女,必然承其绝学,那么……

    往日江讪的药对她而言……

    南无剑咽了唾沫,一时口干。手心是汗。抵着脑袋不敢抬起让人瞧见自己的窘迫。

    夜璟崶凝了他一眼,想得到其因。向楚曦念看去,她认真看着慕清然。

    想她应当是不晓得江湖事。

    “我陷害皇后之时,也是你有意助我。”

    当时,她将利害关系脱口而出,丝毫不惧寿安。有心相护应当是念及自己救下了落难的夏诗。她性子刚毅,前世嘴里更是不留口德。

    她身在江湖见不惯宫里头女子唯唯诺诺,如今想想前世她的那些话,倒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

    慕清然点头回应。

    这一刻楚曦念释然了,心中升起谢意向她望去。

    “那真正的柳清清呢?”楚曦念问。

    “死了。”

    楚曦念夜璟崶面面相觑,倒也符合情理。

    “那你是如何被柳寺卿送入宫里?”夜璟崶问。

    “柳清清就死在我身旁。”回道。

    众人不解,等待她解惑。

    如今,她也没有必要在隐瞒,她在道:“我当日遭遇追杀,柳姑娘替我受过。柳寺卿赶到之时,我卸下乔装假意昏迷,被他带进柳府后来才知柳姑娘早就当场不治身亡,我同她几分肖像,念柳姑娘救命之恩,才顶替她入宫。”

    “陛下,当年是臣打伤了王之韫。致使他求药无果才导致百鸣山庄的灭门惨案。一切因果皆因臣而起,恳请您法外开恩。所有罪责皆由臣来担。”南无剑已经清楚了缘由。

    当日同师父下山继续云游,师父见兵马冲山。命他山下等候,他等了半个时辰隐约见黑烟冲天,顾不得奔山查看究竟,火势浩大,他想寻机会救人。

    可惜实在冲不进去,二来师父高喊‘快下山,慕侄女在山下等你!快去!为师自有法子自保。’

    无可奈何,听从师命赶赴下山。根本不见踪影,而来同她从未有面缘,寻找数月无果,后又见那一百零八具尸首,也不知道多出的一具是慕姑娘还是师父。

    而后便同陛下相逢,他见陛下心系苍生,有容乃大之人。二人又志同道合,他誓赴官场助他一臂之力。

    百鸣山庄冤案,耿耿于怀至今。如今后人还活着,也难以宽恕他的罪孽。

    “不!同你没有关系,那日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出手的!是我该谢你,若不然害死我爹的就是我自己!”

    当日王之韫手下欺压弱小,将爷孙二人当街暴打,更是从旁拦住孕子少妇,见人美貌欲要抓获,可想而知会遭遇如何。

    王之韫就在旁看着,好似无关他事。她在旁早已看不下去。气急要出手。

    那里知道那个小住在百鸣山庄的少年会先一步出手,起初并没有向着王之韫去的。毕竟王之韫将自己置身度外,瞧着金贵不凡必定是贵人家子。

    乃王之韫自己出手,恶言相向惹急了南无剑。更惹急了自己,她亲眼见南无剑出手致命,一掌就要了他半条命。

    当时觉得痛快,只是没想到。后脚王家来人讨药,他内伤极重需要百鸣山庄的‘红莲子’为药引,此药稀少,百鸣山庄也只此一朵。

    王家万银万两来买,爹不从。更不愿同官场人交结,直接将人赶了出去。当日夜里就来兵马搜罗山庄,见人就杀一把火直接烧得干净。

    是王家欺人在先!

    南无剑抢着开口:“请皇上开恩,臣愿领一切罪过!”

    “无需你担责,用不着你!”慕清然有些愤怒,都说了同他没关系,谁需要他自觉忏愧为她受罚。

    “我慕清然本就是将死之人,那场大火就该连同我一起烧得干净。我无法替我百鸣山庄上下同叔父鸣冤,活着没有意义!柳姑娘更因为我而死。”

    如若他有愧于心,那么她自觉才是最大的愧!叔父同柳姑娘无辜因自己觉丧命,三年已过,至今未能替他们鸣冤。

    “皇上,大可赐我一死。”竟然无法,不如就此与人间别过。

    九泉下,她一定要奏请阎王。善恶到头定有报,身逢在世,命不由己。

    她屈于人下,在这苍凉世道,无已当担…

    叔父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得意之徒,她不想南无剑为她在做牺牲。

    他如今身居官位,前程似锦,他比自己这般无可奈何来得有用,或许来日他能代替自己为百鸣山庄鸣冤。

    她是想要自己来,可惜了,时局不可为!

    夜璟崶默声许久,南无剑那一掌将王之韫伤得不清,若非如此王之韫在前朝也是该有一席之位,如此说来对自己反而不利。他假借游学之名实际是为南无剑那一掌疗伤至今。

    错综复杂,有利有弊。

    若真要在他们二人之间断个谁是谁非,还真难上加难。

    “你的命是皇贵妃的。”夜璟崶开了口。

    楚曦念一惊,随即展颜一笑,朝着慕清然道:“既然是臣妾的,那陛下可就没有决断之权。”

    “自然。”同她相视一笑。

    慕清然哑然,见楚曦念眉眼温润。

    也不懂二人打什么哑谜,她的生死是皆有皇贵妃而定,这皇帝安的什么心?

    “那就要劳烦慕姑娘好好在做回柳淑仪,待时机成熟自有用到慕姑娘之时。”楚曦念朝着她笑道。

    慕清然一时恍惚,还来不及开口。夜璟崶就道:“南无剑,你曾说要誓死效忠与朕,大任未成你怎可先全身而退?”

    南无剑晓得二人意思,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皇上同皇贵妃皆是明理之人,他们二人所言,不就是表诉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共同的敌人都是一致的。

    南无剑立刻谢恩:“臣定会誓死效忠!”

    慕清然甘愿屈膝一礼,她是向着楚曦念道:“皇贵妃大恩,没齿难忘!”

    ……

    夜已深,人未眠

    夜璟崶细说前因后论因果,将王之韫此人刨析个明白。此人前世楚曦念从未耳闻,从前不敢过问朝堂事,只知王仁忠叫他苦恼,倒是不知道王之韫也是个角色。

    从他嘴里听闻,此人胆大妄为。行径荒唐已有先例,人面兽心当诛。

    “你方才说他武艺师承灵妙山高僧,那他身手定然不简单,怎么会被南无剑所伤?”听他说,王之韫会武,身手不弱。

    南无剑自然也不差,二人应当不分上下才对,他怎会受那么重的内伤?

    “你可小看不得南无剑,他的师父可是无山派掌门人。无山神掌一出,非死必伤,就是我也难躲得掉,他乃练武奇才,深得他先师的真传。整个大晋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的武学造诣。”

    初遇之时,他还勉强同他百来回合。切磋之间同论天下秘事,二人见解独到又有相似之处,情谊就此结下。

    没对他使出无山神掌那可真叫事幸运。

    “那你身边可真是卧虎藏龙,连这柳淑仪都身手矫健,独独我只会吟诗作对。”楚曦念矫情了起来,想起来自个好歹也是舅父的亲外甥女,连母亲都会拳脚功夫,而自己柔弱极了。

    夜璟崶摇头,凑到人跟前,道:“你可不同,他们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这的小心思,可比他们都要深。”

    他轻轻执扇点在她心门,赏心悦目

    推开他的扇,她赌气一句:“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敷衍我,你是觉得我四肢柔弱无骨,就脑袋有些小聪明?”

    “那可不敢,同你说个事罢。”夜璟崶粲然一笑。

    楚曦念凑近人前等他说话。

    “百鸣山庄乃制毒宗派,更晓得医术代代相传…”

    楚曦念先一步惊晓捂着人嘴,她联想方才南无剑的脸色斑斓,后面直接羞红耳。

    她晓得了道:“非礼勿听!我还是不听了。”

    捏住人手,正巧他原本也是想点到为止的,她倒是反应得快。

    “也不是什么趣事,说来叫你来日看着点人,这到底还是皇宫内院。这二人我可晓不得能荒唐出什么来。”夜璟崶也只是顺嘴一说,她们两个方才互相袒护,虽然不足以说明什么。

    可南无剑到底口口声声说慕清然是他未过门妻子,到底占着后妃的名分,他不介意,可还得给皇家留颜面。

    “我可不敢跟人说,你别叫我做坏人姻缘事。”

    她拒绝得干脆,再怎么说二人知厉害轻重的,若是有意总不好拆人姻缘罢?

    “诶,你说王之韫是自幼习武之人。那他是要做个武官?”

    “他早已武举及第,若不是被南无剑所伤。在朝中武将也有一席之地。”

    南无剑那一掌是牵连了百鸣山庄,可伤了王之韫也是大功一件。若是王之韫在朝,只怕这王家就更狂妄了。

    “王家这心真够贪,王之韫从武官,是要将郁家取而代之?”

    “野心勃勃,不过也太小看你舅父了。取而代之非一朝一夕,若是你舅父无心争斗更一时大意,那可就不一定了。”

    郁常佐戎马一生,南征北伐,郁氏一族荣耀都是他一战一战打出来的。朝中威望得民心,哪里是区区王之韫这般小人等比得。

    夜璟崶揉着楚曦念,向着床榻而去。

    楚曦念陷入深思,前世舅父就算不愿陷朝堂纷争,在外驻守。舅父性子本就不喜在朝与人争论,王相一党在朝运筹帷幄多年。老谋深算舅父自然不是对手。

    前世朝堂事知之甚少,不像这一世他会这般细致同自己说道。

    忽然,她想到了。前世扬州逢天灾洪涝派去钦差是姓王,应该就算王之韫了,这脑袋瓜子不甚记事。

    听闻赈灾有功,就是御封中郎将。

    而今中郎将一职依旧落在了郁家,这一世王之韫是没机会了。

    “王之韫是王家独苗,你说他若是有事,王仁忠同大长公主该如何?”

    夜璟崶不时没想过将此人处置后快,王家独苗掐断了,这王仁忠还有什么指望?

    没准弄巧成拙,计划若是不周全。王仁忠还不得殊死一搏也要讨回一口气?

    文臣一派多听其好令,郁家在外武将多数跟随左右,当初没有好由头将郁家调回护君主。等他们调兵马赶回来江山都易主了。

    边塞前些年动荡不安,南方灾情不断,都是子弟兵出力。

    今年南部报喜,突然就有了好收成,边塞番邦议和休战。想尽了由头终于有了借口才将人郁家调了回来。

    “把他逼急了可就不好说了。”

    “狗急了还要跳墙的,总得逼一逼才能令他们自乱阵脚。”

    这么一琢磨,夜璟崶忧愁消散,兴致大起。

    “王仁忠已过六十高龄,老狐狸相当承得住气的。”夜璟崶连着又说道:“姑母就不用说了,那请旨杀你表兄的架势你也瞧见了。”

    “他都这岁数了,稍不留神身子骨受不得罢?大长公主自尊自大,请旨之时我已经瞧得明白了,她是贪权之人,正如你从前所说,乱臣贼子总以胁天子为傲。王之韫乃王家嫡长孙,自然轻易杀不得,那让他吃些苦头总成罢?”

    夜璟崶举扇敲击一侧肩膀,乌瞳流光。

    “那就让你二表兄长将他查个顶朝天罢!”

    “我那二表兄长?”疑惑。

    “明译则不好插手,况且有些事同你大表兄忙着里应外合呢。”他自由考量,王之韫能不能受上皮肉之苦,还得看郁长鈌的了。

    楚曦念算是明白了,不悦而道:“我看你才是那个老狐狸罢?”

    夜璟崶眸光向她,似笑而道“此话怎解?”

    见他一副无辜的模样,平日他也是这么朝着人装去的,惯会框人不说,倒是会给自己讨清闲。算人心,她还真算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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