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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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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

    夜璟崶缓步上台阶,两耳仔细听他言。

    “皇贵妃这几日易怒易燥,内火过旺。肝郁气滞应当是前些日子过于忧心,气血失衡於堵所致,臣已经开了方子调理时日便可大好。”江讪回禀告知。

    夜璟崶转身,这几日见她都已入秋依旧贪凉,夜里吵闹口干。昨夜更是莫名恼火之状,夜里更是盗汗连连,想她定是身子有恙,她半声不吭自己也不知轻重。一早命着南潦请江弟看诊,这一瞧就出了毛病。

    郁长骕之事已经平了,她一下子多思多虑;一下子又安了心,起伏太盛易伤身。

    江讪又补道:“娘娘这几日劳累,陛下应当多加体恤。”他低了头,不敢探夜璟崶面色。

    他已确定二人早已行夫妻鱼水之乐,师兄向来稳重自持,想不到也有不知分寸之时。想想血气方刚又守身这么些年,初常之乐贪了些也是人之常情。

    喉结滚动,夜璟崶羞愧抬眼一觑。沉声许久:“她的身子可有受孕之忧?”想着前些日子她佩戴麝香之久,不由担忧她可有损身。

    江讪回:“无碍,娘娘身子大体健好,无此忧虑。若是陛下同娘娘有此需求,臣会另行纳方加以调养,不日应当便可有喜讯。”

    夜璟崶当即便将他此提案拒绝:“倒也不必,朕不急着要太子。皇贵妃尚轻也不着急要孩子。”

    心头不由一想,她那性子,要是有了孩子只会更加劳心。由着她多耍玩上几个年头罢,每每同她行房,他都确保向外遗流,绝无漏网之鱼。

    江讪下意识抬头看向夜璟崶一副自有考量的模样,他方才也只是说说罢了,眼下也不合时宜。皇贵妃若真有身孕,恐怕皇后娘娘同寿安大长公主得急了。

    “臣晓得了。”

    “往后每月就有劳江弟为皇贵妃亲诊,好生照料不可有恙。”夜璟崶交代,又叹出一口气。

    江讪领命:“是。”

    ——

    郁长鈌奏请留京,文臣派系各执一词。太极殿一阵乱哄哄,夜璟崶如常好似看戏一般任由其吵闹,慵懒的拖着颞颥,静观局势。

    “臣以为中郎将一职处于空缺,不可无人调令城中兵权护皇城安危。少将军驻守边防有功,理应接任中郎将一职。”武将宣威将军道。

    郁长鈌正五品定远将军,乃郁常佐身边的猛将。当真习武为将之才,一身武艺不输郁长骕。力大无穷,双锏使得出生入化。

    王仁忠出声质疑:“前中郎将就是郁家长子,此人罪行滔天已伏法问斩,如今其弟接任其位,也未免太戏弄百姓了罢。”

    其兄犯了恶行,其弟如今升官接替其位这岂不是笑话。刚刚罚了如今又赏,像话吗?

    朝臣分分点头,想想也是荒唐,难以服众。

    夜璟崶搭了一句话:“御史大夫以为?”

    司徒青云又被提及当枪使,心头不悦,奈何又躲不得:“郁长骕所犯之事已然伏法,少将军更是大义灭亲监斩恶兄。城中又不可无人调命城卫,少将军勇猛非常自然可当此重任。微臣以为两者并无冲突,也无不符大晋律法之处,单凭皇上自行定夺。”

    言辞倒也中肯,但王仁忠不满意这样的答复:“皇上,臣以为…”

    夜璟崶伸手制止,实在不想同这个老匹夫多说话,道:“眼下也无合适人选,满朝武将也皆是推选郁长鈌接替此位,连御史大夫也觉得并无不妥,那就这样罢。朕也不想多为此烦忧。”说着,故意摆着一副烦闷的模样揉着颞颥。

    王仁忠并不想就此,又进言:“可那郁长骕毕竟是郁家长子,所犯之事招人话柄,城中百姓多有怨言。臣以为,恐少将军接任难免不服重。惹百姓又再起波乱。”

    郁长骕之事本就激起民愤,问斩之时多少人高声叫好。他不相信在场的人会没有此等顾虑,好不容易借着机会灭了一把大将军府的威风,这郁常佐接连几日称病罢朝。现在又回来个郁长鈌,那岂不是白忙活。

    宣威将军再道:“王相当日可不是这么说的,王相当日叫陛下任命郁长鈌监斩之时,可是说此举为了维护大将军府威名,也为体现将军府大义灭亲之态。亲弟亲自监斩亲兄,此举尽显将军府秉公灭私、忠义两全。城中百姓怎会说其不是?”

    王仁忠老脸一红,没想到当日有意羞辱郁家,如今又被人摆了一道回来。

    又强行诡辩:“可郁长鈌当日下令斩首可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免有些六亲不认。令本官都不由胆战心惊。此等冷血无常之人,当真能堪此重任?”

    郁长鈌嗤笑,在旁听了一轮。又似同夜璟崶一般看戏心境,听他这番话,他是真忍不住笑了,扬声:“好事坏事全给王相算尽了,当初逼人大义灭亲是你,如今说我冷血无常也是你。当日本将军还以为王相多为我郁家着想呢,还想寻个日子好生敬谢才是!”

    讽刺之意渐浓,夜璟崶瞧着郁长鈌这张嘴和这脾性,同郁长骕天差地别,不过还别说这率性倒是让他挺喜欢的。

    瞧把王仁忠气的。

    郁长鈌得理不饶人,说起话来又吊儿郎当:“我大哥犯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郁家忠良世家,百年才出这么一个乱臣不过分罢?”

    反正大哥还活着,就是不知眼下在何方。不过他想能安然无恙便是好的。前些日子心里叫唤着殿上的人昏君,不由羞愧。

    他觉得罢,这皇上好像挺厌烦王相,正好他胆子大,就喜欢做些离经叛道的事。

    夜璟崶直接笑了出声,王仁忠吃瘪两头各望一眼。文武大臣都憋着笑。

    “胡闹!荒唐!”王仁忠气红了一张老脸,吼道“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有何可笑!”

    夜璟崶又借故多笑了两声,将平日短浅平庸、散漫不羁之态演足了,清嗓而道:“王相也觉得朕笑不得?”

    王仁忠憋住气,他自然不敢说天子的不是。举起笏板:“臣不敢!”

    “少将军说话着实在理,正所谓话糙理不糙。就这样罢,毕竟朕心中的人选此刻还游学在外。”夜璟崶目光向王仁忠凝去,暗示颇多。

    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心中人选。他要引出此人,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王仁忠此刻心里便出现了一个人,看来皇帝还是更信任王家的,只是此刻实在无旁的选择。可惜此人大长公主先叫他不可暴露人前,大长公主针对此事实在谨慎。他也只好同之,说来也折损了一些。

    “臣领命,定然不负所望。也请臣向陛下请求一事。”郁长鈌走了出来,局势已定自然先行谢恩。

    夜璟崶摆手示意他接着说。

    “微臣想请陛下恩赐,将安然姑娘的尸首交付给臣,臣愿以贵妾之名将她迎入府厚葬郁家祖坟。也算是给臣的大哥积一份阴德。也好叫王相可别误会我是个冷血之人!”

    夜璟崶看向明译则,眼中透露着‘无言以对’之意。

    他就是他想的法子?

    明译则接住夜璟崶目光,轻轻挪动了步伐。眼神瞥向别处。

    脑袋轻轻一摇提示他。

    这可不是他想的!

    前几日,传召明译则。要明译则想个法子将那女子尸首留住,再叫可信之人将尸首领去,他还会让江弟以及亲信在替其好生验尸,看看能否在寻出一些蛛丝马迹。希望他日他能一举翻案。

    夜璟崶迟疑许久,这法子可真是牵强的。

    王仁忠从他开口要尸开始,他就察觉其意图。可他后面又接着一句,竟然叫他哑口无言,想着开口辩驳。

    这明译则又出来搭腔:“臣以为,此举…此举尽显少将军,不。是尽显中郎将忠义之士,又可安抚百姓,等同昭告天下新任中郎将绝非无情之辈,他匡扶大意先是不徇私情将恶兄伏法,更将受害女子迎入府,让其安然姑娘有其姓甚,来日有人祭香礼拜。助亡灵消怨安生。郁家虽出郁长骕此等、不忠不义之人。可当今的新任中郎将忠义不假。”

    王仁忠简直被气笑了,胡话连篇,可惜自己年纪大了,实在比不得这般年轻血液条理清晰、能言善辩!

    夜璟崶扶膝俯身,不由感叹。这郁长骕可知这个两个好兄弟此刻是这么埋汰他的吗

    ?

    徐鄑闰走出两步:“明少卿之言,臣也有感而发。才疏学浅难诉结论,就替中郎将恳请陛下恩典。”

    柳寺卿嗤道:“既然如此,不如聘请为妻。不是更显得大将军府忠义。”心里旁算,下了朝就得赶紧回去把尸首料理干净。

    郁长鈌一听,他也不带怕,直接对着夜璟崶敬道:“若是如此,臣也却之不恭。正妻之位行其冥礼过府,也可!”

    他孑然一身,也无心意女子。正妻之位娶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安然姑娘冤死至此,就是英魂不散,也是寻仇家,那日将军府挂满白稠,迎个棺椁入府,礼成验尸完毕大张旗鼓葬入郁家宗墓,牌位上就写他郁长鈌之妻,也不算辱没她安然姑娘罢。

    柳寺卿哑口无言,一个风尘女子,只剩一具腐肉,聘娶为妻还行冥礼!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宣威将军听他这般笃定,那可不成。郁大将军可只剩这么一个独苗。若真如此,往后谁愿意给他做续弦?这名头听着就不好。

    赶紧拉住人,可不能让他乱说,这皇上瞧着就不是办正事的主,他在求上两句,可就被他当笑话一样应允了。

    “这女子身世卑微,再世之时尚且不宜为贵妾,更何况身故,皇上还是全中郎将先头所言,正其贵妾之名厚葬为好。”

    王仁忠听着一个个都唤其中郎将,听着格外刺耳。向身后的柳寺卿探了一眼。相信他明白自己的暗示。

    既然辩驳不过,不如从尸首下手。

    朝堂静默许久,夜璟崶想应当无人反驳了。既然这是他们想的法子,那他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这郁长鈌还真是牺牲够大的。

    实在不行把尸首偷走便是,搞得这副名堂,倒是挺懂得拨乱反正。这么一举动,又给大将军府长了脸。

    那他这个皇帝,是不是也该光明正大的将皇贵妃复宠了呢?这夜里探闺终不是长久之计。如此说来,歪打正着,妙!这郁家人的脑子还是挺灵妙的。

    夜璟崶笑了,在旁人看来像是无所事事的看了一场笑话而又忍不住的发笑。此举惹得满朝文武不由无奈各有心思。

    这皇上瞧着难堪大任,什么事都得朝臣自个商定。他在一举敲定。起初觉得是权臣把持,如今看来是养废了。空有这奇俊之表、才貌双全无可挑剔之象,可惜没有帝王实才。

    底下数名官员不由摇首叹息,小声议论这王相实在霸道。之前皆是他把持朝政,迟迟不肯还政与皇帝,老是拿着皇帝尚轻还未及冠作为接口推脱。这先帝即位十五便亲政,及冠之年早已得心应手,虽说有些执政过于激进,但是好歹也是果断从容。

    在瞧瞧这如今的皇帝,无能怕事之辈。这郁长鈌都显得比他更果敢立断。

    夜璟崶在一抬眼,将殿下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演一只柔弱无骨、仰人鼻息的羊仔子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过收成渐好,也就勉强在演上些时日罢。

    ——

    仙雾寥寥,水光涟漪。玉体缓缓而起,春夕为其系腰间带,夏诗取来外衣披上。烛光照玉,清透无暇。乌发挽于一侧,穿戴整齐,她命着人下去。独自穿过纱幔。

    向着案几前惺忪扶着颞颥的夜璟崶看去,他只松散披着外衣,身前大片暴露。精骨健壮直观映入眼帘。唯余精肉不可挑剔,脚步不停向着人而去。

    他本就练武之人,着衣仪态翩翩。未将衣之时寸寸肌肤皆是令女子倾慕之色。楚曦念不由红了脸。

    耳蜗微颤,夜璟崶缓缓掀起眼皮,半眯着眼瞧着人款款而来。他一手招了招,示意她来到跟前。

    楚曦念加快了脚步至他跟前,他双腿交叠。缓慢的摆正了脑袋,伸手就拉着她。大手一扯向他怀里扑出,另一只手伸来,将她大腿搬动。

    丝毫不费力,两腿一摊横跨坐在他腿上,因他交叠的腿抬高了她。

    楚曦念娇嗔一身,指头下意识捂住唇瓣。

    一头秀发微乱,夜璟崶伸手捋了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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