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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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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府上下前头刚刚送走俞亲老太妃,才回前堂吃茶,徐老夫人就来了。她才下马车,见楚府还是往日的楚府,可这次来的心境和前一次是大不同了。前次来时欢喜是其一,二是孙子得了探花也生出了高人一等的姿态。

    前些日子才听闻这老姐姐位复郡主了。此次来时又生起了被人压着一头令人大为不悦的心绪。

    她入内,看着管事跑去禀告。她不同上次贸然的闯进去,在外头候上了。见着管事一人回来,不见楚老夫人,她不由失落。脚步也没停的随管事入了前堂。

    如今老姐姐是郡主之身,虽说江都郡王府怎可同从前如日中天之势相比。但是名头到底是在的,儿时去往江都郡王府她都胆怯小心,虽说同她姐妹相称多年,到底身份有别。

    还是江都郡王府没落时,她才觉得这情分像是姐妹。如今这般,倒是叫她为难了。

    她本是商贾林家女,祖宅与江都郡王府相邻。有幸相识一场,得以同称姐妹一场。

    见了楚老夫人,她还琢磨着。手脚利落作势行礼,早已不行此礼,如今实在生疏,她唤着:“郡主。”

    楚老夫人连忙起身相扶:“莫需多礼,莫需多礼。”

    徐老夫人心觉宽慰,被她拉着手如常相邻而坐。她有些畏怯寻思再三才开口:“前几日我送了我家鄑闰的庚帖,不知老姐姐可记得?”

    托媒人递完了庚帖,后头才从孙儿那得知老姐姐位复郡主。想来也是惭愧。

    楚老夫人一纳闷,不由看向郁氏又再看向楚宏博。

    这事,她还真不知的。

    楚宏博立刻言道:“母亲,确有此事。”他有些觉得没面子,那日他递出去的是楚飞玥的庚帖。此举鲁莽,但是也是情急所逼。

    郁氏想起这么回事,却不发声。那日她本想阻止,可惜俞亲老太妃来得太及时,孰轻孰重自然分得清。这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徐老夫人心下就想到楚宏博的意图。那日送来的可不是楚曦念的庚帖,而是那庶出的。

    放祠堂三日无恙,才瞧上庚帖时她差一点就看恍了神,定睛细瞧才确认是那二小姐名讳。

    她还责怪老姐姐这不是羞辱人嘛?莫不是如今觉得自己复了金贵身份,又听闻这圣上恩赐楚家女可承郡主之名,转头就瞧不上她徐家了?

    如今想来,老姐姐一副毫不知情,想来许是这楚宏博的名堂。今日楚曦念及笄,那二小姐也是今日入苏府为妾,短短数日时间,这楚府变了天似的,她实在按耐不住了今日就赶着来要来弄个明白。

    徐老夫人沉着脸,面色不算好看。却已经算是相当隐忍。

    楚老夫人知她性子,立刻面上带笑。二人都是年过半百的人,数载姐妹情分,断然不能让她多心忧虑,可转念又想如今大丫头的婚事可由不得她,她又为难上了。皇上还未有动作,她如何同她明示?

    这真真叫人为难呀!

    “这事是我楚家对不住你徐家,这缘分由天不由人呐。”她拍着她的手柔声开口,眸中饱含深意的望着她。

    徐老夫人张了口,片刻后还是决定把话往肚子咽下,她抽回手从袖中拿出庚帖,双手推送还于她。如今到底今非昔比,徐家已经攀不上人家了。可惜了孙儿与那才女本该是一双碧人,郎才女貌、受人艳羡。

    楚老夫人感激的收回那红册子,又瞪了一眼楚宏博。

    楚宏博自知理亏,别过脸。

    “你我姐妹情分那是到死都散不得的。”楚老夫人又将她手拉回来,面色温和而坚定。

    徐老夫人扯了口笑,松下一口气。都多少年的情谊了,怎可还这般疑心上了。

    “是,散不得!”同她相视一笑。

    ……

    府门无红绸,只见厢房挂满红。屋内圆桌余一盏红烛,没有早生贵子铺满床,外头更无道喜声。妾怎与妻同?

    楚飞玥掀起红盖头,红唇醒目。她脱下粉色大袖衫,只剩窄袖里衣和褶裙。她将木簪取下,寸寸乌发散落及腰。她笑着,笑中带泪。

    千方百计不为妾,到头还是做人妾。

    她上前抬起红烛,缓步走向屋内其他红烛,天色已黑,自当要将它们一一点亮。

    遥想当年入楚府,终于不在困于勾栏里。若不入楚府,此生也便是勾栏女。

    她初见郁氏,见她冷漠无常,她觉得她应该是同苏惠一路人。可是她也见到她对姐姐柔风细雨,她心生羡慕。

    儿时郁氏时常教导她,严厉极了。她不喜规矩,总觉得那三纲五常女戒清规太不公了。

    她也见到过,郁氏将姐姐关在书房内,叫她学诗摹字。同样年纪,她散漫好动,姐姐端着规矩。从前的时候,她看姐姐眼里是羡慕她的。羡慕她自由惯了。

    她总是喜欢见姐姐吃亏的样子,在她这讨不到一点好的样子。叫有口都难言的快感真的有趣极了。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反而羡慕姐姐的母亲是郁氏。她生了歹念,如果郁氏没了呢?

    苏惠恨急她不是男儿身,总说如果是个男儿郎,也不至于在楚家这般没面。总嫌她是女儿身,将来嫁出去也是一盆水撒家门。若是有儿子傍身,她怎会在楚家说不上话呢。

    可惜了,是她自己败坏了身子;从此再难生育。楚宏博待她极好,可最后半点没念情分。

    房门处,咯吱声。

    苏祈安走了进来,见满屋已经亮堂。楚飞玥知道是他,只是余光瞧着他走来。

    苏祈安面色难堪,入此门时。父亲将他叫去书房…

    此刻立于面前的人,可不是表妹,而是亲的呀!回想往日苟且时光,他不由觉得恶寒。他回想细节,从中寻了一个结果。

    同她苟且,可不是他主动的。而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楚飞玥一阵嘲笑,见他沉默许久都不发话,眼中还余难以置信之色。她想,他是知道了。又好笑又忍不住嘲笑自己。

    杀人诛心,究竟是姐姐的狠心,还是爹爹的狠心呢?

    “你说,我该唤你什么好?”她正色瞧着他,又婉转挑逗:“是表哥?还是兄长?在或是相公?”

    苏祈安心中升起恼怒,这般丢人事。叫他一时哑口无言,可又想到当初是她百般勾引的,才叫他放下这有违伦常事,父亲方才还说当初也是她母亲勾人,他一时糊涂才放下大错。皆是她们母女害人。

    “贱妇!”

    当日眉来眼去,暧昧非常。一切水到渠成,而今如此之境。楚飞玥苦笑,果然皆是薄情人!

    “如今也是夫妻一场了。”

    “谁同你是夫妻?莫非母亲千般阻挠,不然我真要被你诓骗而娶你为妻!”他知她有身孕,是欢喜的。

    毕竟情分不浅,他愿意欢喜娶她为妻。纵然母亲阻止他也百般劝解,最终耐不住母亲霸道,想暂纳她为妾。知委屈她,来时想着如何宽慰。怎料先被唤去书房,得知真相。

    他一连联想当初楚飞玥勾引他,苏惠明知她是父亲的女儿,居然默许。他就算在荒淫无道,也没有将自己亲妹妹拉上床的道理!一想到这他就恶心极了。这种事,若让人知,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一想到这,他气急伸手掌掴她,见她摔倒一旁,再无怜悯,指着咒骂:“不知廉耻,同你母亲一样!楚家将你硬塞给我为妾存心恶心我苏家!小小年纪就偷人!下贱!”

    楚飞玥捂着脸疯笑:“觉得恶心了?”

    起身逼近他,狰狞着一张脸:“觉得我下贱?你苏祈安玩的花样可不算下贱?”他苏祈安奸污多少良家女?哪一次不是苏齐在背后掏钱了事的?

    她下贱,他就干净?苏家的独苗呀,苏齐可宝贝着呢!

    “咋们一路人,谁比谁干净呀?”她进一步、他退一步。

    “你爹当年求着我娘勾引楚宏博的时候,是不是像你现在一样无耻呀?”

    与苏惠同锁一处,苏惠哭啼不断将当年事自顾自的说了一遍又一遍。哭喊着后悔、后悔当初听了苏齐的鬼话,说事成之后就纳她为妾。

    她苏惠就那点出息,比她更甘心为妾。可她蠢极了,哪个男人会让自己女人在别的男人胯下承欢?除了无爱更是无畏!

    “是你娘勾引我爹!被我娘发现才被赶出苏府的!你娘还联合我爹欺骗我娘,更是框我你是表妹!”他推搡一把。

    当初姑母入楚家,他同父亲在场,父亲千盯万嘱,说娘不喜姑母。姑母做错事被赶了出去,但是兄妹一场怎忍心她无娘家人?他知道母亲脾气不好,他也不爱同她说话,总被念叨。

    所以同父亲一直期满着母亲,本来就不是多重要的事。姑母不过是个妾氏,母亲也从来不提。万万没想到,今时今日居然有这么一出荒唐事!什么姑母?什么表妹!都是假的!有的是这母女两威逼利诱!

    “胡说!你们苏家当年有难,是苏齐求我娘委身楚宏博!”她厉声一吼,苏齐倒打一耙!这事她是更相信苏惠说的话!

    话还没说完,苏祈安又是一巴掌落在她另一侧脸上。

    楚飞玥瞪大双眼,一连两巴掌,她拿起一旁红烛,将红烛丢弃留下那尖锐的烛台,眼疾手快!尽管他伸出手要挡下她的攻击,她也毫不犹豫刺穿他的手心。

    愤恨道:“就算是如此,苏祈安!好歹夫妻一场!你何故这般羞辱我?你若觉得面上过不去,别来见我呀!就让我一人独守空房,老死一处便是!”狠心一把,鲜血四溅。

    苏祈安‘啊’的嚎叫,紧握手腕痛得俯身只呼气。

    “你!”

    “当初欢好最欢喜的还得是你!如今觉得做了这不论事,担当不得,将错全怪我头上?我还以为你愿意娶我,念你我同床几夜情!如今翻脸薄情,倒是你苏祈安!”

    “贱女人!”苏祈挥手正欲掌掴。

    高举烛台挥舞:“你爹就不该同你说,若你不知,我倒是能同你演上一辈子!”

    房门在被打开,碧春见势头慌忙入内,把门紧闭。她喘着大气靠在门上,见苏祈安一手是血,又见楚飞玥手上的烛台皆是血。

    “给我滚去叫大夫!”在楚飞玥手上吃了亏,他怒吼,不想同她在争。耽误时辰手要是废了怎么办!

    碧春一动不动,就瞪着眼看着楚飞玥。

    楚飞玥好笑,都这般,还觉得能同往日一般使唤她的丫头?碧春是她离开勾栏时一并带出来的,对她是最忠心的。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喊人?你家小姐在这发疯没看到嘛?”见她不懂,苏祈安更怒了,上前一步。手心吃疼,他拧着眉。

    碧春依旧不为所动,苏祈安想是指望不上,自己朝着门走去。哪料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劲,居然将他推了回来。

    苏祈安要大喊叫人,门外总有人应声。他怎么会知道,外头家丁早让机灵的碧春都支走了。

    楚飞玥后头捂着他的嘴,从他腰部将烛台捅了进去。迅速极了,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他本就预料不到,手心痛着腰上腰痛上了。

    碧春惊得瞠目结舌,眼睁睁瞧着楚飞玥。她知楚飞玥心狠,只是没有料到他这般胆大。

    “来人!来……”苏祈安用力挣脱,朝门外喊去。

    碧春顾不得多想,先捂着了他嘴,掐着他手,令他吃痛无力。楚飞玥更不耽误拽着他倒地,主仆二人将他压制。

    楚飞玥阴狠举起烛台,朝他心口狠狠捅了下去,鲜血喷射溅红了她一双杏眼,白皙面庞染得鲜艳同她那红唇一般。

    碧春松开手,一连后退,还未从中缓过神。可楚飞玥却一直都清醒着,她起身丢掉了烛台。

    很轻很轻的开口:“你不该这般羞辱我的。”

    碧春唰的直落泪,屏气不敢喘,忽然跪着爬到楚飞玥身前:“小姐,小姐!我们回去求求大小姐罢!”

    她低下头,怜悯又好笑:“求她?”

    她可做不出来!

    她扯出自己的裙尾,又拿起了桌上的红烛,将红油缓缓倒在地上。

    “你走吧。回去找她,她会帮你的!”

    她笑着点燃纱帐,又将刚才自己点燃红烛一一推倒。看着所有的易燃物慢慢的被点燃。

    碧春赤红的眼睛看着她,回想起当日同紫素撞个满怀。她瞒着楚飞玥,没有将这事告诉她!

    如今想来,如果告知了,会不会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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