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今日小日子一过,楚曦念觉得身子大爽。更无需忌口,因为初潮日子长了些,这日日都是焦枣红糖水,实在反胃。好几次她都想不喝作罢,命着夏诗倒掉,偏生这春夕是个话多的,叨叨她没完,只好硬着头皮一口闷下。
她本就不嗜甜,这红糖发腻,往后她只怕更不喜甜腻之物了。
见春夕一走,她就赶紧吩咐夏诗:“把那些东西都丢了,前些时候藏起来的,也给我丢了去。”忍不住觉得闹心,明明这日子过了,还是有些不耐烦的脾气。
夏诗本想劝解,但是又想着还是不要惹她不快,便先应声答应这,想着回头再藏别出去。免得下回用不上,日子里还得是她有苦头的。
“小姐小姐,那郁家的总管又来了。”春夕慌张入内,这郁家总管来,准又是上次那贵人又来了,她还记得上次那贵人好大仗势呢,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夏诗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郁家总管来可不就是要请小姐去舅家吗?那人可是当朝天子,春夕这丫头没见得世面的,又被小姐护着极好。哪里知道。
这皇上倒是勤快,这小姐小日子刚过,就马不停蹄的来请。夏诗不由替楚曦念担心,转过头就见楚曦念面上平淡,眼里却带着喜色。
小姐和那皇上,眼瞧着都是铁定的事了。这小姐怕是就要入宫了,那么她该如何?会和小姐一道入宫吗?
不久,兰姨便来了。主仆三人无需多想便是知道所以然,楚曦念在就裹上斗篷候着,这兰姨一来,一瞧见这小姐都梳妆打扮好了,也说不上别的话了,直接请着楚曦念出了楚府。
……
到了大将军府,天色已经暗了。夏诗扶着楚曦念下马车,心里不由更担心了。这姑娘还轻,这皇上该不会这般凶残吧?再看看春夕一脸嬉笑,这单纯性子,就她顾着担心小姐了。
楚曦念大抵是不会知道夏诗是这般想法的,今日还是见大表兄长相迎。顾不上和他叙话,就被南潦请着去后院淓亭。
将人带到,南潦便离开,四下又只剩下她们二人。
楚曦念屈膝:“参见陛…”
将要触地,夜璟崶转身忙上前扶住她:“大可不必。”
他紧握自己的手臂,倒是没有像上次那般羞涩的躲避,而是顺着他的意思起身。余光瞟见他腰间系着上次赠与他八铜钱。
抿唇一扬:“不知皇上今日唤民女是有何事?”
夜璟崶缓缓伸回手,近瞧她今日面色红润,猜想小日子应当是过了。“东西见了吗?那是我亲笔写的。”
她见到时候,就已经是知道那是他写的,他的笔迹又怎会不记得,她轻点了头:“那雁,皇上有心了。”
寒冬腊月,那大雁寻得极为不容易。她定是猜想不大那可是他亲自去的,不过他也打算让她知道的。免得小姑娘心生愧疚。
“你这般聪慧,定是知我意。”
见她又只是点头,一言不发。他心想定是做得心急了,他还未过问的她的意思呢。不由一问:“那你可愿?”
楚曦念盈盈抬眼,目光忧思。眼下泛着微红,不知是被冻着了还是将要哭了,夜璟崶心下一紧,立刻改了口:“疏忽了,你应是知朕已有皇后的。”
楚曦念立刻垂眸,她知他心意,可是他似乎并不知道她的心意。也难如愿她的心意,前世今生都难如愿。她依旧一言不发,不由心生委屈。
见她哀怜,旧有美态,更另有一番风情之美。夜璟崶顿感无力,但还是忍不住再问“你更在意面上的名分,还是更在意我心里的名分?”
楚曦念瞧着他微微发愣许久:“母亲常说,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她说得异常坚定。
夜璟崶却听出她话里带着委屈,心头一颤,他立刻转过身,方才他心疼了,竟然生出了一丝悔意。
“朕不会强迫你。”夜璟崶好一会才艰涩开口。
楚曦念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瞧他背影久久出神,前世至今她倒是第一次这么强硬的同他说话的。可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事,她就忍不住委屈上了。
“若是那雁,是你亲自寻的,我便应你。”最终,她还是心一软低了头。
听她这般说,夜璟崶倒是吃惊了。转过身见她还是垂着头,就是不敢好好看着他,心下无奈。
他又有些不敢相信,方才这小姑娘说话可是相当势气的,转头的功夫怎么就变卦了。莫不是这身份压着?
前头还想还是莫要让她知道,这会她倒是会来事,竟然要逼着他承认了。
“若不是的话…”楚曦念忽然觉得,是不是太高估了他,他是皇帝,一声令下要什么没有呢。若真是他亲自去的,她倒是心疼的。
夜璟崶忍不住逗趣:“若真不是我,当如何?”
她倒是没想好,不过总得有个台阶下,她要是入不得宫可不行。
“若不是也就罢了。”
见她模样含羞带涩,夜璟崶一手摊扇,他大抵是知她心意了。小姑娘刚才是委屈上了,心里暗暗下了主意,日后还是要多顺着她点,免得她心里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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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门外,一辆马车行过。楚曦念一手被夏诗搀扶着,一手揪着锦帕,急急忙忙的小跑出外。轻撅眉头,满面慌张之色。
一匹疾马飞奔而来,停在她面前,将她吓得花容失色,畏怯得连连后退。
“阿姐。”见阿姐被他吓破了胆,楚西尉当即下马上前一脸愧疚想要安抚她。
那料楚曦念当街拉住了他,心有余悸:“西尉,阿姐方才见苏姨娘鬼鬼祟祟在娘亲院外,阿姐好像听到、听到她说要把母亲如何。我瞧她不知上了谁家的马车朝那去了。”她忐忑不安、语调颤抖,眼眶微红。又指着那辆马车的方向。
见她十万火急,面色煞白煞白,眼里还带着泪光,又听她说到母亲。在看看那辆马车即将消失在拐角,他没有时间过多了解情况。
立刻应声:“阿姐莫急,我这就去瞧瞧看。”说完,当即跳上马车,拉起缰绳朝着目标方向疾乘而去。
见他背影,楚曦念目光骤然一冷, 嘴角微微勾起。绣帕轻轻掩颊上,将两面汗珠擦拭干净。
“夏诗。”她唤了一声,温柔而残忍。
谪仙楼
苏姨娘下了马车,顾不上小二的相迎急忙的上了二楼进了天字二号雅间。里头已有人候着了,苏姨娘摘下帷帽,就见到苏齐在上头闲情品茶,立刻急得上前,一把夺过茶盏,二话不说摔碎一地。
怒气冲冲闷声一吼“你居然还有这般闲情,是不怕当年的事败露了吗?”
苏齐一脸不满,又似一副好脾气的压着:“区区一个稳婆,把你吓的,你就是这般不如玥儿沉得住气。”
苏姨娘一听这话更不爽快了:“区区一个稳婆?你可知她当日跟我说了什么?”
苏齐不以为意:“你信上,不是说她就找你要了一袋银子,还是你当时告诉人家,有难找你的。”边说着,边取了新的茶盏斟上。
苏姨娘就正想把这事说个明白:“我可从未说过!”
那日她慌了神,没想清楚这事,后头几日她仔细回想一方,她可从来没说这事。她是欠了她几些银两,也只说后头会还上的。
见苏齐不说话,抿着茶就等着她继续说,苏姨娘立刻又开了口,把这几天推敲说个明白:“我当日是赊了几两银子,告诉她来日来取,我可没承诺她将来若是有难尽管来寻我。可当日她这般与我说,我瞧她不大聪明,轻轻两下就吓破胆的模样,她哪里会说这般话?”
苏齐瞧着面前女子,有些不耐烦,他瞧她的眼神像是再说‘她也不是很聪明的’一般。又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
苏姨娘气急了,又一把的夺过茶盏:“喝什么喝?你别忘了,当年可是你叫我勾引的楚宏博,为了让楚家出资好解你燃眉之急,不然你苏家哪有今天?此事可大可小,容不得疏忽!”
苏齐见她提起这事,对她越来越不满,家里受气就算了,到了外头还得受她的气。
不由大手一拍案几:“你慌什么?这事能有谁知道?”
他说得及冲,声调都跟着高亢,意识到严重,又压低了声音,十分不满的撅眉:“许是那稳婆真是有难,才胡乱瞎编。就把你惹急成这样。”
“我倒是想这样啊。”她当日想过这可能,可是自从那太医院院使来过后,她日日夜夜都寝食难安,都害怕这事露馅。因此她不得不往怀的想。
“玥儿是足月生的,除了你我就属她知道了,这几年不见的人,忽然的就出现了,还知道我在楚家。我这能不怕是那郁氏把她找出来,来框我的吗?”
听她说得在理,苏齐面色转沉,立刻意识到严重性,心下一合计,这事来得确实太巧了。脊背一紧已经坐不住的起身。
苏姨娘见他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就等着他发话,见他许久还是没个主意:“你说,这事得怎么办?若是郁氏知道我给她下毒,这郁家能放过我们吗?”她扯着他袖,急得不行。
楚西尉在外头不寒而栗,怒急踹开了门,连那屏风都跟着倒了下去,吓得二人惊恐万状。
他额头青筋暴起,紧握起了拳头:“怎么办?我看你们两还是想想你们的脑袋该怎么办了罢。”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赶上一群楚家的护卫。皆唤了“少爷”,他们领着大小姐的命赶来的。眼下还不知道是何情况。
“把他们两给我绑了。”楚西尉一声令下,护卫片刻不耽误,抄起家伙上前。
苏姨娘苏齐二人面如土色,就怔怔的被人三两下的绑了起来。
苏齐最先回神:“贤侄贤侄,你是误会了,误会了。”
楚西尉冷笑,他可是亲耳听着母亲被下毒的事。“贤侄就不必叫了,到我楚家好好跟我爹说道说道罢。”
为了楚家颜面,将他二人盖了头巾捂了嘴,直接塞进了马车,一伙人风风火火的过街。楚西尉脸上黑沉、到了楚家,立刻下马,将缰绳随意丢给了管事,而自己掀起蔽膝急冲跨入门槛,飞奔至前堂,护卫领着那二人紧跟随后。
楚曦念早就领着楚老夫人和郁氏在此烹茶对饮,今日连楚宏博也在。
她听着外头一声声喊着“少爷”
还有隐隐传来的呜呼声。她一手捏杯飘然自得,抬眼狡笑。
随即立刻恢复茫然之态起身看着楚西尉入内,又见着后头被压来的人:“西尉,这是怎么了?”
众人皆是茫然,一脸疑惑。
“爹,娘。孩儿今日有事要禀明。”厉声一道。
楚宏博最先发声:“这是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说今日会早些回来,怎么到了这时才到家?那两人是什么人呀?”
楚西尉一扬手,护卫扯了头巾和捂嘴纱布。
苏齐立刻先发制人:“楚兄啊,楚兄啊。贤侄这是疯了,我与家妹相约一叙,不知怎么的就被他五花大绑来。”
“老爷,这小少爷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和兄长就这样当街绑了回来,这不是得丢了楚家的脸嘛。”苏姨娘乱了妆发,顺势哭喊。
楚西尉连给楚宏博发声的机会都没有:“你们两个狗东西,我亲耳听见你们给我母亲下毒。”
楚宏博到嘴边的话,被惊得一时垭口。
郁氏原本还一旁嫌弃苏姨娘做派,听了这话悚然起身,就连楚老夫人听着顿时毛骨悚然。楚曦念更是愣在位子上。
“爹,我今日前脚刚回来,后脚就见苏姨娘不知乘了谁家马车,便跟上去一趟究竟。苏姨娘进了谪仙楼,孩儿忍不住在外头听,就听苏姨娘亲口承认给母亲下毒。”楚西尉解释经过,他没有提到楚曦念半句,心想这等腌臜事还是不要牵连阿姐,免招晦气。
楚宏博难以置信,愣愣的看着苏姨娘,她一项温软可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不敢相信的问声:“阿惠,此事当真?”他拧紧了眉头,两眼不眨就紧盯着她看。
苏姨娘被瞧着发慌,她不敢心虚的撇开他的目光:“老爷,我和姐姐这么些年不争不抢,姐姐待我这般好,我哪能做出这等事?是小少爷听错了。”
楚宏博听她解释,如释重负,他就说,阿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楚曦念本见他一脸惊讶,心下想他也是被蒙在鼓里,可是又见他被苏姨娘三言两句的给蒙骗过去,暗暗撰紧了绣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