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春夕从外头走来，端着糕点。“小姐，苏家来人了。”她方才从东厨取了糕点，正巧就见着苏家一行人到访，也不知来作甚。自从知道苏姨娘那档子事，她看这些人的眼光都觉得这群人简直无耻至极。
“可知何事？”
“谁知道呢？苏家老爷来的，苏姨娘和老爷亲自去迎的，这会还在前厅热闹着呢。不知怎得，老夫人和夫人也在。”越说越好奇，老夫人向来不喜欢苏家人，也不知怎么的，这次苏家来访都惊动了老夫人。
楚曦念这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了，一连询问：“二小姐可在场？苏家公子呢？”
“都在呢。”这么一问，细想人全都在呢。就差着自家小姐和小少爷了。
“小姐，不好了小姐！”夏诗的声音从外头急促传来，她极少这般火急火燎。
楚曦念不由起身朝门口走去。
夏诗喘着上气不接下气，春夕赶忙回头倒了一杯水麻溜的递了过去。见她痛快饮下，问道：“什么事让夏诗姐姐这么着急？”
夏诗把杯子强硬的塞给了春夕，两手上前紧握住了楚曦念的胳膊：“苏家来人，是要向小姐您说亲的！”
如当头棒喝，击得楚曦念差点没站稳脚跟。春夕惊得碎了杯子，看向楚曦念。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还来不及恐徐家来提亲，倒是先招来了苏家。楚飞玥那脾气怎容得下？
看来，她是换了法子了。
夏诗还没缓过神，当日亲眼见着二小姐和苏家公子那般拉扯不清。怎么转眼苏家就要向自家小姐提亲了？
难不成生了要这两姐妹共侍一夫心？那胸无一点墨的油嘴无赖，这小姐真嫁过去，不就成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春夕一急，险些就想冲出去问个明白，这老夫人和夫人可千万不能糊涂，把小姐丢火坑里去的。
“小姐，我看你还是躲躲去罢。”那苏家公子多恶心人呀。
楚曦念缓过神一阵好笑，拉着她们二人的手，安抚：“瞧把你们急的，说什么胡话。还未有定论呢。”
祖母和母亲最是疼爱她，无需她出手，自会摆平。
祖母本就属意徐家世兄，母亲更重她的心意。苏家这般来势匆匆，将人打得措手不及，祖母和母亲岂会让他们占了便宜。
来得这般凶猛，飞玥妹妹是自家先按耐不住了吗？这场戏没了她可怎么行？
“走，随我去前厅。”
前厅那头，楚老夫人怒不可遏，端杯得手一紧，废了好大力气才将三才杯稳得放下。怒气上头她也没那仔细端详的劲，余光瞥了一样楚飞玥摊开的宣纸。
“二丫头，你年纪尚轻。说话可不能这般不过脑子。”楚老夫人厉色警告。
楚飞玥是做足了准备的，对楚老夫人展露的些许怒意不以为意：“孙女知道有些做法些许失礼，只是瞧着表哥心悦姐姐。姐姐也有意，这才…”说着瞧着郁氏又停顿了下来。
郁氏接住那投来的挑衅的目光，这丫头果然比她母亲厉害，往日都不知道她这嘴如此会颠倒黑白。
“你是从哪觉得曦儿对他有意了？”郁氏毫不客气的反问，嫌弃的挑眉瞧了一眼苏祈安。
今日苏祈安格外安分，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端着彬彬有礼。
郁氏不由冷笑，大清早的上门张口来提亲，连寒暄几句的功夫都省了。这苏老爷子来时大摇大摆的，跟回自己家似的。和往日苏家破败之时的模样真让人瞧不出是同一人呢。
本以为上门提亲是为那楚飞玥，没想到居然是打自己女儿主意。都是生意人，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重吗？癞蛤蟆都不敢舔天鹅肉了，他苏祈安岂敢？
楚飞玥嗤笑，还是故作一副可人模样，楚宏博在场，她还是要装着天真烂漫：“母亲，您看。这是姐姐为表哥浅草的画像啊。”
郁氏气急，险些想要掀了桌子。“区区草图何以论证？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竟在这胡言乱语。”
长辈均坐上堂，又有外来客。一个闺阁小姐在这有一搭没一搭。
楚飞玥见好就收，乖乖的闭了嘴。苏姨娘见势开口：“哎呀，姐姐何必生这么大气，这多好的事呀。苏楚两家再结姻亲，亲上加亲。”
“论到你说话了吗？”楚老夫人当即立喝，半点颜面都不想给苏家这等人留了。
苏姨娘被这么一声喝，识趣的闭嘴，恨急了咬牙。
楚飞玥心头讥谤一句‘蠢货’她开口说话尚且勉强，顶多让人说句年较小不懂事。
她一个姨娘冲在前头作甚？楚家有郁氏当家，如今祖母在上，更没她说话的份了。
苏父见势不妙，起身一阵讪笑，打起了圆场。“怪我，怪我实在心急了，也不知道事前知会知会老夫人和楚兄一声，惹得一家人都不欢快。苏某在此赔罪了，赔罪了。”说着拱手向在坐的各点了点。
楚宏博清了清嗓子，接下了他话：“苏兄这次做的确实不大地道了。”
“这还不是这小子心急娶媳妇嘛，楚兄这闺女十里八乡的贵公子哪个不惦记。也莫怪了我儿这般心急。”向着苏祈安使了颜色。
苏祈安立刻上前“晚辈心急，望叔父见谅。”
楚宏博赶忙摆摆手，郁氏见她这不争气的模样心里更怒了。
管事在门外头寻思琢磨许久才赶踏入，瞧着众人面色都不大好。他硬着头皮向着最主位的楚老夫人问道：“大小姐在外头，说是请老夫人意思。这…”旁的他也说不下去了，这火药味十足的很，生怕一点就炸。
“她来作甚，把大小姐请回去。还有外男在，莫要向旁人一般不知羞。”郁氏顾不得礼节急呵斥。
楚飞玥闷声冷笑，心口一团怒火平地而起，也不知含沙射影个什么劲，她还会怕她点名道姓不成？
管事的看看楚老夫人，等着看楚老夫人可有发话。若是没旁的，那他也就到大小姐那复命去了。
“请大小姐进来。”在看看横陈在桌案上的画作，若不解开这层误会，今日这事是平不下去了。
“母亲…”郁氏坐不住了，担忧的看着楚老夫人，楚老夫人朝她摇了摇头，又扬了一下示意她沉住气。
郁氏深呼一口气，勉强平稳。
管事得了吩咐，赶紧撤离。
楚曦念入内，不紧不慢，作辑行了遍礼。向长辈各自问了安。
苏父瞧着她模样知书达理，心想怪不得儿子这般火急火燎，从前只听坊间传言楚家大小姐是何等的人间哪有几回闻的人物，这一见她，果然绝非徒有虚名。
瞧着儿子那两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没出息样，死德性。
“大丫头，有件事祖母要问问你。你可要好好说话。”
楚曦念浅浅笑：“祖母且说，孙女知无不言。”
“你看这事什么？”楚老夫人指了指桌上的物件，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示意她好好看仔细些，可莫要胡乱说话。
“这不是苏公子画像嘛？”
楚老夫人心头略慌，她的好孙女可不是这般慧眼不是人的人物，有徐家贤侄珠玉在前，怎会看上苏家那小子呢？
“大丫头，过来瞧仔细些。看看是不是出自你手。”
楚曦念瞧上一瞧，原来如此，唤了一声：“夏诗。”
夏诗入内恭恭敬敬行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楚曦念身上“小姐。”
“去阁楼，把东西都取来。”示意夏诗瞧那桌上的画稿。
夏诗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帮人可真是无孔不入。
众人疑惑不解看向楚曦念，楚曦念端正的站着，也不说话。大家就默默的等着夏诗回来。
夏诗和春夕一道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斯，人手都抱着成卷的宣纸。得了楚曦念的眼，将宣纸全部摊开。
一张一张皆是没有五官的人像，有男有女一连数十张草图。楚老夫人同郁氏见状安了心。在坐的都不是傻子，此事心知肚明了。
楚飞玥咬牙发声：“看来那是姐姐最是满意的，所以添上了表哥的模样。”又将由头引上，今日此事不成，那她就真成了满口胡话的骗子了。
苏祈安心一急：“曦儿表妹，那日你我重逢谪仙楼。我救了你，你我便…”
话为落尽，楚曦念掩面委屈道：“苏公子在说什么呢？那日飞玥妹妹同你一道的。”
此话不假，只不过这般被人提起，难免让人生疑。这楚飞玥和苏祈安亲近本就不是秘密了，楚宏博许是不大在意，亲表兄妹亲近些也是常情。
可是郁氏和楚老夫人可不会这么觉得。况且苟合久了，也不好藏得住。
被反将一军，楚飞玥见势头不妙：“是我误会姐姐了，闹了笑话了。”
楚老夫人见势：“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了吧。”
要是没看到其余的草图，她是真以为画得是苏祈安，见了旁的草图一对比上，那楚飞玥拿来的画像，身形和五官都这般违和。
在细细端详，笔锋都差之分毫。她毫不客气的丢给了苏父。
苏父险些没接住手，尴尬的略瞧了一眼，他不懂那点油墨水。但是也看得出这笔法大不相同。暗暗瞪了一眼苏祈安，没脑子的东西，办事也不知道办得全乎些。
苏祈安得了一记眼，他也不知这画是这么来的。他都是听飞玥表妹的吩咐的，识趣的他退至一旁。
苏父想，来都来了。说好的是提亲来着，二人是否互相心许又不影响，自古女子婚姻承父母之命。
他是不敢朝着楚老夫人发话的，也就拿捏拿捏楚宏博有一手：“楚兄啊，你看着孩子也大了，若是两家能亲上加亲，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楚宏博知晓苏父的心意，不过楚曦念的婚事他知晓自己是做不得主的。他看向楚老夫人，向着她出口推脱的。
苏父见楚宏博那没主见的模样生了不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不如就定了吧，这楚大丫头配我儿天造地设。这聘礼绝不会委屈了大姑娘的。”
郁氏耻笑出声，毫不客气的瞥了一眼苏父，真是站着不腰疼，要是苏夫人这恐怕都没他现在这般硬气说话，也就是此时在这摆阔大言不惭。
苏父见她这般不给颜面，怒意顿升，但是一想到郁氏是将军府的人，他压了压怒火：“楚兄，你看呢？”
“你这是当老婆子我是死的嘛？”
见楚老夫人发了话，楚宏博也不好默不作声，见苏父面色不佳。他只好起身安抚：“母亲莫要动怒，儿子觉得大丫头和祈安倒也匹配。您看…”
“那倒不如将二小姐嫁给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