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三日
前世入宫之后她便再无与徐鄑闰有何接触,与他本就不算相熟,也就是儿时的几面之缘罢了。
她踏过门槛,思绪微微浮动。有了太多的变数了,这些日子太多事情都和前世不同了,她略有不安,但又觉得甚好,说明有些事是可以改变的。
徐鄑闰见她从佛殿出来,与她点头交礼。“楚大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她点了点头等他说下一句话,还未等到楚飞玥从回廊处已经走来。“姐姐。”
她急匆匆来就拉住了楚曦念的胳膊,朝着徐鄑闰娇羞一笑。又转向她:“姐姐可是要与徐家哥哥作甚?我可有打搅之处?”
楚曦念抿着唇不语。
徐鄑闰面色不大好意思,赶忙解释:“倒无旁事,小生不过想与楚大小姐请个罪。”
方才被她一句‘徐家哥哥’吓得直冒冷汗,倒是无旁的,就是好生不习惯。
“徐世兄言重,不知所为何事?想来也不过尔尔之事,劳世兄挂念了。”楚曦念倒是不好奇何事,她想来与他近来也无事牵连,知与不知也无碍事。
见她称呼,楚飞玥意识到表露得过于亲近,赶忙纠正:“是飞玥不懂事,失礼了徐世兄。”
“无妨无妨,二小姐随意。”
楚飞玥一笑,眸中顾盼生辉:“既然如此,徐哥哥何必这般见外,唤我妹妹便可。”
徐鄑闰垭口,他也不过是客气之意。又朝着楚曦念道:“世妹心胸是大度之人,但小生想来,若不与之道明只怕实难安心。”
楚飞玥听她言,心里一慌。难不成出师未捷身先死?
楚曦念心头堵塞,抿着唇一笑“世兄且说。”
“前些月贵府送来了薄礼,礼中还多了一件东西。”徐鄑闰瞧了一眼楚曦念,停顿了一会在道:“多了一把山水画扇,不知世妹可有印象?”
楚曦念颅中立刻摸索到了这段记忆,送礼之事本是母亲交代她的。祖母送回的东西是直接送往自己小书房里的,母亲还要她注明礼单。
因还有些东西祖母还未来得及寄回,本就是欲等着一道送去徐府的。想来或许是一不小心落进了箱笼里的。
见她面上好似在回忆,他又道:“见一把扇子不似女子之物,小生那日心生好奇摊扇一瞧。犹记得世妹的笔迹。想来是世妹之物。”
楚曦念心胸一惊,不禁感慨有缘自相识,无缘面难求,那把山水画扇所题的词不就是那三字词吗?
她不禁深深的瞧了一眼徐鄑闰,旁的也无需他多说了;她心如明镜,前世今生都与眼前人无半点姻缘,可这眼前之人无论前世是否有所交集,他可都是成就了她与陛下的姻缘。
“此扇是无心之举,不知世兄所说的是何罪过?”但还是不由心生好奇了。一旁的楚飞玥不敢搭腔,听得云里雾里。
听她说是无心之举,徐鄑闰心头有一丝不快,没有表露依旧和风细雨的答复:“扇中提词甚好,小生斗胆在御前借词绪论。”
“小事一桩,何来罪过。世兄实在严重,此事既已严明,往后就莫要挂怀了。”她自然是没任何不悦的,甚至脸上都是笑意。对眼前的人没那般陌生的感觉。
这缘分真是奇妙极了,那把扇子她是无意中所得的,扇子上高山流水、是难得一见青蓝之色、雅致之极也,山水连绵不绝,意气磅礴无以言表,激得心胸澎湃与之生起共鸣,才有那意气之词。
徐鄑闰见状,心里些许好受了。只是不明白眼前美丽的女子是在喜悦什么。
旁观的楚飞玥挤着眉眼瞧了二人,心里不安平复了些许。可是她觉得这眼前徐鄑闰分明是更有意于姐姐的,她心想不成,她必须在姐姐也有意之前先断了他的念头。
赶巧此时回廊处又走来了人,那人执扇神彩英姿、微昂着头颅神态自若。缓步而来却生出御龙在天之势,双目无意却给人一丝慑人的威严。
楚飞玥最先惊觉来人,这男子好深强大的气场,不是她能降得住的,不由朝着楚曦念身后挤了挤。但目光还是不由得向那人细瞧,只用余光瞧了一眼徐鄑闰。
来人的,那是敢叫天地万物失色的男子啊。
徐鄑闰心头大惊,不敢面上发作,已经准备上前立行大礼。可是却听他唤:“徐兄,别来无恙啊。”在是一惊,额上都不由出汗。
眼珠一转,拱手简单而十分恭敬的一礼,会意言道:“夜兄”
夜璟崶满意一笑,朝着楚曦念:“楚大姑娘好。”
美人面若桃花、淡抹总相宜。
“曦念表妹,飞玥表妹。原来你们在这呀。”苏祈安健步如飞提蔽膝而来,显然眼中先忽视了旁人。
楚曦念反应平平,倒是楚飞玥面露嫌弃很快的巧笑掩盖。三个男子何须一教高下?珠玉在前旁的简直惨不忍睹。
“祖母方才说,让我们前去溪亭水榭一聚。几位若有雅兴一道而去罢。”楚曦念悠悠开口,并没有理会苏祈安。惹得他好一阵尴尬,见两位表妹都没有应声,他才瞧见旁得两个男子,就更加面色不佳。
有夜璟崶在,徐鄑闰自不敢显言明。也就苏祈安最是不知所云:“一道去一道去,表妹请带路。”说着伸手做请。
楚曦念心里并不深究苏祈安的突然而来,再度不理会与他。“夜公子可有雅兴?”
徐鄑闰暗暗凝了一眼楚曦念和夜璟崶,二人看起来似是相识又不似相识一般。按礼,她应当是先询问他才是。
陛下身份未明此时与他算来是君子之交,即是他的来客。若二人相识便是世妹的客,若不相识,世妹可是知晓其身份?如此自然要先询问陛下之意的。
在瞧见陛下目光晦暗不明,可眼底似乎带笑。二人对视竟不知为何在他瞧来像是眉来眼去的,想到这里,他立刻打断自己无礼的念头。
夜璟崶回道:“却之不恭,楚姑娘且带路。”
溪亭水榭
白雪倾覆难掩奇景佳色。溪水成冰,冰下旧有鲤鱼嬉戏。红鲤鱼白鲤鱼,还要一只难得见的金黄鲤。
楚老夫人指着不远处的来人:“你瞧,那不是来了嘛。”朝着徐老夫人挤眉,在瞧上一眼。一伙人中,多了些人。
她眯眼仔细探望,瞧身影昂藏八尺、仪表不凡。当人走近,五官尽数瞧得分明,她不由张口结舌无暇在顾及徐老夫人的话。
“老姐姐,怎么了这是?”她不由朝着目光一道而去,这才发现来人里有一个男子,那模样倒真是于自己的孙子不相上下呢。
楚老夫人‘嘶’了一声,有些熟悉可又说不上来。年纪大了,实在不记事,摇晃脑袋,又瞧见那苏家小子。不悦的又‘啧’了一声。
众人前来见礼,楚老夫人应声让几位晚辈落座,还是不由在瞧瞧夜璟崶,又听他言:“两位老夫人安好。”思索半天,最后实在想不上来也就作罢了。
徐老夫人最先发话:“之前总听你说起这灵山寺的景色盛美,可我怎么觉得瞧瞧这几个人儿都要美过盛景。”她目光明明都是游走在楚曦念和徐鄑闰之间,明明中间横插着楚飞玥。她也只当没瞧见一般。
“景是景,人亦人,皆美以。”楚老夫人回到。
“这词甚好。”徐老夫人不由朗笑,忽然来了雅致,“茶是茶,口皆口,人不同。”
“甚妙甚妙。”楚老夫人面色大悦不由抿茶一口,朝着徐鄑闰看去“贤侄可有意趣?“她目光期许几分。
徐老夫人赶忙搭腔:“探花郎岂是浪得虚名?你就无需自谦了。”
一旁夜璟崶不由勾唇,他钦定的探花郎自不是浪得虚名。这老太太倒是有意思。同是民间生人,这楚大姑娘气质出众、言语谦雅。
就连楚老太太言语都端正方圆,这徐老夫人嘛?在瞧瞧徐鄑闰便懂了,商贾之家出了个探花郎。再则,他想起。楚家子可是娶了郁氏之女,眼前的楚老夫人那也是当年江都王府的郡主。
徐鄑闰略显尴尬之色,但也不是不明祖母之意。“小生不才,诸位不吝赐教。”
瞧在作点头示意,他环顾四周,停顿了歇会才道:“冬水成冰,洛泽有鲤。”目光游走向楚曦念身上,做请“世妹请。”
见他相邀,众人雅致之极她也不好推脱,一笑回礼,众人目光紧锁,见她顾盼神飞便知有无。
楚曦念张口:“凌上有亭,独赏飞纱。”
正当众人有些许不解之时,夜璟崶紧接着开口:“枝有独梅,凌寒一刹。”
“甚好。”楚老夫人不由拍掌喜笑,之时些许不解:“这位郎君与我大孙女一同用了‘独’字,不知这两个独,应当各是何意?”
夜璟崶并未回答,只是转过头看向楚曦念“在下也想知道,楚姑娘的独字是何意呢?”
不假思索:“唯独之意。”
夜璟崶会心一笑:“在下也是这方意思。”
众人点头,楚老夫人这下明白过来,她倒是知道夜璟崶用独的意思,只是大孙女的独倒是有些独自的意思,让她糊涂了一会。
“差一句,就成首了。不如让在下来吧?”苏祈安发声,他看两个品貌不凡男子那目光都锁在了楚曦念上,不由一慌,自己若是没什么动作岂不是得让曦念表妹小看去了,哪还有什么机会?
楚飞玥回神,她刚刚失神了。她对诗词歌赋向来就了无兴趣,虽说大抵能明白这诗意。就是觉得百无聊赖,见苏祈安发话,她心生好笑,他苏祈安不过是表面名堂,能懂什么?
楚老夫人微微邹眉,自从苏氏以那样羞耻的方式过府,她就对苏家颇有不满。再加上这个泼皮的公子哥甚是无赖,往事羞于提起,只当孩童不懂事。可是这孩子,到底是长歪了心思的。实难评说,就是不喜。
见众人也不说话,说明都默许了。苏祈安起身踱步,脑袋空空可就是硬是挤着脑门想,目光不由瞟着楚曦念在看看楚飞玥。
忽然心生后悔,他这是出什么风头不好?尽给自己找麻烦,思来想去、有些时候。
“我说苏家小子,你到底行还是不行?”徐老夫人急了,她跟着楚老夫人一样是不喜这苏祈安的。
油腔滑调、目光绿油油一看就是好色之徒,说话更是没得轻重。以前倒是几面之缘,暗暗的出言不逊,惹人气急。
见她催促,苏祈安很是不满,不予理会,嗯哈半天最后:“有两美人,闲情赋诗。”
徐老夫人最先嗤笑出声,不屑一顾的俾睨。
楚飞玥一口茶水轻呛,大袖掩面、脸颊顿时红晕。
这个蠢驴头!
夜璟崶冷笑摊扇,着实觉得好笑。在旁徐鄑闰抿茶缓解尴尬之色。楚老夫人暗叹一口气、面上似笑非笑着实不大好看。
而楚曦念面容依旧,嘴角微微一弯、明眸涟漪。
夜璟崶瞧着痴笑一瞬,两指捻杯一抿而尽:“ 茗香玉人,佳景难求。”指腹摩擦杯岩,手中扇微微煽动。“扰请楚老夫人点牌名。”
“郎君客气,实在多有薄待,还未问候郎君如何称呼?”楚老夫人眉心舒展带笑。
“在下姓夜。”
楚老夫人目蹬一瞬,追问:“是夜?”这天底下,可没几个姓夜的。她不由心头慌乱,瞧眼前男子大抵也是不相上下的年纪呀。
夜璟崶面不改色:“一口一十的叶。”
楚老夫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叶公子好文采。”
“让楚老夫人见笑了。”
楚老夫人点着头:“方才你让老身点题,老身觉得罢…”又思索片刻:“这贤侄句中有鲤,大丫头词中有雪,而叶公子所作的后两句有梅有茶还要佳人…”
不由看了看楚曦念,在瞧瞧徐鄑闰在看看夜璟崶,才子佳人甚哉。
“实在应景,倒让老身为难了。不如大丫头想一个?你最是雅致之人,你来甚好。”
被点到的楚曦念还未想着开口,楚飞玥借机开口:“祖母,不如容我来可好?这风雅之事,怎能少了我呢?”
楚老夫人倒也没拒绝,就点点头等她在发话。
作诗她不在行,但是这捡漏的功夫她可不差,不过取题目罢了。眉飞色舞不掩喜色:“临冬,临近的临,冬日的冬,如何?”
“倒也贴切。”徐老夫人言道,但似乎不甚满意。
“将临改之为凌,凌寒独自开的凌。”楚曦念悠然开口。
楚飞玥面色一僵,一瞬间的功夫扯笑掩饰。
“甚妙。”一众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