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破了城门，金戈铁马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尖刀嗜着血永祭着山河。自古忠君孝亲难两全，抛头热血方不负天下。
城门开，一匹匹骏马，皆是戎装少年郎率军而归，两行百姓齐瞻望。军旗飘飘，凯旋之音慰母心。
看着弟弟归来都城，楚曦念高站城门俯视城下，心中百感交集，弟弟是血性男儿，自小随舅父习武更是陪同边塞。舅父常说不愧是流着郁家血的男儿。
若是舅父知道，前世太后拿着整个郁家荣辱逼得她自尽而亡该是如何心情？
舅父戎马一生皆是为了这大晋的江山。若是知晓，舅父该何等心寒。舅父最是疼爱她们姐弟俩的。
城下楚西尉抬眸对上楚曦念热泪盈眶的双眸，冽开紧闭的双唇，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少年稚气。停住了骏马的脚步朝着她摆手示意。
这一眼，这一笑。足以让楚曦念眼眸中的热泪止不住的落下，她有多久未曾见过她的弟弟，她下意识扯出绣帕掩泪。
她快步走下楼层，楚西尉下马迎了上去。
“阿姐”清脆嗓音带着思念将楚曦念拥入怀中。他比楚曦念小了一岁半，可是这如今的个子居然比她还高出了一个头。
她身体僵硬，面色一紧。没有伸手回应，她忽然由记送别弟弟去边塞之时，弟弟的个头还只是与她平齐呢。
“西尉大了。”她终于能够再见到他了，千言万语都难诉衷肠。
“阿姐我好想你，还有母亲。”楚西尉紧紧怀抱楚曦念好一会，全然不顾礼节，好在众人眼里也只想姐弟情深。
楚曦念赶忙推了推他，端庄拘礼“母亲在府中等候多时了，你且与我快些回去罢。”
被阿姐无情的一推，倒是让他有几分难为情的挠了挠后脑。如今他都得俯视着阿姐了，说来阿姐都要及笄了，亲密的举动以后可都做不得了。
他心里暗想往后可不能失礼损了阿姐声誉那就不好嫁人了。回来时大表兄长还多有叮嘱，见到阿姐他实在太兴奋了，一时没想起表兄长的嘱咐。
“阿姐且先行一步，待我知会舅父一声，卸下戎装着常服在去面见母亲。”楚西尉拱手待楚曦念点头才后转身上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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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母坐高堂，内心喜不盛喜，握住茶盏的双手有些紧张的抖动，半晌见着一身玄衣清瘦的男子快步踏入门楣，郁母难言激动的心情，就要起身。
“母亲快些坐好，儿子来给母亲见礼了。”楚西尉阻止了她，将她好好扶住按回踏上。
只见他两首相拱，屈膝、右足先行跪地、次跪下左足，俯首至地，轻触至地面后即抬起，端端正正行了顿首之礼。
“母亲孩儿回来了，让母亲忧心了。”
郁母含泪扶起“快起来！快起来。”
抚摸了他那从额至肩前的乌发，泪满眼眶。竟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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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黄昏彩云边，楚府大门大开，楚宏博领头迎接楚老夫人，一袭人马缓缓停在门前。
楚宏博上前“母亲，儿来请您下车。”
马车里老太太衣着简朴，慈眉善目喜笑盈盈弯了弯身子走出了马车，搭着楚宏博的有力的臂膀下车。
郁母上前一同搀扶，“母亲担心”
对于楚老夫人郁母很是尊敬，她与婆母一直相处融洽。而楚老夫人对于这个儿媳妇也是异常的疼爱的。
“儿媳，竟来身子骨可好？”楚老夫人收回搭在楚宏博臂膀的手拉着郁母关切的问道。
有些日子没有回来了，她余光瞧了瞧府外四周似有陌生又有熟悉。
“托母亲洪福，近几日子身子还算尚可。”郁氏笑道，扶着楚老夫人的手更紧了几分。
“我带了一些上好的人参还有一株灵芝稍后命人送你屋里。”
“谢母亲。”郁母感激的目光看着她，郁母深知楚家上下唯有老夫人对她最好。
楚曦念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孙女给祖母见礼。”
楚老夫人定睛一瞧，许久不见楚曦念一时半会到真没巧出来，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仔细端详许久。走时她的好孙女还青涩稚嫩、纯净美好，而这会眼前的楚曦念多了一股莫名戾气。
详说又说不上来，同时也多了一丝大家贵气。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果真女大十八变。楚老夫人浅笑点着头。
“曦念丫头是大了，已然是出落亭亭、做母亲的你可瞧好人家了吗？”楚老夫人微微笑道。
郁母附和一笑“还未，就等着母亲做主。”
“曦念丫头自小聪慧、这般灵慧美人倒叫我老婆子任了谁都舍不得去哟。”拉过楚曦念，慈爱的眉目溢于言表。
“给祖母请安”一旁的楚飞玥揣摩了许久迎上前来，盈盈一礼。
欲想回应的楚曦念被突然打断，楚老夫人未发话她也不在应声，只是微微一笑。
楚老夫人不喜不厌、不动声色的朝着她点点头，她是打心里不喜欢楚飞玥的。这孩子看似天真烂漫，但是总给人一种莫名不安好心的感觉。
外加她母亲是个妾氏、她又是庶出。楚老夫人最终嫡庶之分，所以想来她不胜喜爱楚飞玥。
瞧着楚老夫人对自己十分冷淡，她也不恼，毕竟自小向来如此的。她规规矩矩后退一步，让出了前行的路。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楚曦念掀起眼皮子用余光瞟了一眼，从容的上前在楚老夫人一边同郁氏一同搀扶着进入楚府，楚老夫人面露喜悦拉着儿媳孙女。
“祖母，祖母。”少年驾马而来，麻利的身影利落的从马上跳了下来，打开的笑容挂着两个惹眼的小酒窝。
“哎呦，我的乖孙。慢着点。”她转过身大喜的瞧着奔来的楚西尉，伸出的手就想着把人借助一样。
瞧，这不是他的乖孙是谁。
目如阳春、饱经风霜松弛的双手紧握着楚西尉的胳膊，如今她都得仰着头瞧着她这个大孙子了，她这老眼昏花的眼睛都得瞪大了才能瞧得仔细，看着他满头大汗。
定是赶着来见她，有喜又心疼：“瞧着汗出的，竟会惹祖母心疼。”
“孙儿就是想让祖母多心疼心疼。”说着抢了自家阿姐的位子，清澈明亮的眼眸向楚曦念调皮一笑，而后直接扶着楚老夫人就要进门。
楚曦念无奈一笑，明眸含笑。
“这嘴竟还是这般油滑。”郁氏抿唇挑眉一笑，手上朝着楚曦念招了招。
楚曦念会意走了两步占了郁氏的位置，最喜爱的孙子孙女均在两侧扶着自己跨过门槛。楚老夫人喜上眉梢。
而被一直冷落一旁的楚宏博虽然面上略显不悦，但是也不敢多言。
楚飞玥适时的出现甜道：“爹爹，女儿扶您进去。”
闻言，面色些许好看。
楚老夫人一项从简，家宴也如平日一般无二，就是多了几道楚老夫人喜爱的菜色。就一家子简单的吃了晚食，宴上依旧是楚曦念与楚西尉在旁同老夫人老夫人话了家常。
郁氏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腔，楚老夫人不喜苏氏，苏氏也从未一道用食。楚飞玥与楚宏博只字也不参与，形同陌人一般。
夜里老夫人请了楚曦念前去陪伴。
屋里，楚曦念端坐在旁。楚老夫人抿了口茶，使了眼色。一旁的嬷嬷会意支走了一众人。
随即只剩下楚曦念与她二人，楚曦念面带笑意打算为她继续斟茶，楚老夫人伸手默声制止。眼里透着深意审视着楚曦念许久。
“许久不见曦念丫头，曦念丫头倒是和祖母疏远许多，曦念丫头你自来最喜与祖母亲近。这些年可是受了委屈，这无旁人，曦念丫头大可畅所欲言。”
楚老夫人开门见山，曦念丫头最为懂事，如今却更加知礼拘谨，言语分寸小心。旁的人瞧不出来，可她是瞧得分明。这丫头不同以往了，姑娘大了心思也就多了。懂事了，曾经不明白的事也能明白了。
楚曦念低头沉思片刻“左不过是父亲宠着苏姨娘纵容二妹妹倒是让曦念与娘亲心寒了几分。”三言两语一言带过。
楚老夫人心里头明了，但有些吃惊，这丫头向来不喜把心思这般堂而皇之的暴露出来，迟疑的看着她一会，果真是懂事了。
她从前总怕这孩子太沉闷了，容易吃亏，倒是不太满意郁氏将她教导得太规矩。
“此事祖母都知道，这些年谁是谁非如今的曦念丫头你聪慧更胜从前应该明白其深意，祖母如今是数着日子落棺的人，这把年纪只愿清清静静的，曦念丫头切莫同你母亲思碌过重，徒增忧愁啊。”拉过她纤细得素手拍了拍手背安抚。
楚曦念会意，上前坐在楚老夫人身侧。眼眸多了一丝歉意与感激。祖母从来待她极好，对她的教导也是最是用心。虽只言片语她也明白她这句话得意思。
只是犹记的前世自己入宫，祖母苦口婆心希望劝她莫要入宫，只要她应下。祖母必然拼劲一切也会想尽办法阻止，可惜皇命难违、楚曦念不愿祖母冒险是其一，其二也是承心中所愿入宫伴驾。若前世没有那诸多事或许她就不会这般忽然觉得有愧祖母心意。
楚老夫人伸手安抚她“祖母深知楚家有愧与你母亲，对你祖母只希望你他日能逢得好郎君，莫要向你爹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世间难得真情啊。”拉着她双手轻轻拍了拍，眼中带着关切与厚望。
“生逢祖母疼惜，是曦念大福。许久未见，祖母苍老了，倒是让曦念担忧。”眼中含着一丝热泪。
“人过半生早已见的开了，这些年委屈了你了。轻轻之年这楚家到让你添了几分风霜。”楚老夫人心中有愧。但只言两语如何说得尽。
瞧着如今丫头大了，尘封多年事让她不禁回想起来…
当年，苏姨娘还未入府便和楚宏博暗箱勾搭成奸。更胆大包天在于楚家西厢房内行了苟且，若无人知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偏偏那日在房中的还要曦念这个丫头啊…
那丫头还才七岁，正是年幼无知之时。躲在一处瞧着二人颠鸾倒凤，听着那露骨骇人之音，本就年纪小不知所行之事。又惊又慌不知所措，双腿打颤爬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探出脑袋。本想悄悄的溜出去，可那轻纱白帐内的苏姨娘娇声连连更是说着令人羞耻至极的言语。
时不时的娇喊惹得楚曦念缓慢不急，那双眼溢满泪水一涌而出，捂着嘴不敢吭声。楚宏博那双幽邃空洞的双眼从白帐缝隙上朝着她看去，一时更是吓得她一动不敢动。楚宏博微微眯着眼、瞧得不算清楚，只觉得有一小人在那头。看不起是人是人，清晰的感觉到苏姨娘攀上来手，和那邀宠的声音，即将抵达的快感他实在不想就此挺住。
就这样，楚曦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在床榻上做着她似懂非懂的事情。若是这样或许…
却不想，自己这个的这个该死儿子，居然满足过后未着寸缕的朝着楚曦念而去！孩童的眼睛明亮清晰，她不知道那何物与她大有不同。此时的她不是好奇，而是害怕极了。满身的汗，再加上实在惊慌，等楚宏博走近，她先一步带着哭腔惊叫一声‘啊—’立刻昏死过去。
郁氏闻声寻来，不敢耽搁推开房门。将里头瞧得分明，郁氏呆若木鸡、难以置信、不敢想象！再到羞愤难抑！又见到女儿昏死一处，她惊慌失措，险些也跟着昏过去。楚宏博片刻不敢耽误立刻着衣。
等她随后赶到，郁氏抱着楚曦念出来。她看到床榻上衣衫不整的熟悉的女子，那不是苏家的闺女吗？在瞧见楚宏博那不争气的模样。联想一二。她怒火中烧、如骨鲠在喉，气绝得跟着昏了过去，在等醒来之时，闻楚曦念高热不退，时时不见醒，心急着顾不得楚宏博那档子事了。
一连几日楚曦念方醒，被郁氏揉在怀里，母女二人皆是满面泪水。她不敢多问孙女什么，她单独审问了楚宏博和苏姨娘。
在他们的言语间，在着人探查了一二。便知晓，苏姨娘是早一步知道曦念丫头就是房中，就是想借着这懵懂无知的丫头让人撞破这等事，好让她入府。
这般事说了楚宏博也不会信，她旁敲侧击透漏给了郁氏。才使得郁氏愤恨坚决不让苏氏入府，而她也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他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自小也是养在身旁的。此时也让她心寒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