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黑白之间
天色微亮。
安喜乐守在姜澈病房，如老母亲照顾儿子般，整整照顾了他一夜。
提起这些年的经历，无论安喜乐怎么旁敲侧击，循循善诱，姜澈就是咬紧牙关，闭口不谈。
他老僧入定般坐在床上，把安喜乐的一个个问题当作背景bgm，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想到这是年少时不惜挡了一刀保护的“公主”，安喜乐忍了。
安喜乐顶着一双熊猫眼踏出病房的时候，没成想遇到了宋凛。
“宋医生，早啊。”安喜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早安，小熊猫。”
安喜乐当即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看了看眼睛，眼周一片青色。
反驳的话卡在嘴边。
好吧π_π他说得没错。
“今天好像不是宋医生的出诊日，怎么有空过来”
宋凛的出诊日，安喜乐记得比自己来姨妈的时间都清楚。
两人初遇时的“社死”经历，让她彻底记住了那一天。
宋凛温声道，“有个重要病人要探视，看看情况如何。”
安喜乐没再多问，宋凛这样的学术大佬，研究病人的疑难杂症是家常便饭，经常性看看自己的研究病例十分寻常。
顺嘴的夸赞脱口而出，“宋医生真是医者仁心，让人心动不已。”
“每次见你，都有新的花样夸人。”
他的目光在安喜乐的心口停留了一瞬。
“那这心动的人里面，有没有你”分明语气轻柔，却染上了蛊惑人心的色彩。
如羽毛拂过心尖，让人心生痒意。
“噗通!噗通!”
安喜乐的心跳莫名加速。
安喜乐有些懊恼，早就过了心动的年纪，为何还这么容易被撩动心弦
宋凛对她而言，确实有些不一样。
她强装镇定道，“宋医生如此完美，想必没有几个女人不会心动。”
时辰尚早，空荡的病房走廊里，只有他们二人。
宋凛朝着安喜乐步步靠近，她慌乱地后退，直到触碰到墙面，退无可退。
他的手绕过安喜乐的肩膀，预见性地护住了她的后脑勺。
安喜乐的心跳声更加清晰。
“这么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宋凛微微前倾。
安喜乐微微偏头，不敢看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黑眸。
“我是一个大冤种，因为一些原因，在这里照顾一个受伤的小冤种。”
听到她的形容，宋凛忍俊不禁。
短促的呼吸，伴随着胸膛的起伏。
安喜乐想要抽身，却被禁锢在他与墙面之间，动弹不得。
她这是，被壁咚了!
白皙的皮肤被害羞的情绪，晕染成了淡粉色，面若桃花，耳垂更是烫的厉害，红得滴血。
宋凛心叹，我的向日葵小姐，真是青涩而敏感。
略微撩拨，便慌乱不堪。
若是攻城略地，又当如何？
这暧昧的距离让安喜乐脑袋里一团浆糊般，已然死机。
“宋医生……啊，不好意思。”
值完夜班的小护士看到宋凛，刚准备礼貌问好，突然注意到他高大的身影下，还有一个小小的安喜乐，不禁惊呼出声。
如当头一棒，安喜乐瞬间清醒。
转头间，头发轻轻滑过宋凛的侧脸，她推开宋凛的胸膛。
又一次，落荒而逃。
……
宋凛推开姜澈病房门的那一刻，姜澈已经拔了点滴。
看样子，就要准备离开。
“你这不遵医嘱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宋凛关上房门。
姜澈一脸的无所谓，“一条烂命，死不足惜。”
宋凛靠着房门，漫不经心道，“是啊，你这条烂命，有人可是救了好几次。”
这酸溜溜的语气，他今天吃错药了
“我的确欠你一条命，你想要便拿去。”
姜澈自记事起便没有父母记忆，为了生存，在逆境摸爬滚打，冷酷无情，行事风格狠厉。
他是行走在灰色地带的金牌打手，是帮派斗争间的利器，谁给的钱多就帮谁，他的存在，就像是一把工具。
生来一身轻，死亦何惧？
“我当初救你一命，可不是要看你糟践自己。”
宋凛抽出一把椅子坐下，长腿交叠，医生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此时竟有几分暗黑系禁欲。
宋凛一字一顿，“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价值。”
“你知道，赵连海为什么一直向你抛出橄榄枝吗？”
姜澈闷声道，“橄榄枝不过是工具人罢了。”
赵连海什么人死人堆里爬上来的黑帮老大，能得到他的认可，只能说明，在他心里，这个人比他更狠。
宋凛缓缓起身，“我最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事关你的身世，你要不要听听？”
姜澈不耐烦道，“在我这，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宋凛悠然道，“二十五年前，赵连海处处留情，在和一名女子一夜欢爱后，这名女子产下了一名男婴，生下不久便抱到了阳光福利院，你猜，这名男婴是谁？”
刹那间，姜澈呼吸一滞。
他自幼一直在阳光福利院生活，13岁时，因为长得漂亮，被一对没有生育小孩的夫妇领养。
两年后夫妇俩有了自己的孩子，日益对他冷淡，在男主人企图猥亵他后，他忍无可忍，离家出走，开始了流浪生活。
机缘巧合下，他帮一个帮派的领头人躲过帮派追杀，从此便被带在帮派底下做事谋生。
帮派里的人都叫他小疯子。
因为，他们只是嘴上说着玩命，其实个个怕死。
而姜澈，把每个任务都当作活下去的最后机会。
他的人生，只活一次。
姜澈的目光涣散，“你是说，我的亲生父亲，是赵连海”
聪明人，一点就通。
宋凛走近他，“赵连海已经注意到你了，他很快就会找你，你要不要，成为黑帮少爷呢？”
姜澈冷声，“我从来不归从于任何人，我只归属于我自己。”
“很好，我果然没有救错人。”
宋凛话锋一转，“但是，我需要你成为一把刀，一把插向赵连海心口的利刃，你忍心对生身父亲，兵戎相见吗？”
姜澈沉声道，“我答应过你的约定，决不食言。”
白日高悬，天色大亮。
执棋之人，这一黑子落下，便是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