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走过场
李盼盼是个主播。
她不是什么网红，压根就没红过。但是，这深山古观在成为热点之后，她作为第一批为了流量而冲上山，又先一步注意到了道士小哥哥的颜值，忽略了景致而特意追着人拍的小透明，成功的感觉到了爆火是个什么感觉。
只是毕竟不是因为自己火起来，直播间的粉丝们也就显得暴躁了许多，不过是清晨，已经有人在她的直播间里刷起了催促的话语。
“小哥哥呢？小哥哥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去晨练了吧？”
“我的道长怎么可能赖床？快去换个地方去找找他呀。”
“主播你今天怎么都没化妆，吓到我小哥哥了怎么办？”
李盼盼带着耳机，一边走一边看着自己的屏幕，不太熟悉的安抚着直播间的人。
“道长是盲人啦，看不到我长什么样的。再说了我就不信你们过来我直播间是看我的。”
“虽然之前有人说可以去后院，虽然爬不进去，但是可以用自拍杆看看里面的情况，但是如果被发现的话，说不定就会被道长讨厌了哦？我可不想被讨厌？诶？你说无所谓？哇，真的被讨厌到听到我的声音就只给一个背影也无所谓的吗？”
屏幕里的人被她用各种方式暂时安抚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巨大的噪音已经从远处而来。
梳理的整齐的头发被狂风吹乱，原本举得好好的手机也摇摇晃晃，她惊呼一声收回手机，向着头顶的方向看去。
一架直升机，正从头顶的方向飞了过来。
巨大的螺旋翼发出声响，将地上的落叶吹散，地上的人惊呼着散开，而有些人对着直升机举起了手中的手机。
在场的主播们直接被这直升机的声音弄的闭麦，直播间的粉丝却开始了各种猜测。
大v来高调赚流量的，有钱人上门拜真君的，又或者是金达老总过来还愿顺便证明道观锦鲤属性真实性的……
不一而足。
原本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不会去后院的李盼盼看出那直升机飞的方向了，也顾不得更多，下意识的向着后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人，这人，不会是冲着小道长来的吧？
李盼盼是很喜欢小道长的，不论是他的长相，性格，还是他给自己带来的明晃晃的流量收益。
总而言之，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或者是杂物太多影响了直升机的贴地飞行，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她不知道的理由，总之等她喘着气，站到后院边缘，双手架住边缘，向里张望的时候，就看到头顶的直升机丢下了个什么。
那是一条还在顺着风摇摆的绳梯，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铃铛正丁铃铃铃的因为摇晃而响个不停。
而后院的月亮门处，依然是一身短打，背后背着个蓝色小碎花包裹，却也并不显得土气的青年走了出来。
他仰头，明明看不到，却还是对准了直升机的方向。
李盼盼的心里却忍不住开始抱怨了起来。
这些人，这些人，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灵迁道长他看不见，平时就靠听力行动，这么大的噪音，你们想杀人吗？
啊？
李盼盼顾不得想太多，做出了个平时绝不会做的傻事。
她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螺旋翼带来的巨大风旋，还有发动机那令人耳鸣的巨大噪音，用尽全力的喊话。
“不要停在这里，太吵啦！”
一句话喊了三遍，头顶的人非但没什么回应，反而她目所能及的驾驶窗位置竖起了一个中指。
李盼盼的怒火上头，完全顾不得直播不直播，几乎要跳起来和对方单挑。
但是一个清润的声音，各种风旋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谢谢。”
院子里的灵迁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住了垂落的绳梯，对着她点了点头。
李盼盼睁大了眼睛。
她看着面前难得单独回应了她的灵迁，忽然之间红了脸，讷讷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低着头。
虽然之前的时候进到道观里也是有机会挤到最里面去和道长近距离接触，但是人实在太多，灵迁也不过是对所有人说话罢了，哪里像是现在，他只是对着自己一个人说话。
要，要说点什么？
她为什么没化妆？就算道长他看不见，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也是好的啊？
就在她犹疑，想不到自己要说什么，准备再看一眼灵迁的时候，原地已经不见人影。
她猛的一个抬头。
绳梯已经在收回去了，院子里也已经没有了灵迁道长的身影。
道长，道长他跟着人离开了！？
李盼盼震惊的想到了这个最有可能的事实。
一直被她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落地，她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
是他们太烦了吗？也是，那么多人，那么多人，一个个的，为了钱围在他的身边，已经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了吧？
可是她是真的很喜欢道长啊。
道长这一次的离开，她还有机会见到道长吗？
而被人正惦记着的道长，此刻已经将手上的碎花包袱放在了另一边的座位上，甚至还拉着安全带给包袱裹上了。
前面的驾驶员回头瞥了一眼，嘴角一扯，露出个略显嘲讽的表情，却也没说什么，反手递过来个隔音耳罩。
怕他听不到一般，她大声开口，“不想聋了就带上！”
灵迁从容接过，然后，扣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前面的驾驶员是个女人。
一个有着蜜色肌肤的花臂女人。
她没看到灵迁的回应，也没听到他开口说些什么，反手又是一个中指。
她嚼着口香糖，心里莫名的不忿，暗自骂了一句假惺惺，开着直升机向着原定的目标地行去。
既然已经接上人了，那她的目标就算是完成了。
而灵迁。
他低头，一手撑在直升机的玻璃上。
就要离开了。
道观，师兄，还有每年都生活两百多天的这片山林。
这次离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能回来。
希望可以吧。
忍不住又想起那个明明对他很好，但是告别并抽身离开时却仿佛他们两个只是萍水相逢的那个人，他眼罩下的双眼垂下睫毛。
也不知道，她知道他离开道观，会是个什么想法。
葛青青什么想法也没有。
她已经在忙着给芜菁小美人做定妆，做造型，试图挖掘出美人最美的一面了。
“芜菁的角色是个隐居山林的神女，她是不老不死的仙人，却因为生活的闭塞，对身边的所有人都心怀好奇，天真无害，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得到幸福。在捡到受重伤的女主之后，用自己的力量给女主治疗，然后她和女主成了朋友……”
萧然就在一边大致的讲解芜菁的设定和大致剧情，看着葛青青放下相机，上前一步去调整芜菁的长发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
“青青你到底有在听吗？”
“在听了在听了。”葛青青摆摆手，“所以是个天真善良的神女？结局是什么？”
“为了救女主死了。”萧然言简意赅。
“诶——”葛青青拖长音，终于有空分了点注意力给萧然，“我还以为是为了男主死了，又或者是因为男主和女主反目成仇了……”
这么说着，她皱了下鼻子，“反正我挺讨厌这种剧情的，为了衬托男主的优秀，优秀的女配一定要对他倾心，然后和女主产生冲突，然后再让女主战胜她……”
一边的打光师眼也不眨，就当自己没有听到，而一边的化妆师却不大自然的动了动手臂，心里忍不住在心底感慨，过果然不愧是传闻里的那个人。
这一句话到底戳中多少编剧的软肋了。
“少来一两次也不是不行，但是次数多了就挺腻人的，芜菁的这个剧情谁写的？我有点兴趣。”
葛青青随口闲聊。
萧然沉默，片刻之后，坦然说出了事实。
“实际上，原本这个角色的设定也是这样，但是芜菁的这个性格和习惯，导演虽然很喜欢，但是觉得她和我实在不太来电，所以把这个剧情删掉了。改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葛青青放下了相机，看了一眼那边被讨论着，明明可以听到，却眼也不眨的芜菁，回头看了一眼这边身材不算纤细但是气质温柔的萧然，秒懂。
“懂了。你们两个比起来，芜菁比你有男子气概。”
听从吩咐，安静的当个木头人，让做什么动作就做什么动作的芜菁扭头向着葛青青的方向看了过来。
而萧然苦笑一声，叹了口气，“不要把什么事实都说出来啊，我很伤自尊的。”
葛青青就着芜菁下意识低头微微一笑的样子，按下快门，熟练的翻出照片查看，眉头一挑，眼角眉梢都是满意的愉悦。
“有眼就能看到的事情，我难道还得替你藏着吗？我可是摄影师诶，我这么说的话，那别人怕不是要觉得我瞎。”
萧然无奈的叹了口气，紧接着就是个无奈的笑容，“你啊。”
一边的摄影师借着不用调整妆容服装的空隙，悄悄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作为专职的化妆师，她自然是对葛青青没什么不满的，毕竟和她合作很舒服。但是作为影帝的粉丝，她就有些不满了。
我们哥哥这么温柔，你怎么能这么对他？而且，什么叫还没有一个女人有男子气概？我看你是真瞎才对！
愤懑的话语打完，按下按钮，存在了存稿箱里。
现在发，可就证明是在场的人干的了，她还没那么傻，替哥哥鸣不平也没有把工作都丢掉的。
等她和葛青青的合作完了，这条爆料自然会有人看到！
毕竟，葛青青红是不假，被她辜负了那些明星，蒸煮被渣过的那些粉丝，可有不少人都私下里在悄悄的关注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