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男主来
芜菁在葛青青的要求下留了联系方式给她，然后跟着上门的萧然离开了。
坐在车里，在对方伸手帮忙之前先一步把安全带拉上来的芜菁看着试图帮她的萧然。
萧然手顿在半空，看着人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己，坦然收回手，“看样子你已经很熟练了。”
芜菁点头，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只是眼神很认真，“给你造成过一次麻烦就已经相当抱歉，自然不能再来一次。”
说着，她踟蹰了下，看着萧然恢复坐姿，给自己也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她双手交叠在膝上，安静的目视前方，即便是在有着倾斜座椅的车上依然脊背挺直——只是靠近了座椅的方向，带着些微的倾斜角度，并不能让人轻易看出来区别罢了。
萧然暂时没开口。
芜菁看着那车辆缓缓的进入了主要路段，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好像和我知道的不太一样。”
“什么？”萧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视线却依然看着前面的道路。
“葛青青。”芜菁抿嘴，迟疑了一下，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你要带我来见她的时候说让我准备一下，要见一个重要的人，然后有人问我我就如实回答了，对方说可能是小红手，后面我从她那里听到了些事情，对方劝我不要和她走的太近，会伤感情。”
这句话落，萧然下意识的踩了一脚刹车。
他本人随着惯性向着前面栽了下，然后快速的恢复了身板的挺直，快速的瞟了一眼身边的人。
芜菁依然是之前的样子，安静而沉默，笔笔直的坐在那里，只是大致是搭话的缘故，身体微微向着他的方向倾斜，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就这么盯着他。
萧然一顿，然后再次开车。
“我找个地方停，然后再和你说。”
“好。”
芜菁收回了视线，安安静静，目视前方，呼吸轻不可闻。
等到了路边停下，萧然也不下车，就停在停车位里，双手抱着方向盘，低头片刻，这才扭头看向一边的芜菁。
“青青……没有恶意。”
萧然叹了口气。
“她只是以前的时候格外的心软，喜欢对人好，但是偏偏又被人用虚情假意骗。”萧然说的时候有些后悔。
他是当时见证了葛青青的变化的人之一。
作为比葛青青大两岁的男孩子，他本来也和葛青青不算太熟。加上当时的葛青青实在是无条件的对其他人好，就像是傻子一样，然后，她的好就被人当做了理所当然。
而偏偏，葛青青不傻，相反，她只是很聪明而已。
看透了这后面的事情之后，她消沉了一段时间，迷上了摄像。
“被人骗过之后，她说她总是忍不住对喜欢的人，或者东西好，甚至不需要回报，只要对方有变好，有开心，她就能感觉到切实的满足，而且，她喜欢漂亮的人。”
萧然说的有些艰难。
似乎看出了什么，芜菁侧了下头，有些微的不解，伸手迟疑了下，还是在萧然的头顶拍了两下。
萧然一顿。
他本来是有愧疚的。毕竟，有些东西，是在失去之后才会知道有多珍贵，所有人都习惯了葛青青对身边人的体贴关心之后，在她冷眼旁观，看清了旁人是怎么看她的之后，她的好就只给那些真正值得他这么对待的人了。
而他，也是被收回了善意的其中一员。
不过，这一切的感伤和隐隐的愧疚，在芜菁这完全不适合他们两个关系的安抚动作给拍没了。
他现在愧疚没剩多少，无可奈何和好笑倒是占了大头。
“我没事。”
他解释了一句，思索片刻，“刚刚我说的可能太抽象化了，简单来讲，她开始放弃人心，只关注简单的皮相，好看的人，好看的景色，好看的游戏……只要能让她觉得值，她就会找各种方式，给对方真正需要的东西。”
“她是个大好人？”芜菁总结。
“差不多。”萧然总结，“但是在娱乐圈毁誉参半，被人奉上的善意和帮助来的太简单，就容易被当做理所当然，等这些皮相吸引了青青的人在青青腻了之后，被收回了所有的注意力和帮助之后，下意识想要寻求她的帮助，却被敷衍过去的时候，就会生出不忿和委屈……可青青有什么错呢？她欣赏一朵花的时候，是真心的喜欢那朵花，愿意提供自己拥有的一切，甚至用心的去找对方真正需要的东西，与这朵花本身的想法无关。”
“懂了。”芜菁若有所思，“所以，当她欣赏够了转身离开的时候，被善待的花却没办法理解自己的优待为什么忽然消失，自己为什么忽然不再重要……”
萧然松了口气。
“你理解最好。”
芜菁沉默片刻，忽然之间开口，“这是不是就是《姐妹关系》里面那个眼睁睁看着妈妈生了二胎之后的大孩子的感觉？”
正准备再次发动车子的萧然手一滑踩死了刹车，一口口水呛住，面色发红的看向了一边的芜菁。
芜菁却已经不需要他的回应。
“我知道了，哪怕知道她接下来还会有其他真心喜欢的孩子，但是感情是相互的，对方的善意不论是从何而来，都弥足珍贵，我只要享受并努力回报她就好了。”
这么说着，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另外……既然青青喜欢好看的人的话，她会不会认识我要找的人？”
萧然没办法不在意她刚刚说的那句话，但是她的结论却又是他希望的，干脆也不再多说，只是对方说起的这个话题……
“我不知道，不过，你说的那个非常好看……到底是好看到了什么程度？”
芜菁皱眉片刻，低头翻了翻手机。
最近网上似乎疯传一个人的照片，即便是在和其他人交流的时候也经常能听到她们的小声尖叫，只是她并没有兴趣，只觉得化妆师口中的“不过是ps出来的，真人丑一万倍”的说法比较有可能。
虽然也不知道ps是什么神奇的东西，能把人美化一万倍……但是丑一万倍的话，那恐怕比魔界的虫子还要丑了吧？
即便如此，记着自己的目标的芜菁还是精准的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搜索“好看的人”，略略皱眉的忽略掉对方那照片上配合的那串诸如“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妈妈我死了”“我老公”之类的夸张言论，她的视线盯着那照片之中，穿着短打，束着黑色布带，只半个侧脸和半身都足够惊艳的男人，迟疑片刻。
“大概，和他差不多，但是要威严一点，严肃一点。”
萧然探头看了一眼，迟疑开口。
“如果真人就长这样的话……那估计，有点难。”
不知道自己的照片正被人疯传的灵迁强行送走了硬要跟着他进厢房的人，快步回到房间，闭锁了门窗。
后背靠在门板上，他长长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后背也疲惫的微微弓了下来。
灵明道长正弯着腰换药，手上的狗皮膏药刚刚被火烤的稍稍融化，看到人进来，下意识抬头。
“迁儿啊。”
灵迁抬头，勉力提起了几分的注意力。“怎么了师兄？”
灵明道长一脸纠结，“你看，村里都已经雇佣了人过来替我们应付来人了，你要不，先回家吧。”
灵迁迟疑，“她……不是要来？”
前几日的时候，灵明道长说他妹妹要来。
他和妹妹的关系复杂，灵迁本来是有些记挂的，但是最近实在是太忙，如果不是师兄提起了回家，他说不定都要忘了。
“来过，没进来，看到人太多，让人给我捎了个话就回家了，说是你如果不想被这些人撕了就趁早回家……你怎么看？”
灵迁微微皱眉，“即便村里有安排人过来帮忙，但是这观里只有师兄一个人的话，恐怕……”
灵明道长听出了他情绪里的松动，立马打蛇随棍上，“嗨，你说这个，我和道协说了，道协说很快就会安排人过来，估计明天就到，你要不今晚收拾收拾东西？”
“可是……”灵迁下意识转头，向着西侧的方向。
那边，本来是葛青青临时居住的地方。
不过现在已经人去楼空了。
灵明道长的脸色古怪了下。
他那几天没空，但是两个人的相处时间也不长，应该不至于发展出点什么来吧？
“你不会想着葛小姐吧？”
灵迁收回动作，微微低头，“不，我很清楚，葛小姐单纯是对我的外貌比较欣赏，看我的眼神和看一朵花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忍不住对她有点特殊而已。
说不清，道不明，大致是因为她对他太好了，好到他从未体验过的程度，好到了当时的他和现在回想起来的自己都会偶尔脸红心跳。
然后，念念不忘。
明明也不过就那三天。
“有缘自会相见，缘分莫要强求……那什么，你回去的话，我这里有葛小姐当初留的一个号码，说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联系她，你要不要试试？”
灵迁抬头，面上露出个略显茫然的神色，“有需要……我们能有什么需要？”
灵明快速的咳嗽了起来。
要说起这个，就免不了要说起葛青青当初留下的钱了。他现在想起那天葛青青和他道别时候他把钱塞回给对方，说道观是灵迁一手修的，压根没用钱时候对方的表情。
“总之，她在见到你之前就很喜欢我们观，所以！”
强行把话题扯回来的灵明道长看着面前这个名分是师弟，但是对他而言和半个儿子也没什么区别的灵迁。
“如果有什么需要，你记得联系她。”
灵迁沉默。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