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汤拂晞一眼就看出小丫鬟是为什么震惊，轻笑一声同她将方才的做戏讲了，末了还补了一句，“请姑娘不要告发我们才是。”
李师爷虽严厉却不重刑，算是官老爷里亲民的。不然方才那几人怎么敢在他面前为汤拂晞求情呢。
只是个销售小心机罢了，一没偷二没抢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丫鬟放下心来，带上了促狭的笑，“姑娘你也真是个妙人，不过嘛~无商不奸，这是本事。我家主子也经商，既是同行，自然不会为难你。是了，这玫瑰纯露又是什么讲究？”
丫鬟将瓶子拿过来，揭开盖子便瞧见里面是带着淡淡粉色的液体，倒是有点玫瑰香味却太淡了，便皱眉道：“这也不够味啊。”
汤拂晞当即笑开，“这不是香膏，纯露是往脸上涂的，长期使用能美容养颜，嫩肤美白呢。”
四个功效，处处戳到了小丫鬟的痒处。她知道她家小姐面上不说，心里却比谁都想在那李夫人举办的百花宴上博个好。
况且方才她告了香膏的好上去，现在要是空手而归可算好事变坏事的失职了。若是这香膏真能有如此奇效，倒算功过相抵，只是……
丫鬟晃了晃瓶子，面露迟疑，“这东西真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汤拂晞摇摇头，“效果有这些，却不是人人使了都能达到这效果。这东西有的人使了能美白嫩肤，有的使了却是要烂脸的。所以若是姑娘要买，还请先在耳后稍稍涂些，若是没有刺痛不适，方才能用。”
这道理丫鬟晓得，便与那猛药相似，有的人用了能救命，有的人用了却丧命。但这也间接说明了纯露确是个好东西，效力猛啊。
况且汤拂晞又是这样恳切的态度，将好的坏的都说与她听。若汤拂晞方才只一力吹嘘纯露有多好，丫鬟八成是不会买的，可她的话却很公允。
丫鬟心中天平已然倾斜，问得这纯露才两百文一瓶时二话不说就要买，顺带还定了十瓶香膏，后日送到镇上鄢府。
她家小姐跟仙女似的，从指尖到头发丝都得是香香的。十瓶香膏不过是试用罢了。
汤拂晞见这是大单子，且非常有能发展为长期大客户的架势，便没收这纯露的银子。只道让鄢家小姐先试用着，若是用的妥帖再来定便好。
虽二百文不是什么大数字，丫鬟还是承了她这情。留下二两银子的定金才拿着纯露，笑嘻嘻地走了。
今日统共带来二十罐香膏并十瓶纯露，香膏销售一空，纯露送出去两瓶。不计成本，毛收益便有十四两，还敲定了十罐香膏的单子。
汤怀生在旁边看的是瞠目结舌，尤其在萧琅月告诉他这香膏的成本不过几文后，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也太赚钱了。天爷，一罐香膏抵咱们豆腐车好几日，干脆都来卖香膏得了。”
依汤怀生的性子，自然不会眼红。这只是看到香膏暴利的憨话罢了。
汤拂晞知晓他，丝毫没有介怀只老神在在道：“大钱要赚，小钱也要抓嘛。”
汤怀生一听一品，嘿，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愈发感觉跟着汤拂晞干有盼头了！
眼看时辰已经不早，待汤怀生买了糖葫芦，三人便一并往闹市外去。
因那沈捕快曾道若齐木镇的官差有了消息，必定会写信知会他们。
等驿站的差使将信件送上门也不是不可，但汤家人每每来镇上总是要亲去驿站问问。
今天也不例外。谁料竟真让他们问着了，沈捕快的信还真来了，那差役正要往汤家村去。
平日汤拂晞刷脸刷的多，差役认得，当场便让她将信件拿走了。只是这信虽来了，里面却不是好消息——
齐木镇上下都没萧琅月这号人。
是意料之中的事，萧琅月没多失望，一脸淡然地往驴车边走去。汤拂晞与汤怀生见状也赶紧跟上了。
驾驴车，挥鞭子，摇摇晃晃地走上归程。
沿路顺遂，可到汤怀生负责卖豆腐的王家村，三人却被村民拦下了。
先是三人摇晃着驴车进村，正巧瞧着个小童抱着草药步履匆匆，汤怀生认得这孩子便关切问道他抱个草药是做什么去。
谁料这小童愤愤地瞪了他们一眼，扯开嗓子就叫唤，“黑心人来了！！！”
三人皆是一愣，什么心？黑心？他们？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被小童叫声唤出来的村民纷纷露面，脸上皆是愤怒，甚至有人拿了锄头来。
人群叫嚷着什么“说法”、“黑心”逼近，一个壮硕汉子尤为激动，一把将汤怀生从驴车上拽下来，言辞激愤，
“你个好小子，我娘吃了你那豆腐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哩！枉我们全家上下都觉得你憨厚，今天我娘还教我跟你学，你竟然……”
汤拂晞两人在汉子动手的时候就赶紧跳下了车，一路往汤怀生身边挤过去，听着村民七嘴八舌的愤愤之言，也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汤怀生家的豆腐将人吃出毛病来了！
可豆子是好豆子，方法是那么个方法，汤怀生家虽只有两口人却也爱干净。
瞧汤怀生额头那红印子，那是因为汤怀生爱出汗，怕汗珠子掉到锅里，每天早上在头上绑个汗巾勒出来的啊。
怎么就能将人吃出毛病来呢？
眼看那壮硕汉子气得要动手，汤拂晞赶紧上前拦下，“小哥有话好说，我们不是那不负责任的，有话好说！”
汉子气得眼睛都是通红的，只吼道：“我娘正在炕上躺着哩，家中娃娃也拉得快没气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症状是拉肚子么？
汤拂晞心中一边梳理着从众人口中说出的信息，一边温声安慰道：“小哥都说了，我这哥哥看着最是忠厚，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害人的事？而且这豆腐在咱们村里也卖了不止一两日，那日后都是要卖下去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自砸招牌的事么？
况且家里病人躺着，小哥你打人也没用是不是？若是我们的豆腐出了问题，你瞧我们三个就在这站着，肯定是要给个说法的，你打人又能解决什么呢？”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算将这怒火上头的壮硕汉子劝下去，缓缓松开了手。
其他激动的乡里一听，倒也是这么个道理，激动的情绪稍平息了些。
但四个豆腐车各自划分过区域，汤拂晞以往可没到王家村来过，人潮很快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你这丫头话说的好听，就不知道说话能不能顶个事。”
萧琅月赶紧道：“各位别看她年纪小，她可是这几个豆腐车的掌柜咧。”说完，他赶紧推了推被吓到呆滞的汤怀生。
汤怀生甩了甩头，总算清醒过来。他素来与人为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哪怕现下被汤拂晞稳住局势，也有些腿软，只磕巴道：
“对，对，叔婶儿，这是，这是我们掌柜的哩。”
他这么开口，一副被吓蔫吧的模样，倒是教村人们心软了。
经常来卖豆腐，都是相熟的哩，咋好将人家娃娃逼到这份上哩。
人潮平静下去，王家村的村长才走出来将事情始末说了：
原今天大家跟往常一般买了豆腐、回家烹煮，可不到半个时辰，凡是吃了豆腐的人都开始拉肚子。
起先一例并不稀奇，可拉肚子的人多了就让李村长起疑了。他到底经验多，很快察觉出豆腐有问题，马上让村里几个壮劳力通知村里所有买了豆腐的先别吃，而后又因知晓赵家村也是汤怀生在跑，还让人通知了赵家村的人。
拉肚子么，兴许是豆腐不干净。村人抱着这念头想着拉拉肚子就该好了，可谁知吃了豆腐的人一直拉到中午都没停。
王村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才赶紧让村民去镇上请医师。
众人正说着话，请医师的人回来了。
人潮带着医师往最近的一家走去，汤拂晞三人也跟上。
想必那医师在路上已经听过村民的症状，况且这家那人还在茅厕蹲着，医师便先要了还没吃完的豆腐来，一瞧一闻，很快下了决断——放了巴豆。
方子是现成的，针对这症状，医师也拿了些药，但更多的还得去镇上取。于是几个村民提着药先煎，将医师接来的村民又驾着车去取药。
忙忙碌碌直到天黑，两个村拉肚子的村民才都喝了药，稳定住了病情。
不幸中的万幸，只有汤怀生家的豆腐有问题，要是其他家都有问题，恐怕将随禾镇上的药铺搬空都稳不住事。
而汤拂晞三人自打知晓了这事便一直待在村里忙前忙后，医药钱掏的爽快，偶有愤愤的村民来刁难，三人也一副笑脸，认错安抚毫不迟疑。
这些王村长都看在眼里，等汤拂晞来找他商量赔偿的事，脸色也好了许多，“这会还说什么赔偿哩？光是药钱都把你那荷包掏空了吧？卖豆腐就是赚钱又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
你们几个今天也是尽了心了，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王家村也不是什么泼皮村，要靠逮住一点错处不放来讹人当营生。这些都以后再说，你们先回去收拾自己村里的事吧。”
其余王家村人听了也没反驳的，对村长的信任与服从是一回事，更多的还得是因为三人的态度实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