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们的眼睛呢
这个人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他已经无法正常的思考，祝空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跟他解释什么。
他只负责下达命令，想办法，剩下他们配不配合听不听话，他不管，他也不想再多负责些什么。
看见他们惊恐的眼睛和那漆黑深处的疯癫，祝空脑袋里就不断闪现出竺心远的样子。
因为进入过几次负片就觉得自己有一定的把握，自信的想要将受难人带出去，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可不想再在现有世界中处理尸体了。
学生浑浊的双眼中似乎有了一丝闪烁，他看向祝空，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灰暗死寂。
“谢谢你，你带着他们走吧，我就留在这里，还债。”学生到后面说到很艰难，做出这个决定他也很痛苦。
祝空异常不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还债这样的字眼，原本以为这个行为是单向的，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追债人追的，究竟是什么债？
“为什么？”
男学生抓了抓肮脏的衬衣下摆，小心的往前走了两步。
祝空意会他的意思，带着他远离了两人半米。
学生：“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你最好不要管他们，人要看造化的，他们欠了债，就是要还，这些都是欠条上双方定好的，他们都是不想还的癞子。”
“他们究竟欠了什么东西？”
学生的双眼更加浑浊，这是精神阈值即将超出的表现，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并且精神承受阈值已经成长到了极限。
“是，秩序，与规则。”
“他们借走了这些东西，死后又给了他们的孩子，一直到现在，借出这些的人突然回来索要了，我是替人还债的，所以我才知道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这两个词的出现让祝空浑身发凝，他缓缓吐出了一个异名：“思普加劣拉。”
随着祝空将这个名字缓缓念出，整个负片顿时有什么东西开始扭曲，空气，颜色，无数的线……
就连祝空自己也逐渐感到有些异常，被扭曲的五官，身上的痛苦都不见了，他恍然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被撕碎，有什么漆黑粘腻的东西钻出来。
“我的眼睛，怎么掉出来了……”
他伸手去抓那骨碌碌在泥地上滚的眼珠子，伸出去得却是黑乎乎的东西。
“看不见了。”
一层层的泥粘在眼珠子上，视线天旋地转之后就一片漆黑了。
有细碎的骨头被碾碎的动静，他舒展了一下身体，又听见声音往上飘，有什么人在呕，两个人在呕……三个。
什么黏黏腻腻又滑溜溜的东西沾在了他身上，他浑身都膨胀起来，半天又摸不到眼珠子。
浑浑噩噩之间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很轻，他的思维，精神，全都变得很轻。
好像抛弃了所有禁锢着他的东西，回归了最单一的样子。
就像那时候躲在母亲黑暗的肚子中，飘在羊水里。
祝空所能感知到的东西越来越少，找不到眼睛，闻不到味道，好像人又捂住了他的耳朵。
“我的眼睛呢？”他还能说话，他想摸摸自己的脸，为什么看不见了，“我的脸呢？”
他有点找不对方向，他的感觉也乱。
此刻他只有深深的迷茫，就像在一片雾中的幼儿。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再去思考了，他没有办法思考，他已经跟本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他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的时候，一阵细小的，哀嚎的尖锐声音刺进了他的耳朵里。
“啊啊啊啊！放了我！放了我！疼啊，疼！好疼啊！”
……
“疼啊！”
女人尖锐的哀嚎声变得越来越清晰，那声音的内容好像有魔力似的，随着她的叫喊，逐渐清晰加剧的疼痛也在祝空的身上出现。
是割肉剔骨的痛啊！痛的他的皮肉都麻木了，他被撕扯着，精神还是肉体全都被痛楚勾画出来。
难怪她喊得这么疯。
真疼啊。
祝空猛地睁开眼睛，他正趴在粘腻的木地板上，是关着人堆的房间，尖锐嘶哑的喊叫声还在继续。
身体的直觉逐渐回来，他的手还是原本的样子，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可刚刚梦中发生的一切祝空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恐惧，仿佛一切本应如此。
祝空缓缓移动视线，朝着叫喊的声音看去，是一个在花瓶上的脑袋。
黑色的发丝被血痂凝固，将整张脸都糊起来，旁边的两个人正在拿着刀子小心翼翼的帮她分开。
没看到追债人，祝空从地上缓缓爬起来，几次差点摔倒，仿佛四肢都是新装上去的一样。
适应了一会儿祝空才朝着花瓶走过去。
帮忙清理的正是学生和断了胳膊的男人。
那男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精神状态看上去突然正常了许多。
学生看到他过来，却往一边默默挪了几步，仿佛有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眼睛也不敢抬起来，半阖着低着头，祝空比他高，一点也看不见他的脸。
又看向断胳膊得男人，男人一直背对着他，一只手干着活，祝空凑过去后才发现，男人又没了一只眼睛。
那黑洞洞的眼眶干干净净，还有生生撕扯断裂的肉挂在外面。
祝空转手抓住了学生的下颚，强硬的将人的脑袋抬起来。
果不其然，学生也少了只眼睛。
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才松了口气。
“你们的眼睛呢，追债人来过了？”
说到眼睛，被祝空强迫着对视的二人都露出深深的惊恐。
半晌，男人才抬起来仅有的胳膊，虚虚指了一下祝空。
祝空：“什么？”
男人又立刻疯狂的摇头。
祝空在强迫他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而学生彻底沉默了，根本不发出任何声音，想着他刚才低头，祝空咧开了他的嘴，里面只有一个还在渗着血的粗糙舌根，他的舌头被人撕下来了。
祝空有些脊背发凉，他刚才感觉的看不见，发不出声音……这些或许都不是假的，真的有人在挖眼睛拔舌头。
那些不是他在做梦，一定是昏迷与清醒之间的意识。
具体发生了什么祝空也不去想了，在思考受到限制后他思考的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