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故人之子
苏娴出嫁以后，苏府变得越发冷落了，在苏婉没回来之前，就只剩下苏娴苏姝两姐妹在偌大的苏府里相互作伴。
现在苏娴出嫁，苏姝一时间没了玩伴，好在苏婉还在，苏婉身边还有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梅香。
所以苏姝和苏婉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青院也就显得比别处热闹些。
大多数时间是梅香在院子里和苏姝踢毽子，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
林绿韵就在一边静静地看书，苏婉就在一旁一边做女红一边静静地看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沈自深带着沈眠的问候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一时间他有些恍惚。
他难得见到这样安好的场面，若是时间多一点这样的美好就好了，可是这样和谐又温馨的场面往往美好而又短暂。
“沈哥哥，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呀。”还是梅香看见了站在门口发呆的沈自深，用手接下还在空中飞舞的毽子。
“林伯母。”
沈自深见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径直走进院内，向林绿韵行了个礼，“晚辈代家父来看望一下故人。”
故人是谁，故人便是林绿韵。
当年沈自深的父亲沈眠和苏长云加上谢书意的父亲谢子亭都曾在林家书院求学，和林绿韵自是旧识，沈眠也曾是林老最得意的门生。
可惜后来林老议论朝政获罪，沈、谢、苏三人便和林老撇清了关系。
林老唯一的女儿林绿韵被苏家收留，嫁入苏家为妾。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林绿韵不愿意随苏婉离开的原因，苏家对林绿韵有恩。
在苏家这样的大家族里面，林绿韵虽不至于被保护的很好，这些年过的也算是周全，只是在苏妩出嫁了以后，便断了对苏长云的念想。
“原来是沈眠的孩子。”
林绿韵不咸不淡的回应沈自深，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书，仿佛在说一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沈二公子快坐。”杜妈妈和喜儿搬来了一些椅子，苏婉便招呼沈自深和其他人就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坐了下来。
有风吹过树叶，哗啦哗啦的响。
梅香拉着苏姝在一边又踢起毽子来，少女银铃一般的笑声回荡在青院内。
“你父亲他可还好。”林绿韵淡淡的问道。
“一切都好。”沈自深的谦卑的回答，又转过语气说：“只是父亲时常为当年没能救下恩师的血脉而懊恼。”
苏婉突然就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绣品，竖起耳朵，她突然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感觉沈自深的父亲和阿娘好像有什么故事似的。
林绿韵翻书的手顿了顿，眸子微动，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终究是将书放在面前的石桌上，认真的端详着沈自深。
看着沈自深的眉眼，林绿韵不由得感叹：“真像你父亲啊。”
“这是家父托晚辈带给伯母的信。”沈自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将它庄重的递给林绿韵。
林绿韵接过书信，并没有拆开，而是将它放到了一边，释然的说道：“回去告诉你父亲，当年的事我知晓他也是身不由己，就不要自责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不能要求他一定要做些什么。”
是啊，在那个样的情况之下，谁又能真的鼓起勇气说自己和罪人有瓜葛呢。
人性都是自私的，自保是人的本能，再说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不过是几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又能做什么呢。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而是要着眼于当下。父亲也早已病逝，一味的自责只会带给自己无尽的痛苦，人生来总是要有遗憾的。”过去了这么多年，林绿韵早就看的通透了。
苏婉不得不感叹缘分真是奇妙。
沈眠和林绿韵是旧相识，叶苏逃出苏府用苏婉的身份又和沈眠的儿子沈自深成了至交好友，后来叶苏又将苏婉托给沈自深照顾。
“这些话，晚辈定会如实转告的。”
沈自深还是那么谦卑，一个读书人的风骨完全的在他的身上展现了出来，温文尔雅，待人礼貌。
最重要的是，他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哪怕林绿韵是苏府的妾室，他也给与她长辈应有的尊重。
苏婉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免有些许的沮丧，她有些想要了解自己生母的过去了，身为阿娘的女儿，她却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母亲，她有些惭愧。
她总觉得自己要是能多了解一点自己的母亲的话，也许就能知道母亲之前为什么不愿意随她离开了。
她对她的生母了解的太少了，她只知道林绿韵当年是因为家道中落才嫁入苏府为妾的，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你对婉儿的照顾我都听婉儿告诉我了，感谢沈二公子对婉儿的照顾，婉儿之前给你添麻烦了。”
林绿韵对沈自深表示感谢，苏婉之前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包括沈自深这个朋友。
沈自深听见这话疑惑的看向苏婉，苏婉突然反应过来，她还未将她已经坦白的事情告诉沈自深。
“我已经向阿娘坦白了。”苏婉赶紧解释，沈自深也就明白了过来，不再疑惑，想来是应该要告诉林绿韵的，不然怎么又能说服她随苏皖离开呢。
“这是晚辈应该做的，晚辈受人之托照顾苏小姐，这是晚辈该履行的承诺。”沈自深还想再继续说下去，转而看见还在一边和梅香踢毽子的苏姝，便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苏婉和林绿韵也都知道沈自想说什么，心领神会的看了一眼苏姝。
苏姝和梅香正踢得开心，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边三个人的心思都在她身上。
太阳渐渐地落了下去，将天边的云彩染红，一行大雁划破宁静的天空，朝着晚霞飞去。苏婉坐在桂树下，看着天边的晚霞，不由得感叹：“这样的天空真美啊。”
沈自深抬眼望向苏婉，只见夕阳洒在苏婉的脸上，渡上一层阳光的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柔和而又静谧，他不由得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