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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核酸检测现场,接到母亲出车祸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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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酸检测的现场排着长长的队伍,同事大刘不断提醒着人群保持一米五的间距,偶尔还调解着排队引起的纠纷。

    我负责拿着手机扫健康码,我们是学校派来的志愿者。

    b城发现了三例新冠肺炎阳性,始作俑者是一个外地来的货车司机,他在离开b城前的一次核酸检测结果是阳性,而在来之前和之中做的几次全部为阴性。他估计没想到自己会中招,所以在b城的药店、饭店、商店都留下了足迹。

    这个叫奥米克戎的病毒传播性极强,一时间b城按下了暂停键,进入静默期。学校放假一周,进行线上教学。

    部分没课的和年轻的教师被抽调到防疫工作中,来到社区协助核酸检测,城市里的其他居民非必要不外出,外出者需要有社区发放的通行证。

    我是b市第一中学的数学老师,去年刚刚入职。

    五月的北方,天气骤然变暖,穿着一身防护服,戴着医用面罩,我感觉自己被包在了蒸笼里。

    大刘说这个天气已经是最舒服的时候了,极冷和极热的时候他都值守过,那才难过呢。

    一个没有智能手机的老人走过来,颤巍巍地递给我身份证。

    本来一部分老人可以在家等着上门核酸,但他们可能不愿意麻烦人,总是自己下来,还坚持排队。

    正在帮老人往机器里输身份证号码,袖筒里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看老人后面嘴里嘟嘟囔囔的一个中年男人,我知道对方排队不耐烦了,就没有接电话。

    老人的身份证号码输完,又扫了两个便够十个人了,他们这一组去检测,我们就可以稍微喘口气。

    手机又响了。犹豫了一下,挤了一些免洗消毒液搓了搓手,我还是接起了袖筒里一直在响的手机。

    是母亲的电话,突然有一丝紧张,母亲知道我今天做志愿者,没有急事不会给我打手机。

    “喂,这个手机号码是你母亲的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我心头一紧,顾不上排队人群的不满,离开了队伍,急切地回复:“是,怎么了?”

    “你母亲被车撞了,肇事者已经逃逸,我们打了120,市中心医院的救护车马上要接走她,你赶紧直接到医院吧。”

    大刘看出我的异样,他走了过来。

    “徐眉黛,你赶快收拾赶往医院,我去找点长帮你请假。”

    我撕扯下防护服扔到专用垃圾箱,身上消了毒,伴随着大刘“路上慢点!”的声音,已经冲到马路上。

    今天这种特殊时刻,路上出租车几乎没有,拿出手机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骑着就往医院赶。

    马路空旷,五月的风从耳边吹过,竟然有一点凉意。实在想不通母亲怎么会在此刻出门。

    不过已经顾不上多想,我放慢骑行速度,拿出手机给在市中心医院实习的男朋友林辉志打电话,让他先帮忙招呼一下。

    大约20分钟我冲到了医院,排队出示通行码,扫健康码,刷脸……心急如焚,恨不得把前面的人扒拉开,先冲过去。

    刚进急诊大厅,一只手就把我揽了过来,是等在门口的林辉志。他身形高大,穿着白大褂格外潇洒,戴着口罩,露出一双闪光的小眼睛。

    握着辉志的手我开始止不住地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装镇定骑到医院的。

    从小到大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印象中母亲连医院也没有去过,这突然的灾祸让我措手不及。

    “我妈她怎么样了?”抓着辉志的胳膊我颤抖地问。

    “阿姨送来时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现在已经进了抢救室,医生说可能是脑挫裂伤……”辉志一边走一边和我说着目前的情况。

    我对一些专业术语不太懂,但从辉志的语气中听出了严重。我两腿发软,几乎是被辉志半拖着,来到抢救室门口,手术还在进行中。

    望着紧闭的手术室门,我瑟瑟发抖,母亲是我唯一的亲人,想象不到没有母亲的日子会怎样。

    林辉志扶着我坐在了外面的蓝色长椅上坐下,椅子冰冷,我颤抖得越发厉害,辉志紧紧搂着我。

    我们是高中三年的同学,大学又在同一座城市上。

    我学师范,林辉志学医学影像学,在一座城市上大学的同学也就四个,大家聚来聚去就走到一起了。

    我2021年本科毕业,虽然新冠肺炎爆发后一些大学生的就业受到了影响,但因为我当年考的是免费师范生,所以直接回到了b市一中工作。

    林辉志今年毕业,他从去年开始就在市中心医院实习,春招时已经与市中心医院签了约,只等着毕业就是正式医生了。

    当时因为报临床医学专业分数不够辉志才改选医学影像学,没想到阴差阳错,本科毕业正赶上中心医院缺少相关专业的人才,他人又机灵,所以成为唯一一个本科直接与三甲医院签约的医学生。

    b市作为曾经的工业城市,近几年经济状况每况愈下,人才流失严重。我们选择了回本市生活,一方面是房价低,生活压力相对小;另外双方都是独生子女,回来方便照顾家人。

    一个月前双方家长见了面,算是给两人订了婚。

    第一次带辉志回家,母亲就有些异样,订婚时,辉志的父亲又没有参加,我察觉到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

    从小没有父亲,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一起生活,如果母亲反对,我可能会放弃这段感情,但母亲最终什么都没说。

    记忆中母亲一直苍老,上学开家长会时母亲经常会被错认成奶奶,那时总是极其尴尬。

    我考上大学后,母亲好像年轻了很多,脸上有了难得的笑容,但一个月前我订完婚后,感觉母亲在迅速憔悴……

    身子靠着辉志,思绪翻飞。这时,人群中走过来一个眉眼尖尖的护士,她让我补了家属签字,并递过来一张纸。

    “患者目前失血严重,现在疫情期间调度困难,医院担心出现血源供给不足的情况,家属中如果有与患者血型一致的,可以考虑给患者输血,家属有献血证也可以准备一下……”小护士的声音也像她的眉眼一样尖尖的,扎得心颤颤的。

    献血?上大学时我献过两次血,献血证现在还和毕业证在一起保存着。

    展开手中的纸看到母亲的血型那栏写着ab。

    ab型?怎么可能?母亲怎么可能是ab型血?自己的献血证上血型那栏明明是o型啊。

    护士还在交待一些事情,我的脑袋有点发懵,我高中学理科,是妥妥的学霸,生物学的知识学得很扎实,一个ab型血的母亲无论和哪种血型的人结合都生不出来o型血的孩子。

    “这确定是我母亲的检查结果吗?”我艰难地问。

    护士扔下一句“嗯,刚刚出来的结果。”便又急促地迈着小碎步离开了,疫情让医院的人手更加紧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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