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尊公主
夫妻两个人一盘算,也算是不错了:“成啊,就照你说的办。”
“其实我今日回来不光是回来看看您二老的,是回来带个好消息的。”
傅燕一听,忙道:“是什么好消息啊。”
“官家的圣旨下的匆匆忙忙,让我过来充当一回天使,就不需要开中门摆香案了。”傅熹从腰后抽出一小卷卷轴,嗓音清冷,“安毅侯府接旨。”
她拿出了圣旨,厅上三人俱是一愣,仍旧是跪了下来。
傅熹拿着圣旨与他们唠家常,等到现在才开始宣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毅侯女,慧勤行,孝佞巧,听言顺,端淑惠,极于朕爱之,故纳为朕女,尊公主,旬日下嫁北乌。安毅侯妻,贤持谨,宽简家,教有方,故升二品诰命夫人,禄户十邑。”
傅熹念完了,端着圣旨:“侯爷,侯夫人,公主殿下,请接旨吧。”
傅铭抖着手接过了圣旨:“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任务已完成,转身就要走,傅燕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紧紧拉住傅熹的袖子,面色紧绷,连声音都压到了最低:“不,长姐,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官家要我去和亲?不,长姐你救救我,我宁可死了都不要去,长姐你帮我和官家求情好不好,五公主都因为接受不了和亲而选择自尽,我也做不到啊。”
孔枫晚犹如晴天霹雳,拉住傅熹:“书校,这是干什么呀,你妹妹虽然是才貌兼备,官家就算要封为义女,也不该去和亲哪,北乌那帮夷狄之辈怎么可能是会疼人的,你可千万不能让你妹妹去跳那火坑啊。”
“三婶慎言,官家的旨意岂容你质疑。”她扫了一眼二人紧抓的黛蓝官服,锦绣的花纹都被抓花了,她拂开她们的手,“官家的盛宠是有代价的,不是每个人都有从天而降的好运,妹妹大喜临头,三叔三婶应该感念官家圣恩,不是在这里说会触怒天子的话,三叔你说呢。”
傅铭胡茬都聚在下颌,修整得十分好看,他的眉眼与傅铮很像,甚至与傅熹都有一两分的相似,他欲言又止:“官家怎么会让你妹妹去和亲,这其中必然有人在奔走牵线,他这是害你妹妹,要害咱们傅家,你将此人说出来,我必定扒了他的皮!”
“三叔,我知道您爱惜家中的基业和子女,女儿在您心中也是争权夺利的一项工具,大齐所有的男人都这样,都被利益熏黑了心肠,感受不到血脉相连,她去和亲与您应该是利大于弊,毕竟您是安毅侯了,以后找的女婿再尊贵也比不过北乌王子的身份尊贵,加上傅燕成为官家义女的身份加持,您得到的要比失去的多。”
“我知道您盯着安毅侯这个位置很久了,想尽办法往上爬,甚至勾结陈明烨来对我父亲下手。不用去查是谁在官家面前提议傅燕和亲的,就是我。”
“你——你都知道什么,你是在外面听了什么胡言乱语,好好,我知道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但是我得告诉你,是二哥引狼入室在先!”
傅铭哈哈大笑,往后退了两步:“宴镜忧,你父亲当初执意要收的二徒弟,现在可是效忠于四殿下的,他有四个好徒弟,竟然没一个能承继他衣钵的,讽刺不讽刺,书校啊,这天底下是男人打下来的,你妄想越俎代庖是会受到上天惩戒的,乖乖将铁骑营交出来,三叔将你过继过来,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安毅侯女儿,还能过上以前优越的生活。”
“父亲!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傅燕听不懂他们二人在说什么,她给傅熹跪下来,“长姐,我知道你怨恨我抢走了你的名头,我可以还给你,你帮我和官家求情好不好,只要你和父亲一起,官家不会不给你们面子的。”
傅熹将她拉起来,傅燕仿若寻到希望,她面上漾着笑,傅熹揉了揉她鬓角:“傻瓜,我们是一家人啊。”
“所以三叔选择弑兄夺权,我就选择卖妹求荣。”
“一家人还是要有基本的共振的。”
“多谢你,姐姐的好妹妹,如果不是你,姐姐也不会升官。”
傅熹冲她笑了笑,傅燕怔在原地,脚好像钉在了原地,手不听使唤地抖着:“长姐……”
她潇洒地出了安毅侯府,抬头看了一眼府匾,曾经的每一天,这里是她的归属地。
她现在彻底从宅院里飞了出来,马上就要见到城外的蓝天与草原了。
原来这就是陈砚清渴望的自由。
想想就会兴奋到辗转难眠。
……
重华宫。
鸳鸯锦被中热烘烘闹了一场,女子手臂如蛇缠在男人脖颈上,贴得更近了些。
陈明烨闭着眼睛,他嫌烛灯太亮单手贴在额头上挡着光,将女子往外推了推:“很热。”
舒烟铃被他推了出去,有些不甘:“我想贴你近些而已吗,你最近很少来我这儿,是在外面忙什么。”
“没什么,最近有点累,早点睡。”陈明烨很快地入了眠,他眼下有淡淡乌青,看上去最近确实劳碌。
舒烟铃身上穿着一件绯红色的牡丹肚兜,她蹑手蹑脚从床上下来,披了一件月牙白的宽袖绢衫,发丝垂在颈后,银色流苏簪在两边,穿好鞋子回了自己卧房。
她疲惫地在妆台前坐下,也不点灯,由着宽敞的房间暗着,只有眼前有几根蜡烛借着光,她拿起莲花镜仔细打量着这张脸。
那双媚人的双眼仍旧是绝美,可惜长久不受滋润,双眼干涸干涩,眼窝有些往下深陷,身上因为替陈明烨杀了太多人留下来许多伤疤,虽然结痂了,但是痕迹会一直在。
还有她现在的状态,面黄松弛,明明与荣静徽差不了多少年纪,但是荣静徽的气色很好,皮肤紧致光滑,而她不分昼夜地执行陈明烨给她的任务,再美的人也会因为作息常年不规律而显出老态,仅仅是现在就如此,那人到中年还有的看?
一个人幸不幸福会影响她的面容,她最近感觉陈明烨离她越来越疏远了,他对她谎话连篇,已不如从前那般信任。
她陪着陈明烨这么多年,到底图了什么,图他曾经许诺的皇后之位,还是他整个人整颗心。
舒烟铃有些失神地拿着梳子有一搭没一搭梳着发丝。
忽然她眼睛睁大起来,抓过桌面上的簪子朝门外掷了过去。
桑檐黎手指夹着簪子,冲她挥了挥手:“身手不错。”
舒烟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唇角上扬,漫不经心地取出一盒口脂在唇上轻抹起来:“怎么今夜来了我这儿,也不带上你的小公主,是要来和我讲什么她听不得的话。”
桑檐黎倚着门框,殿外的月光尽情洒进来,将她描摹地像仙人一般:“跟我们回北乌吧,朝贡就快要结束了,北乌与大齐联姻,缔结两国携手之谊,签订了边境友好协议,王上布置的任务完成了,你该和我们回家了。”
舒烟铃一张脸儿上唇色艳烈如玫瑰,她抿了抿唇,窗外的风将她宽大的绢衫吹开一些,露出雪白的肩膀,她拢了拢衣襟,腿间就挂着一条绫罗一般的及膝纱裙,似乎有些薄透,让她站在黑夜中犹如最诱人的猎物。
她两鬓的两缕碎发在风中轻飘,舒烟铃纤纤素手撩开珠帘纱帐,整个人站在桑檐黎面前,巧笑倩兮道:“回的是你和云黛的家,不是我的,我的家已经被你们抄了。”
“桑檐黎,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长着一张不会说话的臭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温柔的话。除了对着云黛,你为什么就对她百依百顺。”
她站在桑檐黎面前,个子要比云黛高出许多,根本不需要桑檐黎低头去看她,她身上散发着花瓣的香气,蒸腾到清凉如水的夏夜中都有着醉人的香气。
“跟我们走还是不走。”桑檐黎道。
舒烟铃的手指触摸上她的胸口,有些扫兴地别过头去将烛火一一点开:“做梦,我想做的不再是区区北乌的王后,我要做的,是大齐的皇后。我怎么可能再跟你们走。”
“皇后容易,皇帝却难,你觉得陈明烨会让你一个异国奴女,来做他的皇后,你除了替他杀了无数的人,有什么本事配得上后位。”桑檐黎玩弄着手中的珠玉串子,那琉璃玉珠串已经被她盘得珠圆玉润,散发着光泽,“你能给他的皇位带来什么助力,陈明冀是正室嫡出,你能给他多少财和兵让他去和陈明冀争。你这样自欺欺人,可不是你的性子。”
“桑檐黎,你是想逼我和你动手吗。”
“正好,多年没交手,试试你功夫如何。”桑檐黎语罢,便出手与她打了起来。
两个人学的都是一击毙命的杀人招,在寝殿内厮打起来声音不小。
桑檐黎的内功深厚,舒烟铃身手灵活,两个人便如棋逢对手,所过之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