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人选
任雯直接晕了过去,太医都派了过去,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对于裴四海而言,这比丧子之痛还要煎熬,裴希儿为他在前朝得到文德帝赏识做出了多少努力,她一死,裴四海的官途怎么办,后宫无人为他说话了。
文德帝坐在紫宸殿中,裴希儿都已经拿命来换裴锦儿了,他这还能找谁啊。
偌大个西京城,竟连个和亲的人都找不出来。
宋公公秉着气进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文德帝近来的气已经攒到顶了,谁也不敢这个时候触怒龙颜。
“又有什么坏消息要报给朕!”
宋公公顿了一顿:“不是坏消息,是傅将军,她说她有一个合适的联姻人选推荐给陛下,包陛下满意。”
文德帝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快叫她进来!”
陈砚清死的第二日,事关国丧,文德帝草草办了了事,所有人也正在尽快地调整状态,企图将公主之死尽快掩盖过去,傅熹亦然,她只知道,陈砚清的死是为了成全所有人,为了让他们大展拳脚,不受牵制,就连荣静徽也快要从皇宫中嫁出去了,胜利的曙光已经快要窥见,她不要再束手束脚,该结算的仇怨,就该一笔算清。
“微臣参见陛下。”
“快平身。”
文德帝给她赐座:“你说你找到了联姻的人选了,快与朕细说!”
“微臣效忠于陛下,傅家更是陛下臣子,自然为陛下所用,封为公主嫁给王子这样的好事,微臣存了私心,想成全自家人。”
“你是说……”
傅熹坐的笔直:“安毅侯之女。”
那不是你吗,文德帝刚想脱口而出,才意识到傅铮已经死了。
傅铭才是安毅侯。
“傅爱卿家的女儿,名声不响。”文德帝把玩着茶碗,“但也够用。”
“妹妹的好名声比微臣之前的要响亮,不信陛下可以传个百家的公子姑娘来问问,微臣的妹妹,也算得上知书达理,若是能做陛下名义上的养女,那就是光宗耀祖的体面事,微臣想替家中的妹妹留意着,还请陛下成全。”
文德帝喝了一口毛尖,顶级的茶叶,从高山雪岭上采下来的,每年只有几两运进了皇宫,文德帝又爱茶,这一小撮的茶叶堪比万金。
月子给傅熹上了一杯,傅熹谢过恩,问道:“陛下意下如何。”
和亲的事情谁都知道是有来无回的苦命差事,一般人家都是避之不及,傅熹不仅主动给自己妹妹请了婚事,而且还称之为光宗耀祖的好事。
三房与二房的嫌隙不小了。
看来已经是水火难相容的地步了。
文德帝只能安慰自己是今时不同往日,前不久荣静徽,裴锦儿与陈砚清三个人群英荟萃,他有不少的选择余地,如今一个身死,两个都被保了出去,他只能屈就往下选。
他看了一眼傅熹,若傅熹是寻常女儿家,傅铮还在,这和亲的人选势必会再增加她一个,傅铮死了,她地位大不如前,况且她非池中物,拱手送人确实可惜。
他只是要嫁出去一个养女,不需要有多少才智,只要身份高就可以了。
文德帝打定主意:“好,朕如你所愿,马上就拟旨,现在封你为云麾将军,你就替朕做一回传旨大夫,领着圣命去侯府宣旨。”
“微臣谢主隆恩。”
傅燕这个新人选是她和荣静徽赶回西京的时候才想出来的,如果能早点想到,或许陈砚清就不会死了,可想想,和亲要的是最尊贵的官家女,就以傅铭现在的功绩,她不配在第一轮上去较量。
陈砚清是嫡公主,是顺位和亲人选,荣静徽是太后封的郡主,裴锦儿的亲姐姐是贵妃,才有资格做候补的第二预备人选,这是走投无路了,三条路全被封死了,文德帝才会向下屈就一级。
命运轮回,这一切都是命,陈砚清就是不认和亲的命选择了惨烈的抗争,最后果真顺应了命格,不得善终。那她呢,她的命又该是什么样的,她原本应该像其他的官家女一样,到了年纪循规蹈矩,嫁了人之后相夫教子,她也不认命,她在和世道顽抗,只是不知她最后的命是怎样的。
但她希望,她的归属地可以是草原,是铁骑踏过的战场,而不是被敌军大营践踏过的皇城砖土。
锦城说的没错。
天要亮了。
傅燕最近在家里无所事事,听到侍女小跑回房,兴冲冲道:“二姑娘,侯爷叫您去偏厅呢。”
“叫什么二姑娘,整个侯府就咱们姑娘一位了,叫什么二姑娘啊。”傅燕的贴身侍女斥责道。
“不是啊二姑娘,是前厅,大姑娘回来了!”
傅燕皱起秀眉:“傅熹当初走的时候可是头也不回,带着她母亲回了外祖万家,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
“大姑娘是受了封赏回来的呢。”
“什么?”傅燕撂了手中的针线活,“随我去前厅看看。”
前厅中热闹得很,孔枫晚递过去一盏茶:“你这孩子,当初非得赌气离开家,现在不是又回来了,听说你封官了,这是富贵才敢回家啊。”
傅熹翘着腿,单手接过来,看都没看一眼放在桌子上,手在桌面上叩出响声:“三婶的意思我真不明白,当初是你们耍手腕将我和母亲赶了出去,怎么,现在看我有个官职傍身又想巴结起我来了?”
“你这孩子是怎么说话的,要不是你当初你不肯把号符给你三叔,他也不至于在朝堂上有名无实。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总归是要嫁人,你死活捏着这号符不给你三叔,你想等着你嫁人了之后带到你夫家啊,你爹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他辛辛苦苦建起来的铁骑营,最后冠了他姓,他估计都要从棺材里气活了。”
傅熹目光带着嘲讽:“原来三婶您也知道铁骑营是我父亲建起来的,与三叔何关,我这个亲生女儿还在,为什么要交给外人。”
孔枫晚拍了桌子:“你个没规矩的东西,刚在官家面前得了两分颜色就敢回来耀武扬威的,你敢去祖宗祠堂把你刚才大逆不道,忤逆长辈的话再说一遍?你三叔是外人?你这嫁了人,没有爹,就指着你三叔能在你夫家给你撑场面,行啊,既然你执意要分这个家,要咱们以后就一别两宽,互不来往算了!”
“行了!”傅铭面色阴沉,“你以为官家真的给你晋官就是你的本事了?身为武将连一场仗都没打过,同僚之间谁能信服你?”
“这话同样要送给三叔,你们不就是担心我会回来争你们的侯爵之位吗。”傅熹亮了亮新官牌,“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我回来拿我该拿的东西,包括我父亲要传给我的侯位。”
孔枫晚气笑了:“你个小贱驴蹄子,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兄终弟及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你一个女人还真以为能号令大军了,你也不想想,一群大老爷们能甘心被你一个娘们儿指挥来指挥去?”
“那也好过你这种生了儿子就自命不凡要强。”她的命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在原地等待人分配的,两个人在前厅的吵声傅燕在游廊上就听到了,她惊喜万分:“是长姐回来了。”
她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故友,欣喜难耐:“你上次走了之后我去万家找你,可你总是不在,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孔枫晚鼻尖冒出一声冷笑,悠然自得地坐在位置上,语气间尽是嘲讽:“你姐啊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刚从官家那里得了几分脸面就回家作威作福,趾高气扬。你说谁家的姑娘像你姐似的抛头露面,这也就罢了,她这么飞扬跋扈,我才说一句她就顶十句嘴,就是那状元都没她能说会道,真是文能舌战文臣群儒,武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你就看着你姐怎么在你面前炫耀她那身功绩吧。”
“母亲,您别这样和长姐说话。”傅燕皱眉忍不住责怪,随后对着傅熹笑颜绽开,“长姐现在是官家面前最得脸的人了,既然姐姐这么厉害,也应该给弟弟找个一官半职,这样咱们一家人在朝堂上也能互相帮衬啊。”
孔枫晚才想起她那个宝贝儿子:“对啊,煦儿要是也能谋个好差事,对咱们傅家都是有益的,说不定还能给你当个左右手,你们俩一起给你三叔帮忙这不是正好吗。”
傅熹脑海里想起这么一个人,她那个儿子好吃懒做,蠢笨如猪,就算进了朝堂上也是混俸禄吃的米虫。
不过,既然他们一家四口都有此意,何乐而不为,正好就让他们家的宝贝儿子在朝堂上闯闯祸,让他把灾祸引回家门,顺便将这一潭死水的西京朝堂给搅得更浑。
“好啊,能帮到自己家总比日后便宜了别人家好。正好户部的计相郎君刚刚好空出一个位置,虽然官不大,干好了也是前途大好,晏家的二公子就是从户部拔尖出来的,现在就是官家的近臣,最近年来的盐铁茶盐税有些理不清,不如就交给三弟,让他一步一步从底层做起,三叔三婶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