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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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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平荣东点头,她彻底地被激到,都有些语无伦次,问道:“怎么可能,陛下派了那么多皇城司看着你们,你们怎么会在皇城司手底下豢养军队,你们哪里来的银钱。”

    荣平取出一块塞在她手心里,强迫她紧紧握住:“敏安,这是咱们荣家最后的一口气了,荣家所有的精血都在里面,即便不能翻身也不能任由它如掌中流沙随风而逝,皇帝他得意不了多久,我与你三叔蛰伏多年,纵使自己走不出泥潭也要把希望托向给后人,我们还留在殷州,亳州才是荣家军的本营,此次来调了千人在城外埋伏供你所用。”

    “这些人只是暂时护着你周全,万一哪日事变叫他们护着你到殷州。”

    紫玉极难开采,手上这块玉已经可抵亿万富贵,别说它其中蕴含的力量,荣静徽只觉得烫手,问道:“二叔三叔,你们要造反吗。”

    “敏安,二叔三叔不是要造反,是要平冤,你爹娘的死你不恨吗。”荣东激动道。

    恨!怎么能不恨!这扭曲的情感扎根在心里,哪天要是不恨了才会如剜心剔骨一样疼吧。

    “可是大齐不止是文德帝一个人的,我爹也为了大齐的安定去北疆饮血杀敌,如果你们现在动手,匈奴人会趁虚而入,我爹的心血就荡然无存了,诛敌十数里,留名万年传,大齐都没了再平冤还有什么用。”

    对于这个结果,荣静徽是想了好久才认定的,对于李恪甚至任何一个人,只要是害过荣远的,她都欲诛其九族,如同李恪一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是文德帝是她唯一不能全家料理的特殊一人,陈明烨陈明冀各个聪明绝顶在她之上,且先不说自己没那个本事,他们确实不是随便的贩夫小卒,荣静徽不能随意发落,所以文德帝真是幸运,多亏了是皇帝,这笔账只和他慢慢算就是了。

    荣平荣东安抚道:“敏安多虑了,二叔三叔曾经也报效国家,不会不顾及百姓的和你爹的名声,只不过这个昏君暴君,该早早下台换位君主了。”

    “二叔三叔放心,当年杀害爹娘的祸首之一李恪如今已经在黄泉路上给爹娘叩头请罪了。”荣静徽也算有件值得一提的事可以对二叔三叔稍加慰藉。

    这话倒像是给他们二人提了个醒,荣东一想起这事还恨得咬牙切齿:“李恪卑鄙小人阴毒如鼠,贪权恋势又虚伪圆滑,让他多活这些年已经是便宜他,但是当年之事他虽然有份,却只是个靶子。”

    “我和你二叔多方查验,当年的黑手不止李恪,其中还有左相裴四海和太尉楼远第在搅混水,他们二人滑的和泥鳅似的,这么多年在朝堂上兴风作浪,一定是颇有手段。”

    荣静徽这些年光是听齐佑宁说官场上的事,也有个囫囵了解,道:“他们是贪婪过甚当断不断,又好高骛远得陇望蜀,早已有了觊觎权力之心,不过文德帝虽然不贤却治国严明,多少贪官污吏这些年死的死伤的伤,他们现在估计正在想为自己谋求更好的后路。”

    荣平没料到她果真对朝堂上的事尚有了解,想来齐家那边的亲家还是很照顾荣静徽,如此便能放下些心来,他庄严道:“敏安和你说这么多,只是叫你对朝堂上的事有些概念,别叫有心人利用。”

    “二叔三叔所言甚是有理,敏安一定铭记心中。”荣静徽收好了其中之一的玉令,听门外有人叩门:“荣静徽,差不多该出来了。”

    荣静徽心底有些不舍,手指蜷起来干涩着嗓子应了一声。

    荣平又问了一句:“敏安,那个人是谁?”

    他们在殷州呆的好好的,前十来日突然多了一伙人说是奉了郡主的命令来接他们去西京团聚,方才见荣静徽身边的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他和荣静徽是什么关系?

    “是我的侍卫。”荣静徽轻声道。

    荣东荣平佩好随身的刀剑,一言不发看着雕花木门,门后正隔着沈梦泽,他没有推门进来,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不出声,看起来像是涵养极好的学士府上的公子,荣平脑海中又浮现起昨夜的事。

    玄夜如墨,寒澈刺骨。有人千里迢迢远道而来,风舞声动,转眼间,高阁上饮酒之人怡然自得时抬目看到有人翻身从窗外跃了进来。

    两人戴着斗笠,身上带着一股寒气,环顾四周方对座上的人道:“就是你将我们接入城的。”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明亮得月光打进来,男子一身锦服似是尊贵无比,身在屋子内看到的只有一团黑影。

    “总算盼到您二位了。”

    此音一出,荣平荣远即刻掀了帷帽,男子声音很年轻,却有如此大本事能瞒天过海将他二人带至西京,实力定不容小觑。

    “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武将本性,已经感知到此人能耐,荣东已经将手握在剑把手上。

    男子起来伸了伸懒腰,投掷来一样东西。

    荣东飞快接住,原以为这是什么暗器,接到手一细看竟然是女子用的荷包,荣东怒了道:“阁下究竟是何意,我等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有话便放直了说!”

    男子轻哼一声:“不识宝贝,再细看。”

    荣平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了口气,借着遥遥火光才看清荷包纹路,荣平心中大为震撼,反反复复看着这枚荷包。

    这荷包已经很陈旧了,料子也是十年前的雨花缎,甚至缝制的花线都有些脱色了,但是荣平还是认出了这是荣静徽的东西,是他侄女的!当时荣静徽方出生时,荣夫人给荣静徽绣的荷包,背面还绣的卫字,里面塞进去一只长命锁,他当时仔细看了看,在荣静徽满月的时候就给了荣静徽戴上了。

    如今长命锁不在,只空有荷包。

    他道:“阁下可是知道我侄女的消息,若是能带我们兄弟二人见一眼,必定会重重感谢!”

    荣东一听是荣静徽的东西,也拿过来放在掌中仔细辨认。

    “真是敏安的,二哥,竟然真是敏安的!”荣东笑逐颜开,对男子急切道:“敏安在哪,是否现在就让我们去见她。”

    男子勾了勾唇:“她现在在睡觉,你要有胆子就去闯皇宫吧。”

    荣东急了:“怎样才能让我们见到她。”

    荣平冲荣东摇了摇头,男子的态度暧昧,尚不知是何目的,他说:“瞧你似乎武功很高,你定是敏安的侍卫吧,既然助我等进城,也定是奉了敏安的命。”

    侍卫……

    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应承下来:“不错,在下确实是郡主殿下的贴身侍卫,殿下说了明日元宵来见你们,你们先躲在这间酒楼里,凡事不要外出。”

    两人将信将疑:“既如此……多谢小大人。”

    男子忍不住笑着:“得了,在下回去向郡主复命了。”

    他站起身来荣平荣东才发现,荣静徽这个侍卫竟然生了一副绝美的好相貌,惊才风逸龙章凤姿。

    男子走过来,在荣东毫不防备时一把夺过荷包:“这个得还我。”

    他解释道:“郡主的贴身爱物还是得奉还的好。”

    荣平在回忆里抽出神来,荣静徽眷恋看了二人一会儿,淡淡应下,对二人道:“二叔三叔先回殷州吧,此时还不是咱们相聚的时候,敏安也定会找机会让二叔三叔回京。”

    沈梦泽方才去找丽娘要了点纱布包扎了,荣静徽打开了门,看上去见了一面亲人并没有使她很高兴。

    他抿着唇,安慰道:“会把他们好好送回去,我叫沈家军看着。”

    她惊讶看了一眼沈梦泽,什么时候他竟也如此好心,她勉强挤出一丝笑:“你有心了,伤没事了?”

    他冲她努了努嘴,果然绷带打了上去已经扎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荣静徽深深望了一眼红木雕花门,还是抬脚走了。

    外面仍然人声喧闹,为避人耳目,他们选了一条小路,偶尔只有打更的老头会路过,小路是青石板铺的,地面上仍有些碎石子,并不似朱雀大街的宽阔平坦,两边全是二层的小楼,此刻灯火已息。

    铜油灯下,屋檐下结成的冰锥滴滴答答化成水滴坠落,安静得连呼吸声和喘气声都可以听到。

    一派静谧之感。

    “你是不是躲在门后偷听了。”荣静徽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沈梦泽连忙摇头:“当然没有。”

    没有才怪。

    荣静徽倒不担心沈梦泽会出卖她,她心里杂乱得很,荣远的死牵连出这么多人,原来她还不能十足肯定裴四海和楼远第藏在暗处,她的事,沈梦泽是第一个知道全部内情的。

    叫他知道了那么多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以前她绝不会让人拿捏住她所有的把柄,可自从李恪死了,沈梦泽出现了,荣静徽也越发明白她一个人想做些什么实在是缩手缩脚,她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帮她,沈梦泽就是最好的一个。

    哪怕他们刚刚化敌为友不久,远远不够荣静徽将信任二字全权附在沈梦泽身上,但现在事实却比人强,她在沈梦泽面前可是一点儿秘密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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