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刺客
薛子英倒在地上,他武艺不高,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挣扎着重新站起来,他想要追上去,陈明冀却拦住他:“你去了也无用,你打不过他们。”
薛子英又气又急:“快去救她。”
万礼遥一颗心吓的怦怦乱跳,仍不忘指着远处:“郡主殿下被带走了!”
“糟了!”陈砚清吓得要哭出来,拉着陈明冀,拼命哀求,“哥,你快去救敏安,是我把她带出来的,她千万不能出事!”
齐佑宁带着亲卫封锁了整条朱雀街,扫荡般搜寻。
他喝道:“必须找到郡主,找到郡主齐家先以万银相酬!”
荣静徽不知道跑了多久,到了人并不多的巷口,黑衣人才停下。
荣静徽喘着气道:“你是谁。”
顾子破扯下面巾:“属下奉殿下的命,带郡主来这里等着。”
她扫视一圈周遭:“他去干什么了。”
“殿下去解决亲卫了,亲卫难缠,殿下做事喜欢不留后患。”
少顷,沈梦泽才现身。
他一脸凝重,对荣静徽道:“方才慌乱之间,可有受伤?”
她摇了摇头,慢半拍才发现沈梦泽不知何时换的夜行装,一身黑衣配黑靴,在夜里更加挺拔如劲松,危险如斯。
今晚这事真是刺激过头了,她不知道的是沈梦泽为了绝对保密,连陈明冀都没告诉,陈明冀正从皇城里调人,大力搜查,他最多顶一个时辰。
不过陈明冀若是发现沈梦泽不在或许可以猜到是沈梦泽的手笔,放松一些。
“你先去前面引他们走。”沈梦泽吩咐顾子破道。
沈梦泽抓紧荣静徽的手:“我们快走。”
他们二人刚迈出一步,墙上跃下十几人,黑紫布衣装,竟和沈梦泽的人打扮一样。
不过为首的一看就是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在夜中着黑衣更显得肌肤胜雪,不过一帘面纱遮着,只能看到她妩媚的一双猫形眼。
荣静徽起初以为这也是沈梦泽的手下,下一刻她就察觉不对,这些人来势汹汹,想必来者不善,必有祸端。
女子声音像阴风里的银铃,清脆好听:“小郡主,乖乖到姐姐这儿来,离这个臭男人远远的。”
荣静徽左手被沈梦泽拽的紧紧的,右手却是情不自禁摸了摸袖中的匕首。
那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曾是荣远送给荣夫人的礼物,精致小巧正是给女子用的。
沈梦泽黝黑的眼瞳闪过一丝杀机,薄唇一掀:“滚。”
女子轻笑一声,声音在巷子中飘得老远,像幽灵似的渗人:“动手。”
荣静徽挣扎就要松开沈梦泽的手,拉着她杀人估计不便利,可沈梦泽温热的手像是焊在她手脖子上,就是不肯松开。
黑衣人一看就是精密训练过得,身手丝毫不输宫中亲卫,沈梦泽抬腿连踢翻两个人,两支暗刃立刻穿胸而过,人气绝而亡。
荣静徽感叹一句,好厉害的飞刃,不愧是沈梦泽。
剩下几人齐齐向他们扑了过来,明晃晃大刀下一刻就要落在脑袋上时荣静徽闭紧了眼睛,可什么事都没有,一阵劲风过去,听到一声闷哼便归于平静。
荣静徽再看那几人尸体,转眼之间,只剩下那个女子。
女子咬了咬牙,骂了句她听不懂的话,她大概没料到荣静徽会和沈梦泽在一起,她衡量着,大概是想通了今天就是和沈梦泽拼了也伤不了荣静徽分毫,索性也不费劲了,沈梦泽没打算放她走,沈梦泽都是杀人的招式,招招狠辣,她只得和他纠缠几个回合。
令荣静徽意外的是,女子武功丝毫不弱,被沈梦泽击出去退后了几步踏着屋檐轻功飞走了。
“我以为你会杀了她。”荣静徽道,沈梦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竟然会放那人离开。
沈梦泽不善盯着地上的尸体,低声道:“她不是大齐人,既然敢要你的命一定还有后手,现在杀她,她身后之人更不会放过你,你还会惹上无穷的麻烦。你还得罪了谁,何人要杀你?”
“不知道……你流血了。”
沈梦泽看了一眼左手小臂一道不浅的伤口,荣静徽掏出一方手帕:“先止血,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医馆。”
他拂开她伸来的手:“无事,小伤。”
“你方才应该放开我的,不然怎么会受伤。”荣静徽面色沉静的很,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不知道她惹了谁,那人狠辣到即刻就要她性命。
难不成是文德帝,是太后?
她摇头,如果是他们想要她的命,实在太过简单,何须等到这个时候。
“就算放开手她也会先对你出手,万一我没来及伤到你,你睚眦必报来日找我麻烦怎么办。”沈梦泽开玩笑道。
她瞪了他一眼,接着说:“为了我而受伤自然不会怪你。”
荣静徽简单给他裹了一下,沈梦泽还是轻叹口气,握紧她的手:“照计划走,我不喜欢打乱计划。”
荣静徽和沈梦泽来春风里,当然,是从侧门进的。
春风里的老板和沈梦泽似乎是老相识,丽娘给他们引上二楼嘱咐道:“爷,您可抓紧点。”
一推门,荣静徽见到桌边两位故人,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一个褐色短袍中年男人已然留起了胡须,面色尽显沧桑,一位灰缎衣袍男人也是有老态龙钟之感,脸上多了几道深刻的沟壑。
原来不管曾经有多肆意辉煌的英雄都是会逐渐老去的。
两人见到门口推门而入的少女,激动不已,上下打量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唤道:“敏安!”
此二人就是荣平荣东了。
荣静徽奔过去,哽咽道:“二叔,三叔。”
荣平眼里布满红血丝:“好孩子,十年了,也长大了。”
荣东手指都颤抖,声音发涩道:“敏安越长越像大嫂了,尤其是眼睛像,倒是眉宇间的神韵像大哥。”
荣平端量荣静徽,含泪笑道:“是像!就是年龄还小,再过几年可不就是大嫂的翻版了吗。”
荣平动了动嘴唇,荣东先拦了他一步,冲门口看去,荣静徽差点忘记,沈梦泽还在房内呢。
她醒了醒鼻子,沈梦泽沉默了半晌,他正站在烛台下,使得他眼神看起来分外专注,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荣静徽没有明面赶他走,但请客的意味也随着分秒的时间显得格外明朗,他还是开门默默退了出去,没有了烛台照耀的光,打在他身上的余影渐渐隐退了光芒。
“二叔三叔,你们能来一趟西京实属不易,陛下为何总是监视你们。”荣静徽抓着他衣裳,直到衣裳上的花纹都扭曲,问:“是不是还是因为爹娘的死。”
“敏安!”荣平粗眉都拧在一起,语调变高“谁告诉你的,当时我与你三叔和你爹在城外练兵,那还是个日头格外大的日子,我在帐中看军册,将士来报我时,已经太晚了,你爹不治而亡啊,我们快马加鞭赶回京时,将军府上已经燃烧成灰烬了,下人们尸体烧的焦黑骨头渣都不剩,我和你三叔却在那时听说你还安然无事,已经被抱到皇宫里去了。”
荣东握紧了拳头,恨声道:“原本该将你接过来一起生活才是,太后却是以疼惜你之名把你养在宫里,名义为抚养,实则是做人质!”
荣平看了荣东一眼,近十年岁月洗礼,他们二人早已从年轻副将衰老颓败成如今的老状,再也不复当年驰骋战场的逍遥快意了,哑声道:“之前在信件上不便于你多说,一则恐有皇城司半路拦截生出灾祸,另一则也是希望你能安宁过日子,太后也怕咱们旧部的人再揭竿而起,这些年想必不会苛待你,这些年过得如何,可有人给你委屈受?”
荣静徽心里明明有千万句话想说,把十年来的生活都说一遍,又珍惜这片刻时间,不敢多说一字废话,简单而说:“过得没那么称心如意,但也不难熬,有舅舅在京里多关照我,这些年不算孤苦伶仃。”
兄弟二人齐齐叹道:“是二叔三叔没护好你,我们也忧心你真认贼做父,可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能平平稳稳一辈子也罢。”
荣静徽终于还是拿起帕子拭去了刚刚滚落下来的泪珠:“陛下就算有心害爹,为何防备你们至此以致数年在外还不能进京,陛下是在忌惮你们什么吗。”
荣平才徐徐道来:“之前和你提的玉令可还有印象?”
“有,但是我没有找到。”被沈梦泽那人抢走了。
荣平从袖口掏出一方汗巾,叠得皱皱巴巴,里三层外三层包着,不像是武将会随身携带的东西,可连荣平这样粗枝大叶的莽夫都会小心翼翼收着的东西,想必非常重要。
她敏安的目光接触到里面终于打开的东西时再也冷静不了。
价值连城的玉石挂着金色穗子,两枚玉令静静躺在帕子里。
这不是玉令?
而且是两块,另一块在沈梦泽手中,这三枚若聚齐,那破军卫的兵力就是掌中之物唾手可得了。
她微微兴奋着,另一念头随之攀附上来,像凌霄花藤蔓一样紧紧握住她的心脏,她声音带着隐隐的不安:“不会……破军卫不会是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