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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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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公公微微弯腰行礼,脸俯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荣静徽心情不错道:“四皇兄每次都来的比我早,显得我姗姗来迟,太后可会向我抱怨的。”

    陈明烨看出她此刻心情愉悦,虽不知为何,却总归没有坏处:“皇祖母平日那么疼你,便是我都舍不得,她又怎么会舍得说你。”

    他说完又道:“妹妹今晚有空吗,听说御花园开始挂月灯了。”

    月灯就是一种形似弯月的红灯笼,这不马上要过年节了,提前挂上月灯,更显得喜庆。

    荣静徽怎会听不出陈明烨要约她,她笑容不变:“兄长,太后曾说,在除夕前想要完成一本手抄的金刚经,在宝华楼捎给佛祖,她一把年纪了,我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完成,只好伴着香烛,自己写一写了。”

    他又被拒,理解说:“妹妹既然忙,我便不强人所难了。”

    他眨一眨眼,低声说:“妹妹写不完,只管送到我那儿,兄长有的是时间给妹妹。”

    这话有些暧昧,却也未出格,逗得荣静徽开怀一笑,两人才互相别过,进了殿内。

    刚一进殿门,十几双眼睛都朝门口看去,荣静徽也是一愣。

    随即便反应过来年关将至,诰命夫人,官眷贵妇都要进宫拜见太后,她先给太后请了安,又给诸夫人们见了礼。

    “你们别惯着她。”太后拉过荣静徽一旁落座,嘴上道:“小姑娘家家怎么能承你们的礼呢。只管把她当个普通官家姑娘,省的哪日嫁出去了还娇滴滴要婆家供着。”

    众夫人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说笑归说笑,别看荣静徽年纪尚小,父母皆亡,可是有个郡主的爵位在,便永远受人尊敬,连她们也要恭敬以待,这就是制度。

    荣静徽脸色红透了,羞怯着说:“……太后说这个干什么,敏安不是还小吗。”

    太后点了点她额头,偏疼说:“还小啊,明年可就十六了,哀家到时候就是想留也留不住喽。”

    过了今年,荣静徽就十六了,在大齐,是正正好嫁人的年纪,再早一点,十四五就有了婚事。

    一位圆脸夫人笑着说:“郡主倒是好生养了,要不是我家儿子娶媳妇早,臣妇当真恨不得把郡主弄回自己家疼去。”

    “是啊,郡主气色好,秉性好,以后一定是个旺夫益子的命!”

    太后一听,乐道:“丫头确实是个宝贝疙瘩,将来无论是嫁到哪,哀家都放心。”

    “郡主平日里足不出户,不知心中有没有中意的儿郎啊。”一位夫人道,荣静徽扫视她一眼,此人正是左相之妻,裴锦儿之母任雯。

    上次红梅宴,任雯待她亲切已极,何故这次会提出这个问题。

    众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翘首以盼荣静徽的答案。

    大齐女德,有一条:佳人窃慕佳士,行有亏德。

    意思就是,年轻的姑娘偷偷思慕男子,德行有亏,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大齐的婚姻一向崇尚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婚的男女可以广交好友,却不可以在明面上表示出自己的好感,一般互生情愫的,都是悄悄回家告诉父母,让父母做主说亲,极少有自己主动示爱的举动。

    任雯是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的,话茬却问的锋利,荣静徽觉出一点敌意来。

    “郡主年岁尚小,小姑娘家家哪懂什么爱慕啊,太后悉心教养郡主,想来心思都放在诗词歌赋上,郡主平时闲来无事,喜欢做什么呢。”

    开口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靖王妃,她眼含着笑,轻而易举替荣静徽转了话头。

    荣静徽顺势而下:“喜欢抄写经书,偶尔兴致上来拨弄几下琴弦。”

    靖王妃笑意越发深厚,没再说什么,几位夫人连忙调转了话头,叽叽喳喳讨论谁家的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不时发出一声欢笑。

    任雯正和刑部尚书的夫人说话,说的正开心,一抬眼便看到一双黑黢黢的眼瞳凝视着她,没有任何情感,却给了她一丝危机感。

    但是当着小辈的面,总不能被比下去。

    她回以一个微笑,对面的荣静徽似乎毫不惊讶,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任雯别开目光,荣静徽的眼神有些如狼似虎,让她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心虚。

    她饮下一口浓茶,歇了口气,而另一边对坐着的靖王妃正与人攀谈,她打扮得体,一袭兰色袍裙,金箔头面,衬的人宛如盛夏清荷,不成想她育有一子,人到中年却更显风韵,想了一想,也是,靖王年轻时便冠绝西京,生了个儿子也是青出于蓝,靖王妃定是气质出众,有过人之处。

    只是她当时发问,靖王妃为何会替荣静徽出头?

    没有人不知道,靖王极其宠爱王妃,后院只有她一人不说,沈梦泽也是好气度好相貌,靖王妃一定有些手腕本领,有些人想亲近她,奈何她本人有些强势,,对人不冷不热,交心的朋友大多是武将家的官眷。

    她家从武,自家从文,两人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今天靖王妃突然解围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和自己家对上,还是——仅仅为了护着荣静徽。

    任雯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下午时分,靖王府。

    高墙院中,有人无聊透顶,对着院子里的稻草人掷飞镖,远处的靶子中心不知道被扎穿多少次,留下一道道刮痕。

    “殿下,信。”顾子破将一封完好书信呈上,椅上的人面色凝重起来。

    语气带着疑惑,皱眉:“陇西亳州?他们开始北上了。”

    “殿下,兵就囤在亳州,那里就是他们的老巢。”

    陇西的那批兵啊几次在陇西横冲直撞,东进南下,像是在操练,而这次却是上层的人下达了命令,兵力集中开始北上了。

    “他们离开亳州,北上要经过那儿。”沈梦泽神色不定道。

    顾子破捏了捏指尖,细想着地图,稍后肯定道:“安阳,琴川,汝南,上庸,哦,还有殷州。”

    沈梦泽轻蔑笑道:“一定要盯紧,给我玩声东击西这一出,我就要死死咬住他们,看看还有什么花招!”

    顾子破连忙称是。

    “说起来,自从上次红梅宴,荣静徽这几日在宫中安分吗。”

    顾子破皱眉:“除了和官眷们聊天,也没别的能干的事啊——啊对!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她在掖庭里救了个宫女,那宫女不过就是偷了银子要给她家里人治病,差点被打死,但是郡主恰好遇见就给说了说情,饶了她一命。”

    “估计也是另有所图。”沈梦泽语罢又抬起一枚飞镖,猛地射向靶子。

    可惜这次并未中,镖在半空中被人凌空一击,掌风飒飒,一看就是内力深厚之人。

    沈梦泽看了来人,一对夫妻款款而来,他无奈喊了一声:“爹,娘。”

    靖王看了一眼靶子,不禁欣慰笑了:“不错,不愧是我儿子,百发百中!”

    他虽然年过四十,但是常年习武,身板挺得笔直,不见丝毫颓态,不愧是靖王,当年西京的炙手可热的人。

    “随手练着玩的,您二老过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啊。”

    靖王啊啊了半天,靖王妃狠狠捏了一下他手臂,凶巴巴地开口:“沈梦泽,你也快二十了,成日在家呆着算什么事,最近也不出去找个营生做,真准备在家耗着等着子承父业了?”

    靖王妃连名带姓地叫他,多半没好事,沈梦泽也头疼万分,疲于应付,他倒是想出去啊,玉令印了一个假的送进宫里,真的仍在他和陈明冀手中。

    文德帝生性多疑,自然会怀疑玉令真伪,前朝文德帝越发打压沈家了,所以陈明冀叫沈梦泽暂且避一避,免得惹人眼。

    沈梦泽才不怕文德帝敢对他怎么样,但不能不顾及整个靖王府,于是在家百无聊赖混了好几日。

    沈梦泽看着靖王妃,站得笔直,他振振有词:

    “我成日出去您嫌我不务正业,我好不容易在家多呆几天陪陪您和爹,您怎么还嫌?”

    靖王连忙开解:“你娘是怕你整日浑浑噩噩,空废了大好青春时光。”

    靖王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对吧,夫人。”

    靖王妃看了一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子二人,叹了口气。

    别人家大多数是慈母严父,而靖王一家却是反过来的,但凡要出席场面,必定是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夫妻和睦,父慈子孝。靖王和王妃又是少年夫妻,多年恩爱,自然就造就的沈梦泽更加正直坦荡些,在西京城成长,也不知道他日后是什么样的出路。

    靖王妃看了看儿子,忽而发现他早已比自己高出许多,窄袖锦衣贴着身子,更是高俊挺拔,她温声道:“其实你也不小了,过了年,娘就该给你张罗着婚事了,你先和娘说一说,西京城这么些姑娘,有没有你喜欢的。或者说欣赏的也可以,什么性格,什么模样,家里是做什么的?”

    “没有。”沈梦泽回答的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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