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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满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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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把裴锦儿和傅燕的注意力全拉了过来,陈砚清亲密地挽过傅熹的手臂:“刚刚和敏安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儿呢。”

    陈砚清眼珠一转:“裴锦儿,这是怎么了,又因为什么事和人脸红上了。”

    “臣女无事。”裴锦儿忿忿将脸转到一边。

    荣静徽拉了拉傅熹,将人带到跟前:“前些日子还想去找你,今天正好和你聊聊。令妹可愿一同前去,还有裴姑娘和安姑娘,人多在一起说话才热闹。”

    “公主郡主和长姐说话,臣女不敢打扰,臣女还是留在这吧。”傅燕往后退了几步,傅熹见状并未再多说,荣静徽就这样将人带走了,裴锦儿越想越生气,冲傅燕道:“你长姐怎么还能和公主郡主打好关系,这陈砚清和荣静徽真是见人下菜碟,欺负我裴家是无名之辈吗。”

    傅燕心中委屈,她盯着三人远去的背影,默默驻足半晌:“她们是打小的交情,身世差不多,长姐以往出去都是一个人,从来不带着我。”

    “姑娘,夫人在前厅,差奴婢告诉姑娘一声要开宴了。”裴家的老婆子对着裴锦儿道,裴锦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咱们走吧。”

    前院花厅摆了几桌席面,因着都是各家夫人带着子女来的,都打着替儿女相看的主意,所以便没有男女分席,侍女们小厮们都在外厅,皇宫里出来的这几位,左相夫人刻意给安排在了同桌,自己亲自招待。

    “公主郡主还有四殿下,妾身敬您一杯。”

    左相夫人名唤任雯,在京城中出了名的能干,大女儿成了贵妃,文德帝就给她封了个一品诰命夫人,在贵族富人圈中格外吃得香,她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陈砚清放下酒杯张望了四周:“诶,我哥还有我那三个表哥都哪里去了,分明刚在门口的时候还看到了。”

    陈明烨夹了一筷子素菜,神情淡淡:“皇兄去接他们了,可能会来晚些。”

    荣静徽偏过头去问陈砚清:“你有三个表哥?除了沈梦泽还有两个,怎么没听你说过。”

    “有啊,我外祖就是薛太师,我母后是长女,我姨母是靖王妃,我舅舅就是当今的国舅爷。”

    陈砚清家从上往下数嫡系庶系全算上就她一个女孩,国舅爷和靖王妃对这个外甥女宠的不得了,除却陈明冀这个亲哥,还有沈梦泽,薛子英,薛盏白三个男丁,薛氏一族是大齐第一大族,历朝历代都人才辈出,颇为官家重用。

    “我父亲最近收了个新徒弟,就是他表哥,薛盏白。”傅熹在荣静徽右侧,她和荣静徽耳语,“但我瞧那个薛盏白好像个姑娘一样,和三殿下还有世子都相差甚远。”

    “你爹收了几个徒弟?”

    “统共四个,我父亲原本是不打算再收的,但是国舅爷几个月前亲自登门恳请我父亲,他没办法驳了国舅爷的面子。”

    荣静徽专注听傅熹讲话,陈砚清夹过来的菜照单全收,快要堆成小山,陈砚清在荣静徽左侧,她转头往四周环顾一圈,目光一直没停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她转回来小声道:“他怎么也不在。”

    不想荣静徽耳力还不错,她听陈砚清在咕哝着,她扬唇一笑和傅熹说:“我说咱们砚清都有四五个哥哥还不知足,我就那一个表哥她也想要,回头我得看紧点,省的哪天也让她顺走了。”

    傅熹还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她顺着荣静徽的话头一顺便猜出了大概,两个人都在眉眼偷笑,陈砚清恼羞成怒,压低着声音:“笑什么笑什么,我说什么了,荣静徽你天天诬赖好人。”

    桌子另一端的陈明烨从始至终未插一句,他目光停在三个姑娘当中,游转半天才落到荣静徽身上,荣静徽在这满堂的娇色中实在不能算得上一眼惊艳,她太谦卑了,规矩中透着谨慎,原本瑰丽的容颜也让她身上那股与世无争的气质盖得分外严实,但聪明的玉石匠懂得在美玉生于顽石,哪怕是外形上的不足,只要她珍贵那就是有价值的。

    荣静徽挑眉:“好的呀,下次再去齐府换书校陪我。”

    书校是傅熹的字,这说起来还有一段有趣的往事,当时太后见荣静徽从小父母就给起好了字,便想着给陈砚清也起一个,书校这个字原本是给陈砚清起的,结果陈砚清当时年纪小整天喜欢穿金戴银,太后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字不配她,恰逢荣静徽邀了傅熹一起去避暑,太后一见傅熹便觉得这孩子是个“玲珑毓质,不卑不亢”高兴之下把这个字赐给了傅熹。

    陈砚清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几次张张口想要说什么,舌头就好像打了结捋都捋不清,她只好将脸埋进手帕里,闷闷道:“你们爱去就去吧,我才不管。”

    玩闹只是片刻之间,酒还未过三巡,便听到宫里的内监禀报:“三殿下到,世子殿下到——”

    方才热闹喧嚣的席面冷却了下来,除了荣静徽这一桌的人,其余官眷纷纷起身往门口看去,裴锦儿慢悠悠撂了筷子,正准备起身她看见一抹红色先迈进了门口,来人茶白色的衣袍上渲染了些红色,随处一站便是一股意气风发的模样,他眼尾上挑眼睛里像是盛了万千星辰一般的温柔。

    他正迈入门槛,双目不经意看过来,荣静徽一抬起眼与他冷不丁打了个眼神交锋。

    荣静徽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匆忙看向别处,这一转头又发现了件趣事,裴锦儿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站的规规矩矩,脸颊上迅速爬上了一抹绯红,久久没有移开眼。

    陈明冀在沈梦泽身后,他们二人无比随意地迈进了大堂,身后又跟着两位公子,一位直如松柏,一位朗若清风,想来就是薛子英与薛盏白。

    任雯操持着这样大的宴会,不成想这次这几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全过来了,她笑脸相迎:“妾身早就留好了位置,请几位殿下公子入席吧,锦儿,快带着几位去四殿下那桌。”

    裴锦儿上前恭敬一行礼:“列位请。”

    陈砚清才是这张桌子上最轻松的人,在座的不是亲朋就是好友,陈明烨与陈明冀与沈梦泽寒暄过后,荣静徽又同傅熹见过礼之后,众人才全部归座,席面上重新恢复了欢声笑语。

    “听父皇说沈世子这次北伐秦川,功不可没,这次回来本殿还未向你祝贺。”陈明烨斟满了酒,“沈世子,请满饮此杯。”

    沈梦泽就坐在荣静徽的正对面,他冲陈明烨举杯:“谢四殿下。”

    “方才刚从太极殿下朝回来,匈奴投降,年关之前就要来议和,真乃可喜可贺。”

    说话的就是薛盏白,就算刚刚还没有见礼相识,荣静徽大约也能猜出来,国舅爷就薛子英和薛盏白两个儿子,薛家一直从文,国舅爷是内阁首辅,官居二品,文官的衣钵有薛子英承继,但是愁家中没有良将,故而将自己的小儿子送给了安毅侯当徒弟,盼望着下一代能文武兼修。

    但是这薛盏白看上去瘦瘦高高,完全是刚刚长起来的少年,还没有经过历练,估计连剑都拿不稳,也难怪傅熹会说他像个姑娘似的。

    不过薛盏白这人应该挺好相处,自从他坐下来嘴巴就没停过,薛子英与他完全不同,话少,年纪轻轻却板着一副面孔。

    沈梦泽说:“议和?照我说不该给他们这个脸,他们向大齐俯首称臣这么多年说反就反,难道不该吃些苦头,挨得拳头多知道疼了,下次才不敢轻易冒犯。”

    “好见地。”陈明烨应道。

    陈明冀和薛子英一个是懒得讲话,一个就是闷,亏得薛盏白话多,桌上的气氛才不至于尴尬,荣静徽听着薛盏白讲笑话,觉得头皮发麻,不知是否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她总感觉沈梦泽就坐在对面审判式地看着她,可当她抬起头时,却又发现这人只不过是掠了周围人一眼,在她这里并未停顿过。

    她心中忐忑,以至于薛盏白讲了个天大的笑话,惹得众人啼笑皆非,她都置若罔闻。

    薛盏白开怀道:“师姐笑了,你居然笑了,入了师门这几个月第一次见你笑。”

    傅熹是个很慢热的人,即便是笑也只是抿唇一笑了之,薛盏白这句话让桌子上所有人都看向她,傅熹思忖一下:“明天多练一套剑法。”

    “啊,为什么。”薛盏白面如土色,“一套我还练不完,多练一套,他妈的还让人活吗。”

    沈梦泽看着酒杯底,突兀的来了一句:“可惜李恪死了,叛国贼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听说刑部侍郎下判他千刀万剐的刑罚,依我看还是轻。”

    荣静徽握筷子的手猛地攥紧,看向沈梦泽。

    他是故意的。

    荣静徽紧抿着唇角,直勾勾盯着他。

    沈梦泽毫不避讳直视她,他道:“如果可以,应该烈火烹油,五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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