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父亲
王九丁坐在询问室里，好奇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潼瑶，此时潼瑶取下了口罩，她的脸上写满了胆怯，不敢直接注视王九丁的目光。
“这潼瑶什么情况？刚刚在超市我确实感受到了她那发自内心的自信与沉稳啊，怎么现在又变这样了？抑郁症还会喜怒无常？”王九丁在心里疑惑道。
李天兵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切，他开口说道：“潼瑶，你别紧张，我们只是来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潼瑶低着头并没有回应。
“先说说你的基本信息吧。”王九丁说道，接下来就是他最讨厌的写笔录环节了。
“我叫潼瑶，24岁，住在花园路23号楼，602。”
“你是一个人居住吗？”
潼瑶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的父母呢？”
“我……我父亲十年前欠债跑了，母亲那时候也不要我了。”
王九丁听完不由暗暗叹息，确实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孩，他看向潼瑶，这女孩的五官原本很是精致，但那几道长长的刀疤实在太过刺眼，这对爱美的女孩子该是多大的伤害啊。
“你患有抑郁症？”
潼瑶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睫毛都有些颤动，瞳孔收缩，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再次轻轻点头并埋下了头。
王九丁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在潼瑶眼神中看到了狠毒与怨恨，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像一个魔女，但一切稍纵即逝，其现在又变成了一个胆怯的女孩。
王九丁不由在记录本上的“抑郁症”三个字旁打了个问号，是他的错觉吗？
“你在哪里治疗？多久去治疗。”
潼瑶低着头，瞳孔有些颤动，但并没有人注意到。
“中心医院，一个月去两次。”
“医生是谁？”
“赵医生，名字我不知道。”
“你十月十五日晚上下班后去了哪里。”
“下了班我就回家了。”
“有人可以证明吗？”
潼瑶摇了摇头。
“你知道当晚在花园街发生了什么吗？”
“我听到外面很吵，后来在新闻上看见了。”
“你对这个案件有什么看法吗？你别怕，我们只是正常询问，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们。”李天兵耐心说道。
奈何李天兵说了这么多，潼瑶依然只是摇头回应，但此时她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明显很是紧张。
“十月十一日，有一个购买水果刀的男子，你记得吗？”
李天兵看着依然摇着头的潼瑶眉头微皱，显然其并不是很配合。
“潼瑶，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是掌握了一定证据才把你带到警局询问的，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李天兵也不再那么温柔地说道，“监控显示那名男子跟你说了话，你情绪明显也出现了波动，那名男子对你说了什么？你真的不认识？你要知道，包庇也是一种犯罪！”
面对李天兵突然严厉起来的声音，潼瑶明显有些慌乱，她的手放在大腿上轻轻抓动。
童瑶低下头，眼泪一滴滴地滑落，随后声音颤抖道：“他……他是我爸爸。”
王九丁有些惊讶地看向李天兵，难道说这是一起父亲为女儿的报复案件？
“你不是说你父亲十年前逃债跑了吗？”
“他那天突然出现了。”
“哪天？”
“就是十一号的晚上。”
“十年来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童瑶因为伤心而身体缩在一起，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当时对你说了什么？”
“他……他说他们都得死。”
话音一落，无论是是询问室内还是站在外面观察的警员们，气氛都变得些许紧张了起来。
他们都得死？
说明凶手的目标不止一个，他很可能还会继续作案。
站在询问室外的陈劲立马说道：“再去确认下那几个霸凌学生现在的情况，提醒他们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是，陈队。”
李天兵一直观察着潼瑶，看着潼瑶此时从里到外那撕心裂肺的悲伤并不像是演出来的，他感觉不到一丝撒谎的痕迹。
“十一号晚上过后你还见过你父亲吗？”
童瑶摇了摇头。
“你确定人是他杀的吗？”李天兵突然问道。
“我……我不知道。”潼瑶小声说道。
“在旺阳，除了你姑姑陈婷，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童瑶依然摇头，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显得十分虚弱。
李天兵叹了口气，给潼瑶递了杯热水，声音柔和道：“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
童瑶并没有回应，低着头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李天兵和王九丁走出询问室，李天兵看向一旁的赵庶，问道：“陈婷过来了吗？”
“来了，在休息室里。”
王九丁拿着笔录本跟着李天兵来到休息室，此时一名中年妇女正坐在休息室里，眼神有些焦虑。
陈婷看着两名警察走进休息室立马起身上前问道：“警察同志，是出什么事了吗？”
“女士，你先别急，我们有些问题需要询问你一下。”
陈婷双手紧紧捏着，坐下身来。
“你是潼瑶的舅妈吧，你能告诉我们关于潼瑶父亲的相关信息吗，越详细越好。”
“警察先生，出什么事了吗？童瑶她爸十年前跑了后就没有音信了，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他现在涉嫌一起杀人案。”
“什么！”陈婷摸住胸口难以置信地尖叫道。
“请你告诉下我们相关信息。”
“她……父亲，也就是我弟弟名叫潼明忠，明亮的明，忠诚的忠，现在应该是50岁左右。”
“除了你，潼瑶在这里没有其他亲戚吗？”
“没有，他们家是因为潼明忠十几年前来旺阳经商才过来的，他们家亲戚几乎都在广德市。”
“十年前潼明忠欠债逃跑，那时候是在童瑶遭到校园暴力前还是校园暴力后。”
“唉，是在校园暴力后，我侄女这辈子惨的很啊，当时校园暴力后她精神出了问题，就没有再读书了，她爸肯定心痛啊，就跑去学校理论，那几个打我侄女的小畜生非但不道歉，还冷嘲热讽，潼明忠受不了，就和他们打了起来，有个女孩被打骨折了。”陈婷回忆道。
“可谁知那骨折女孩家里势力大的很，他们也不分青红皂白，就是要维护自己的女儿，就找各方势力去搞潼明忠的钢材生意，给潼明忠下套，最后欠了数百万的高利贷，那些收高利贷的个个都跟恶魔一样，潼明忠还不上钱，车给他砸了，房子也砸了，每天都收到人身威胁。”
“怎么不报警呢？”王九丁疑惑问道。
李天兵恶狠狠地盯了王九丁一眼，似乎在责怪其插嘴。
“报警了啊，没用，警察来了把收高利贷的人赶走，第二天那些人照来不误。”陈婷无奈道，“潼瑶他妈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在这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这可怜的父女俩，我弟实在没办法，为了潼瑶的人身安全，将潼瑶托付给我，自己跑路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你现在住在哪？”
“住在临江苑，以前花园街的房子留给潼瑶了。”
“你说潼瑶精神有问题，是抑郁症吗？”王九丁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以前带她去医院检查过，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说可能有抑郁症倾向。”
“她现在还在接受治疗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平时会回花园街看望潼瑶吗？”
“这……偶尔会去吧，一般都是打电话。”陈婷言语中有些惭愧。
“你去看望她的时候，你发现过屋里有其他人的踪迹吗？”
“这倒没有，也许是我没注意。”陈婷思考了一下说道。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之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可能还会联系你。”
“没事，警察先生，我……我能去看看我的侄女吗？”陈婷有着哽咽道。
李天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陈婷走进询问室，一老一少抱在一起失声痛哭，王九丁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警察和医生这两个职业，或许就是人间疾苦的最多见证者吧。
李天兵拍了拍手，对着刑警支队的办公区高声说道：“大家到会议室开个短会，分配下接下来的工作，速度快！”
此时一辆破旧的小轿车停在旺阳市公安局外，小轿车内一名面容沧桑的男子神色担忧地望向公安局的方向。
“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