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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沉鱼·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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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待人员的一颦一笑都透露出奢华,衬得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厅泛起波澜金光,洋洋洒洒倾泻在大理石砖缝中。

    清脆的酒杯碰撞声。

    “好久不见啊,姗姗姐,蓉阿姨。”来人一袭紧身波光粼粼的流苏连衣裙,米色漆皮高跟。是汪氏集团的千金,叫……什么来着,哦,展依依。

    骆姗姗本就对小她六岁、小钱赛天五岁的跟屁虫小妹妹没什么好感,小时候也天天撺掇钱赛天把展依依这块橡皮糖甩掉。

    骆姗姗正在和钱母说话,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钱母也认识展依依,露出笑颜:“依依长这么大了,哎哟,我瞧瞧,美得很。”

    展依依不愧是年轻,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脸又小,显得她整个人既娇小又可爱:“蓉阿姨才是,怎么越长越回去了。”

    钱母就喜欢她这种嘴甜的,心情大好。

    骆姗姗不屑地把白眼翻上天。

    展依依环视一圈:“没见到多多姐姐啊,她没有来吗?”

    这可是钱赛天的订婚宴。

    钱母恨铁不成钢地叹气:“她啊,就忙她那些破工作去了。”

    “热爱工作是好事儿,多多姐姐从小就聪明,将来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记者。”展依依毫不吝啬地在钱母面前夸奖钱赛天。

    钱母以前就很喜欢这个嘴甜、长得甜的小姑娘,忍不住和她聊起家长里短。

    骆姗姗见自己奉承的对象被截胡,兴致索然,到处寻找会场内那个“五短身材的车祸脸”。

    迎面而来的那个人肤色白透,短发干净利落,结实的身板上,穿着一袭墨色的西装,衣料挺括,内里的衬衫雪白无痕;一言一行端庄得体,浑身上下透着矜持稳重。

    高挺的鼻梁上,那双眼睛无时无刻散发着引诱的光芒。

    骆姗姗险些握不住酒杯,脱口喊道:“阿野!”

    -

    许多年没听到这个称呼,钟观尧一时没反应过来。更让他没反应过来的是跑到他面前的女人。

    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久不见啊,你怎么也来参加订婚宴了?”

    对于对方过于熟稔的搭讪方式,钟观尧微微蹙起眉头,刚发了一个单音节的“呃”,就听到钟母问:“你是……”

    骆姗姗看到这位中年女人挽着阿野的手进入会场、以及男人的礼貌态度,已经猜测到她是阿野的妈妈:“阿姨您好,我是您儿子的老朋友,我叫……”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骆姗姗不愉快地回头。

    打断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钱母。

    “亲家,来尝尝这家的红酒,波尔多产的。观尧,姗姗,你们两个认识吗?”

    钱母走过来,眼睛来回在二人之间打量,然后向钟观尧介绍,“儿子,这是多多的发小,泰兴集团副总千金,骆姗姗。”

    骆姗姗的笑容消失于无影无踪。

    观尧,儿子。

    钟观尧。

    阿野是钟观尧。

    和钱赛天结婚的钟观尧。

    钟观尧一听是钱赛天的发小,自己更不可能认识了,礼貌地在钱母的介绍下打招呼:“您好。”

    但是对方刚刚叫他“阿野”……

    钱母和钟母就像一对20来岁的闺中密友,一见面便手挽手,在会场里乱逛。

    钟观尧没有动,而是等两位妈妈走远后,主动询问:“你刚刚叫我‘阿野’,你见过我吗?你也是假面夜行的?”

    “阿野”这个名字,只有年少时在假面夜行俱乐部里,才会有人这样叫他。

    “是。”骆姗姗的心犹如被千刀万剐,痛得失去知觉,“你应该不记得了吧,我们只见过一次。”

    她说中了钟观尧的心思。

    他的确不记得她。

    “我是卷儿。”她仰起头,期待地看着他。

    钟观尧先是一愣,而后笑出来:“别开玩笑了,你不是卷儿。”

    骆姗姗自嘲地笑笑。她试图冒充卷儿的身份,却被一个从没见过卷儿真面目的人拆穿。

    紧接着,她听到他充满笑意的声音:“卷儿没你这么矮。”

    “……”

    “我和卷儿差不多吧,我们两个当时形影不离的,你怎么能分辨?”

    钟观尧退开一步,仔细比量了一下她的身高,摇摇头:“卷儿得有168吧,你……差不多164?”

    并且他在她身上没有感觉到那种没理由的心动。

    骆姗姗有165,不过一厘米也不算差。

    “我叫星星沙,以前是妖精尾巴部里的,和卷儿经常在一起。”骆姗姗提醒他。

    钟观尧脑海中只有模糊的轮廓,对“星星沙”这个名字倒是熟悉,但对面前的人无比陌生。

    他礼貌地看着面前这个钱母说是钱赛天发小的人。

    忽而灵光一闪:“你说你是妖精尾巴的?那钱赛天有没有……”

    “没有。”骆姗姗坚定地否认,笑得温婉,“多多没去过假面夜行,她从不参加这些。”

    “哦……”希望的火苗燃起又被掐灭。

    倒不是期待钱赛天是卷儿,而是这些年他一直暗里打听她的消息,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想放过。

    但他又没有勇气和卷儿见面,毕竟当年他算是渣了她一次。

    “你当时和卷儿关系那么好,你有没有她的……”

    “没有。”钟观尧话还没问完,骆姗姗露出苦涩的笑容,“当时因为帮了你,卷儿就没有搭理过我,联系方式都被她删掉了。”

    钟观尧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还是被他伤透了心,才会选择用极端的方式避开与他有回忆的一切。

    明明是订婚宴,明明是个大喜的日子。

    钟观尧开心不起来。

    骆姗姗看着他一言不发,垂眸从她身边不沾痕迹地走过、神色落寞。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出现看到了希望,又因为自己刚刚的一番话沉入失望的谷底。

    展依依在一旁听到了全部对话,她等男人走后,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声音细小如蚊:“姗姗姐,你为什么说多多姐姐不去俱乐部啊?之前你们不是经常去……”

    “闭嘴。”骆姗姗表情阴冷,眼神恶狠地看着她,“展依依,如果你敢出去胡说八道,我就撕了你的嘴。”

    女生浑身一抖,闭紧嘴巴,低下头。

    她从小就是一个非常懦弱的性格,如果不是钱赛天时不时护着,恐怕展依依早被人欺负到怀疑人生。

    骆姗姗非常清楚,所以用这种方式唬住她:“小孩子不可以多舌哦,乖一点,下次我带你去聚会,怎么样?”

    一听到骆姗姗会带她玩,展依依高兴地点点头:“我一定不乱说。”

    夜色融入初秋扬起的冷意,天空漆黑,不见月也不见星。

    骆姗姗端着两杯红酒走到阳台走廊上,递给眺望夜空的钟观尧一杯。钟观尧摆摆手拒绝,骆姗姗笑笑:“我记得你以前说自己很能喝酒的。”

    “现在工作要紧。”他淡淡地回答。

    “还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打工人而已。”钟观尧不愿意多说,神色疏离。

    “没想到你会和多多结婚,你们两个……之前认识吗?”

    或许是职业敏感,钟观尧总觉得骆姗姗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试探。

    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不,联姻。”他能省则省,不想多说一个字。

    “这卷儿要是回来找你了,你可怎么办?”又是试探。

    钟观尧皱了皱眉,侧身喘出一口粗气,那双狐狸眼一改进门时的魅惑,被警惕占据:“离婚。”

    骆姗姗笑两声,笑完才发现自己的高兴多多少少发自内心:“你和多多还真是互相伤害。她前几天跟我说,她的未婚夫是‘五短身材车祸脸、日进斗金全靠捡’,你这又说会跟她离婚。你们两个还真是没感情。”

    正准备走的钟观尧听到钱赛天在背后这样形容自己,眉峰不由自主地轻微跳动,上眼皮也跟着抽搐一下:“她是这么说的?”

    “是啊。”

    “呵呵。”

    男人勾勾嘴角,脸上尽是“给老子等着”的腹黑情绪。

    他转身离开,留骆姗姗一个人在走廊上吹冷风。

    怎么感觉,这个男人跟十几岁的时候比起来,像变了一个人。

    16岁的钟观尧活泼中不失沉稳,在交际中大大方方,玩得开、闹得开,虽不是人神共愤的盛世美颜,单凭他白到发光的通透肤色和模特般的骨架,就让当年的他成为了无数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

    他与众多女生交好,但俱乐部里人人都知道他的固定且唯一的cp是一个叫卷儿的女孩子。

    -

    说巧也巧,说不巧也确实不巧。

    钱赛天就订婚宴这天晚上准时准点下班了。

    但是她没有去现场,钱母打电话来的时候她还装作很忙的样子,硬是在电话这头演了一出“不要打扰你女儿拼命工作”的大戏。

    她开着她的小宝来,一路驰骋到家门口。

    回到家后简单洗漱,敷一张面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钱赛天从七岁起就被钱景年和展依依两个弟弟妹妹吵昏了头,时间久到没有声音就不习惯、就会感到空虚。

    她打开平板电脑,随便找了一个集数较多的电视剧,摆在客厅茶几上,不看,也不听。

    只要有声音就可以。

    明明是闭着眼睛,她却觉得眼前的景象无比清晰。

    昏暗嘈杂的俱乐部,觥筹交错,霓虹灯光频繁闪烁,音乐声、骰子碰壁的叮当声不绝于耳。

    她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遇到了刻在记忆里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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