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记错了
站在北岭坡最高峰，远远望见大股烟尘自威远堡方向升起，哪怕没有看到，火筛也晓得，王良等人的计谋成了，只是不晓得有多少人出来，看烟尘至少五百。扭头对一旁被几名云都赤看着的王良等人说“护法的诚意俺看到了，待此间事了，俺定向大汗举荐护法。”
王良面上不动，回礼谢过“但求大汗护俺信众一瓦容身之处”
火筛也不在意，本就是互相利用，点到为止。
果然不多时，一名忽刺赤纵马来禀报“明人出来了，分五股相距半里，每股四五百人执一彩旗。”
这是把明军主力调出来了，火筛大喜，立刻下令再向周围的部落发布征招令。虽然明军只有两千人，可是那都是惯于厮杀的老卒，又都是着铁甲，自己原先准备的七千人不一定够。说实话，他原本以为王良等人提议派二十多人去引诱明军的把戏，就算成了，也不过是吸引出来几百人，却不想对面的明将这般胆小，足足带了两千人来打二十多人。这把稳赢了。
此时尚且不知道即将遭受毁灭打击的威远堡守军正在奔向他们的绝地。
鞑靼自大清山墩入寇时，副总兵马昇，右参将秦恭就从潜伏在鞑靼部民中的密探得知了对方的大致方向，于是立刻派人联络了驻扎在威远堡的游击将军王杲，并遣人驰报镇守太监刘云，总兵官王玺，巡抚都御史洪汉等防备。因此别看城外鞑靼闹的欢，可是收获并不大，军堡住着的都是军户，一得到消息，就急匆匆的撤进了堡。只是明军的防御也就到此为止了，对于他们来说，出去打一仗，很是划不来。无他，鞑子一人数马，守军追不上，就算射杀了，可是拿不到尸首，那就是徒劳无功，反而会因为期间造成的伤亡受到惩处。
既然不打算反击，距离军堡太远的夜不收也就都被撤了回去，只留下一些老手散布在军堡周围三里以内充做防备，李怀所领的正是这样的一队夜不收。两军对阵，总要尽可能的掌握住对手的情况，这道理谁都懂，奈何不一定做得到。主力龟缩不出，外边全是鞑子，派出去太远除了给堡里添几个寡妇没有任何作用。
因此当游击王杲在城墙上看到几里外二十多个鞑子在肆虐，又一再确认周围三里之内没有大股鞑子后，他心动了。按照成化十四年的奖功制，凡斩获达贼领军官，把总领官军五百人、部下擒斩达贼五名颗、陞一级。每五名颗、加一级。领军一千人者、十名颗、陞一级每十名颗、加一級。这二十多颗脑袋可是二级军功啊。功名利禄一下子充斥了王杲的脑袋“如此不击令他人分吾功？”干了。
威远堡三千守军，数千军属当然不可能都被这功名利禄迷住了眼。郑直跟着李怀进入威远堡时，就听说了因为守备都指挥邓洪执意不同意出兵，反而被王杲委任为先锋，出城破贼。而作为邓洪的得力部下，郑仁也就当仁不让的成了先锋中的先锋。郑直的脑袋一下子大了，好在如今才二十二，还来得及。因为入城时，大军已经出城，郑直只好耐着性子在城里郑仁的营房一边梳洗一边等着。用李怀的话说，城外就那么点人，用不了一刻钟，就完事了。
军盲郑直选择了相信李怀，开始斟酌一会怎么说服郑仁。因为主力出城，所以城内立刻戒备了起来，防备有人生事。李怀没赶上跟着郑仁出城，只好不情不愿的接了在城内巡弋的差事。
“直哥，来，尝尝”正胡思乱想，郑仁的军伴，跟了郑家数十年的何叔端着一盘梨走了进来“可甜了”
郑直不好驳了何叔的面子，伸手接过一个，咬了一口，果然又甜又脆。
“没错吧”何叔一看郑直那表情，得意的说“俺在堡外发现的，本来打算这两天摘了后天赶集时卖的，不过如今这架势，还是等几天再摘吧。”
“这也有集市？”郑直却是没想到这么荒凉的地方还有人买卖。
“怎么没有，每月逢五，十，就在布家屯，离这十二里”何二一听笑着说“俺去年跟着仁哥来的时候也是瞧不上这，可是真的住下来，就知道了，也不赖……”
“等等”郑直猛然抓住何叔的手“今儿初几了？”
何叔被郑直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说“二十三啊，咋了？”
“真的？”郑直的脸一下白了。
“那可不”何叔关心的问郑直“直哥没事吧？”
郑直却理都不理，站起身就往外跑。
“二十三？”郑直在街道上闹得鸡飞狗跳之后，总算找到了李怀，李怀对于郑直不老老实实在营房带着，跑出来惹是生非十分的恼火，可是不等他教训郑直，郑直却质问他为什么骗他。李怀扭头问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今儿二十三了？”
“迷子（明天）……，嘚（对）”有人小声嘟囔几句后“后子（后天）集，二十五。”
就在郑直还在找李怀理论为什么搞错日子的时候，王杲统帅的出来捡便宜的守军已经遇到了麻烦。
王杲虽然是来抢功，可是内心也认同邓洪的看法，因此除了前锋冲进毛家岭外，其余四军都在附近列阵待击。原本小心翼翼，打定主意有情况立刻撤的王杲，在发现先锋部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毛家岭附近的鞑子消灭殆尽后，终于放松了警惕。此时探马回报，在东北方又发现了几十骑鞑子，早就眼馋前锋吃肉的各股围观部队纷纷向中军王杲请战。王杲当然不想当坏人，简单的分配了之后，命令前锋邓洪部打扫毛家岭战场后作为后军跟进，其余四军出击。
经过初期砍瓜切菜的追杀后，王杲惊恐的发现鞑子并不像之前自己想象的那点人，而越往东北方追击遇到的鞑子就越多，眼看到北岭坡时，竟然出现了小规模成建制的鞑虏。冷静下来后，王杲决定见好就收。只是回头才发现，自己的队伍已经因为争抢战利品和头颅没了队形“停，停，撤，赶紧撤”
就在此时，坡上突然响起了胡笳声，继之口哨吆喝声漫山遍野的响起，鞑靼人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