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互相学习
顶簪说到做到,第二天起来就开始学习打算盘,岑氏自然也不甘示弱,要顶簪教她些防身术。两个人互有所图,让一大早回来的刘氏啧啧称奇。然后就被顶簪拉着教他怎么服侍郑直,偏偏不光她听,还拉着要躲的岑氏一起听。
郑直中午回来,哭笑不得“要不我把这让给你们两个,我和刘娘搬走。”郑直本来是无心的,说完眼前一亮,然后就眼前一暗,捂着眼睛“干嘛?”
“你要敢始乱终弃,我就杀到真定告状去,死也拉着你。”顶簪说完,却又凑了过来为他查看伤情。
刘氏看顶簪这才拜师就敢欺师,立刻不答应了,凑了过来抢。郑直干脆一伸手,抱起两个女人,去了卧房。
岑氏看看满桌饭菜,恼火的放下,这小蹄子是故意的。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心情舒畅的郑直一下午总是挂着笑脸,这让最近气氛紧张的照磨所内有了些舒缓。说实话,郑直其他本事他们没有看到,可是治摆人得本事见过了。如今照磨所原本的二把手杜检校已经成了一个光杆司令,每天做的竟然是检查架阁库的火烛门窗。这都成了刑部最新的逸闻。只是身处当中的照磨所书算没有一个觉得好笑,反而觉得毛骨悚然。于是,郑直上任短短一个月,照磨所的效率突飞猛进,以至于闵珪都过问过一次。
下值后,郑直正盘算要不要去看看文氏,突然感觉脑袋有些晕,身子动了一下,却又立刻没了这种感觉。
“地动了。”远处有人大喊。
郑直看了眼不远处院墙上出现的大裂缝,赶紧跑上一辆等着趴活的马车,赶到了甜水巷。刘氏固然乖巧,顶簪固然妩媚,可是花娘兼而有之。
直到确认花娘和颜氏无事后,想要赖着不走的郑直被颜氏哄了出来,无家可归的他才回到王驸马胡同。
“当时都吓得奴心都跳出来了。”刘氏说着将郑直的手放到位置“老爷摸摸,摸摸。”
顶簪靠在郑直身旁“奴也心慌。”说着将郑直的脑袋抱在怀里“老爷听听,听听。”
只是顶簪可是习武之人,没有掌握好力道,都听到了“咯嘣”一声。
郑直惨叫。
岑氏再也忍不住,转身走进卧房,她怕再待下去笑死。回到床边,掀开自己的枕头,准备查看自己的私房,突然发现枕头下边空空如也,顿时咬牙切齿“好奴才”。
第二天一上值,大家互道平安,却传来了昨夜地动,沧州一段河道垮塌,危及上半年刚刚建好的崇真宫。这可是大事。郑直一听低下了头。
“有把握吗?”张荣迟疑的问。
“俺一下午就在查,从找到得那些明面上的来看,昨天的地动确实大,却根本达不到摧毁河道的威力。所以这里边工部一定跑不了,有猫腻,那个北部河道郎中韩鼎就是突破口。”郑直低声说“这河道是上半年刚刚休整的,投入了几十万两银子。”
“要整他们,银子就别想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张荣劝道。
“不。”郑直直接说“整他们用不着咱们,大家不是傻子,咱们要银子。”
张荣诧异的看向郑直,仿佛不认识他“你不是个贪财的。”
“两码事。”郑直有些尴尬“朝廷最多免了他们的官,他们最多再坐几年牢,更大可能是赎杖,回去用这些钱挥霍无度。咱们把银子弄过来。他们没有了钱,有没有了权,那样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张荣笑笑“这才对嘛。行。俺这就回去,说给俺家大人。不过南镇抚司没有缉拿权利。这事得再找个好朋友才行。”
“那俺就不方便露面了。”郑直挠挠头。
“是啊,一个小吏竟然指挥兵马司堵住了锦衣卫和东厂。俺听说连天子都说兵部跋扈。”
“跟俺说不着,俺刑部的。”郑直笑着说“这次我可不让了,拿到钱俺就都花出去。
张荣无语,这还是心里有气,也不搭理郑直在胡思乱想。突然说“耗哥帮俺查件事。”
“说。”郑直看张荣如此慎重,立刻仔细听。
“俺被袁家骗了,娶了她表妹,她在结婚那天跑了。帮俺找找。”张荣说着喝完酒起来“说出来好多了,俺看二娘子最近带着你们那几个武生整日走街串巷,管管,这京里藏龙卧虎的,小心惹到人。”
“嗯。”郑直点头。崔瀚如今每天带着几个相熟的或者为了钱围过来的武生在找那个大夫,郑直自己都觉得荒唐,也就不便明说。送走张荣后,郑直懒得四处跑,来到二院西厢,果然花娘还被扣着。
躺在床上,郑直又在权衡自己的计划。张荣说的没错,他之前是不外乎钱,可是如今他很在乎。毕竟一个人没了亲情寄托,钱就很重要了。当然张荣不知道,郑直这次也没打算放过周礼。韩鼎确实是突破口,大的韩鼎肯定不敢说,至于周礼这种小虾米用来搪塞法司应该很合适。郑直不相信周礼连科举都敢舞弊,对于巨额财富的河道工程就那么守法。到时候,不管他上边有没有人,周礼都会被名正言顺的牺牲。
第二天正要上值,郑佑找了过来,一问才知道,找他拿三百两。
“那家遭了灾实在是可怜。”郑佑悲天悯人的说“好歹也是条人命啊。”
郑直点点头“俺凑凑,看看有多少,下午下值后都拿给兄长。”
郑佑目的达到,立刻告辞,郑直回到院里,拿起斧子开始劈柴。
“耗哥有事?”张子麒站在旁边一直看着,直到郑直砍不动了才问。
“琐事。”郑直有苦难言,唯有叹息一声“让先生见笑了。”说着拿起公服请张子麒同行。
一到照磨所,徐守诚就过来了“走吧,是骡子是马,就看今天了。”两人最近合谋的官代书总算有了一个可行方案,眼看就要开始秋审,因此决定今天交到通政司。原本郑直的意见是自己身份不合适,徐守诚以自己名义交上去就行,奈何徐守诚胆小不答应。因此郑直第一次在题本中列名其上。
通政司距离刑部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两人坐着那车到了地方,因为都是第一次来,问了半天才找到提交题本的地方。
徐守诚将题本拿给经历司知事,对方看了看,揶揄道“你们刑部真是藏龙卧虎啊。几年前一个徐典吏搅得朝廷不得安宁,如今又来个郑都吏。”
郑直本来一大早就窝火,问路又窝火,此刻一听,冷着脸“是啊,在下一介微末小吏尚思报效朝廷上本谏言,却不晓得大人又为朝廷做了什么?”故意用‘大人’来恶心这个知事。
那知事一听冷了脸“放肆,这里是什么地方,哪轮得到你再此胡说。”说着把手中题本随便扔了在了地上“左右,打出去。”
郑直杀过人,杀得还不止一个,所以只是看了眼拿着水火棍的两名皂役,二人就没了开始的气焰,却也不敢走。
徐守诚郁闷的转身往外走,郑直只好跟了出来“老哥莫非以为俺是个糊涂的?”
徐守诚一听,停下来,听郑直的说法。
“俺刚刚看了,有人半年前就上本言事,可是如今都没有送上去。咱们没时间。”郑直这次确实是有意为之,当然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如今如何收场?”徐守诚这才稍稍安心,立刻关心起与他迫切相关的话题。
“往大了闹。不过老哥就不要出面了。”郑直笑着说“俺请几日假。”
徐守诚点点头,求之不得的走了。郑直直接坐到了通政司外的阶梯上,拿出烟点上。这里人来人往也没人在意。待到中午下值,郑直等那知事出来后,就不远不近的跟着。那知事也看到了郑直,一开始还得意无视郑直。可是很快就后悔了。
之后三天,郑直什么都不做,就一直盯着那个知事。对方去哪他就去哪,对方回家,他就在对方家门口抽烟。饿了吃路边摊,困了,等对方上值,他就去邸店睡觉。
几天下来,那知事受不了了。终于在又一个中午下值后当众质问郑直要干什么?
“这是天子脚下,俺何处去不得?”郑直痞赖的说“俺不怕走夜路,因为俺没做亏心事。却不想这位大人连白日都不敢走路。您得干了多少亏心事啊?”
知事气的要打郑直,郑直站着不动“打啊,打啊,不打你是俺孙子。告诉你,你家在哪俺晓得,你的小老婆在哪俺清楚,你有哪些朋友俺也看见了。打死了算了,打不死,俺住你家去。”
知事被郑直说的浑身不自在,无奈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呐”郑直从怀里拿出那本题本,扔在了地上“捡起来,明天要是大老爷们看不到这东西,俺就找一群俺这样的天天去你家。”说着转身就走。
通政司作为分发朝廷本章的重要地方,本身就是消息扩散的源头。再加上最近几年,通政司加了很多德不配位的人主政,更是变成了大漏斗。
闵珪听到消息后错愕半天。他虽然鄙视郑直所作所为,可是一直认为郑直是用文士的标准做官的,却不想郑直竟然是用光棍的套路来做官。顿时更加不满起来,光棍什么套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混不吝。
郑直的手段低劣,可是效果显著,第二天司礼监太监戴义就看到了文书房送来的,由刑部照磨所照磨徐守诚和都吏郑直送上来的题本《熄讼书》。请求在大明两京十三布政司,二十一都司行都司内设立官代书;天下州县接讼,没有官代书签印不接。正式规范代书这个被忽视的行业。同时,将代书正式纳入刑部照磨所管辖。一旦官代书不法,直接由照磨所剥夺其资格。
因为本身就是出自刑部内部,所以整个题本的可行性很高,最起码戴义没有立刻反对。却不想送去内阁后,却并没有在第二天的票拟中看到。当然他也不是多事的人,并没有在意。
卡住《熄讼书》的是首辅刘健。很简单,郑直的大名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一个不讲上下尊卑的浊吏竟然上本言事,简直荒谬,直接被他淹了。
郑直从孙汉那得到消息,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首辅。正想着怎么迂回之时,有人下贴邀请郑直赴宴。对方是国子监监生焦希周。这让他感觉莫名其妙。尤其是对方将请帖送去了甜水井。虽然他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刑部众人都以为郑直住在王驸马胡同。
仔细斟酌之后,郑直还是来了。地点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幸福大酒楼。他也是第一次来自己的竞争对手这里。靠着郑直如今的局面北部楼还不错,不过长此以往,就不行了,毕竟郑直到了照磨所如果不能有所建树,那么人心是会变得。
幸福大酒楼新奇的模式确实郑直耳目一新。待在包间见到焦希周后,一番交谈后,更是让他喜出望外。
“所谓交浅言深为官大忌,所以但凭本心就好。”焦希周笑着端起酒杯“郑公子可有字,毕竟这般称呼太过生疏。”
“在下今年十四,尚未有字。”郑直自然捧场,厚颜无耻的对年长自己五岁的焦希周说“先生学富五车,不如为在下寻个好字。”
焦希周笑笑“郑公子是有本事的,倘若郑公子愿意,俺可以为郑公子代为向祖父求字。”
郑直大喜,赶紧拱手道谢“先生如此善待,小的定当肝脑涂地。”焦希周的祖父是官拜礼部左侍郎的焦芳。而他今天这顿饭的目的很简单,让郑直帮一个忙,事成之后,三年后,郑直可以直接升转不用去外地流转。作为诚意,《熄讼书》将会在这两天被票拟。焦芳身为礼部左侍郎却敢做出这种承诺,那么一定有底气,也就是说,内阁中有人支持。谁能想到,看似一团和气的内阁内里同样暗流涌动。
因为低调,郑直没有送焦希周离开,而是等对方走后,又过了一会才出了包间。他想花娘了,今晚无论如何要见到她,打定主意,见到了抱起来就跑,让颜氏自己在那处院子里边老老实实备嫁吧,兄弟不伺候了。
“……少有,国色天香,人间绝色,与文新兄真乃世间绝配。”这时有小二为旁边房间送菜,推开房门,传来了一个人的话“某不才,愿资助一百两……”
原本走到楼梯口的郑直,听到后,又退回自己的包间。刚刚说话的是郑佑,自己兄长倒是好爽,看来自己兄长是把自己当钱袋用了,前几日才给了三百两,如今又是一百两。兄长是不是以为,这钱太好赚了。关好门之后,郑直看看对面的墙壁,很快发现房顶一脚有被堵住的烟道。立刻插住包厢门,搬过凳子,踩了上去,将堵塞烟道的短木桩取下“……不愧是薛河东的门人,来,一起敬君卿一杯。”
郑直差点摔下去,郑传也就罢了,为何郑佑也如此,难道承认是张子麒的学生就这么丢人?半年前郑佑可是毫不遮掩他和张子麒的关系的,以至于自己都劝。怎么半年后就变成这样。又听了一会几人互相吹捧,才大概明白,这些都是几年前郑佑前往河南姨母家时结实的。要结婚的是一个秀才。
“名叫张楫,河南新乡人。”郑直平静的说“要娶同县薛秀才的女儿。”
“行。”钱宁很快记住“俺记下了,亲自去,跟上次那个凑一对。”
郑直一听,赶紧说“这次……嗯,没事。”郑直本来想提醒钱宁送来的时候等自己在家,可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至于不走后门走前门,郑直还没有疯,不会做。如同大明只有皇后能从大明门进入皇宫一般,民间家中,只有正室才能走正门进入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