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当时错
泾王出京，兴师动众，车驾数百，人员数万，序列正阳门外，甚为壮观。京师勋贵互相牵连，因此不光泾王的两个舅舅，代表申王前来的申王妃，还来了很多勋戚，光是停车的地方就占了正阳门内一大片地方。没办法，因为礼制，并没有如同一般官员出城相送。
一个车夫打扮的少年凑到正聊天的几个马车夫身旁“哥几个聊着呢。”
“你谁啊？”一个满脸肥肉的马车夫斜睨了少年“也是车夫？”
“几位抬举俺了。”少年笑着说“俺就是学徒。”说着拿出怀里的阳春白雪糕，分给众人“俺家主人赏的。尝尝。”
众人虽然都是勋贵之家的奴仆，可是也都是拿钱卖力的，自然对这稀罕东西十分感兴趣。
少年倒是大方，对不远处的几个车夫招呼一声“几位大哥也来尝尝。”
众人看他豪爽，说话也就没有开始的那么有棱角“小哥都给了俺们，可要亏本了。”
“俺家主人大方。”少年笑着说。
“小哥是哪家的？”有人问。
“哦，建昌伯。”少年不以为意。
“哦？”其中一人诧异的说“这么说，俺吃小哥的东西也不算占便宜了。”看少年不明白，指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俺是会昌侯孙家二房的。”
“哦。”少年恍然大悟，抬手指向那辆马车“那辆啊？”，抬着的手久久不愿意放下，只是终究放了下来，将最后一块雪糕递了过去“那还请大哥以后在大娘子面前多多美言。”
那车夫感觉很有面子，笑着接了过来“好说好说。”
少年又和众人聊了一阵，这才找了借口离开，来到僻静地方，赶紧开始换衣服。就在这时，郑直走了出来“一会记得躲着点，谁晓得那东西是不是灵光。”
“哎。”崔瀚应了一声，手上不停“那个……那光棍这次没来，算他祖上积德，要不然，一起收拾了。”
“行了。”郑直看看左右“走。”
两人很快来到城墙上，如今只要花几个大钱，上城围观可不是难事，比如现在城墙上的人也不比城墙下的人少。
远远看着穿着华丽服饰的一对男女面朝皇城行礼之后，上了马车，车架启动。与此同时，鼓乐齐鸣。郑直二人却无心欣赏，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场那边。待泾王夫妇出了城，即已经有人离开。
“是不是少了？”崔瀚低声询问“咋没动静？”
“莫急。”郑直可是足足下了五份的量。
只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返回停车场，亦或者马车驶出来到各自主人的位置停下，郑直始终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
“那，那。”崔瀚激动的指给郑直看。郑直放眼望去，果然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撞开一辆旁的马车疯跑，车夫在后边猛追。正当两人暗自高兴的时候，突然看到又有几辆马车不受控制的从停车场跑了出来，这下周围打乱。两兄弟愕然，郑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想到刚刚他感觉喂了马差不多分量后，直接将剩余的随手扔了。该不会被其它挽马吃了吧？暗中祈祷不会酿成大祸，赶紧拉着崔瀚往下跑。
只是不同于他们，城上众人也都好奇，顿时大量人涌向城梯，郑直感觉这肯定不行，赶紧拉住崔瀚的手“二娘子，跟紧。”
“哎。”崔瀚应了一声，可是手却不住的往回撤。
“别乱动。”郑直恼火的说了一声，拉着崔瀚走到墙边，扭头正要让崔瀚爬上去，却愕然的发现身后是个漂亮的小娘，对方看郑直肆无忌惮的看她，赶紧低下头。就在这时，一名中年汉子挤了过来，看了眼郑直，伸手打开了他的手，就要护着小娘子加入人流。
“危险。”郑直赶紧提醒。
此刻崔瀚也挤了出来，暧昧的笑笑“大叔还是听俺哥的吧。”
那中年皱皱眉头，就在此时，旁边突然传来惊呼，接着是惨叫，众人看去，果然发生了踩踏，一群人人挤人的挤在一起，更有人被挤下城墙。
小娘扭头看了眼郑直，发现这厮还在不错眼的盯着他，终于恼怒的瞪了眼郑直，再次低下头不看他。
“大叔，坐这歇歇脚吧。”郑直舔着脸凑了过来“有的等了。”
中年人看看身旁的小娘“不用了，多谢好意。”
“要得，要得。”崔瀚赶紧说“这估计得死不少人呢……”崔瀚和郑直虽然长在京畿腹里，可是都是卫所出身，家中都在边地卖命，自小见惯了听惯了生死。真要说起来，确比朝廷的很多将军都有胆子。
中年人听崔瀚混没把死人放在心上，顿时不满的说“俺是学医的，不用了。”
郑直顿时明白，要不是担心那小娘子，估计中年人就会过去帮忙救人了。倒是高看一眼“大叔要是信得过俺，妹子就交给俺吧。”
崔瀚错愕的看向郑直，这么不要脸的话，耗哥竟然说的这么自然。看来这刑部果然历练人啊。
中年人大怒“尊驾不要过分。”说着对身旁的小娘子说“狸奴，走吧。”小娘自然不会拒绝，跟着中年人走向城墙的另一边。这城墙又不是只有一处下去的地方。
郑直和崔瀚一愣，崔瀚看看郑直，笑着低声说“耗哥，这是不是佛祖，不是，三清给的缘分？”
郑直笑了笑，也不理他，缓缓的跟在二人身后。崔瀚笑嘻嘻的跟着走了过去。
“二位小哥意欲何为？”中年人看郑直和崔瀚一直跟着，终于愤怒道“天日昭昭，难道你二人不怕王法？”
郑直和崔瀚尴尬的看向周围，赶紧解释“老丈莫要惊慌，俺们真的没有恶意。”说着道“小可如今年纪十四，尚未婚配。有心求娶令爱……”
周围顿时一振哄笑，那小娘羞得赶紧用手遮住脸。
中年人同样哭笑不得“念你们年少无知，去吧，若再要纠缠，拿你们见官。”说着护着身旁的小娘走了。
郑直还要再跟，却被一个大娘拦住“哪有这般道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小哥要是真的相中了人家姑娘，自该聘了冰人上门求亲，为何纠缠。”
郑直可不敢犯众怒，只好一再认错。待好不容易和崔瀚摆脱众人时，哪里还有那小娘的影子。
“咋办？”崔瀚懊丧的问“哥何必理会那些泼妇，只管拿出腰……”却被郑直的眼神瞪住。
“咱来这干啥来了？”郑直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郑直和崔瀚又在城墙上找了半天，直到下午才怏怏不快的下城。
“明天你去多找人，去城里的医馆找找。”郑直说着分给崔瀚几个烧麦。
“医馆？”崔瀚反应了一下“对，那老匹……老人家说他是学医的。”紧接着又垂头丧气的说“这京师那么大，多少医馆，要找到，说不得……”不吭声了。
“总要试试。”郑直决绝的说“俺若是得空也一起来。”
两人边吃边说，回到甜水井，一进门，就听到了后院的动静。果然，郑仁正在和朱千户聊天，看到郑直说“耗哥，俺俩聊聊。”
郑直赶紧应了一声，走到书房门口，请郑仁进去。
“俺听说你院里有位大娘子？”郑仁直接做到了书案之后。
“呃。”郑直尴尬的说“都是胡闹，哄着开心的。”
“不是说要求娶王氏女，为何又变了？”郑仁也不追究，又问。
“俺想娶……”郑直却想到了上午见到的小娘，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可是面对郑仁的目光，还是说“娶一位官家女子为妻，最好是文臣。”
郑仁点点头“俺晓得了。”看看这屋子的环境“耗哥是上进的俺明白，可是也要洁身自好。日后俺要是不在近旁，记得多和兄弟几个亲近。”
郑直一愣“兄长要外放了？”这年初刚刚进京，也太快了。
“最快也要明年，况且没有准呢。”郑仁平静的说。
“俺听说，兄长将祖母订的亲退了？”郑直终究还是问了，这也是祖母来信让郑直办的，他之前想了很久都不敢，今天觉得机会合适。
“嗯。”郑仁叹口气“俺也许要娶保国公的女儿。”
郑直一听，精神一振“如此甚好。”勋贵子弟的婚姻自己做不得主，他们这些人的婚姻又何尝能，不外乎如同买卖一般，高娶低嫁而已，一切为了家族的延续。以前他不明白，如今懂了。
送走众人后，郑直来到二门，正房已经腾了出来，花娘依旧站在西厢恭候自己，颜氏住进了后院。郑直走到花娘身旁“走了一位大娘子，来了一位姑奶奶，委屈花娘了。”
“不委屈的。”花娘笑着说“姑奶奶人很好，还让人给奴送了《女戒》。”
郑直一听，哭笑不得，反而更加怜惜。那是什么意思，花娘虽然读书少，可是能不知道“学会告黑状了，晚上一定要好好收拾一番。”
“好啊。”花娘端庄的站在郑直面前，却说着让郑直心跳的话“不收拾妥帖，明天不准老爷上值。”
郑直赶紧收敛心神，这明显是被映月那小蹄子带坏了“嗯”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院，颜氏的陪嫁婆子见到郑直，自然认得，赶紧行礼，将郑直引到了正堂。不多时颜氏走了出来，却不想竟然是被婢女扶着。
“这是怎么了？”郑直可没听说颜氏病了。
“没事。”颜氏坐下“昨夜有些受寒。”
“那就赶紧躺着。”郑直赶紧对颜氏身旁的婢女说“有什么需要只管给前院的花娘说。”说着拿下茄袋“姐的那些嫁妆就不要动了。日后话花费小弟还出的起。这些先贴补一下，下人们跟着来回折腾，总要有些慰劳。”
颜氏本来想要回绝，可是听了郑直的话点点头，身旁的婢女这才接了过来“我这命就是这般，怨不得别人，确实不该累了旁人。”
“胡说啥。”郑直不高兴的起身“有俺在，姐就不要胡思乱想。舅父舅母都说了，一定寻一门好亲。”说着不高兴的走了。颜氏这次可没了以往的那般心气，这让郑直很不舒服。
郑直原本让花娘住到正房，可是花娘却坚持维持不变。既然花娘要演戏，那郑直只好陪着她。
一早起来，昨夜将花娘收拾的差点跑的郑直在百合服侍下穿戴好之后，出门会和了张子麒一起上值。可是却没想到在大门口遇到了袁家那个车夫。
郑直不满的下了朱千户的车，上了车坐到车厢门口低声问“何事？”
车夫心虚的看看周围，低声说“爷，出大事了，昨日来的错了。”
郑直皱皱眉头“错了？你家姐跑了？”
车夫赶紧摇头又点点头，郁闷的回了一句“差不多吧。”
郑直听着，慢慢的感觉恼火，昨天他们从甜水巷取回的不是袁氏主仆，而是位身穿吉服的女子还有一名气质不俗的婢女。示意张子麒先走，自己有事“回家。”
车子很快来到了王驸马胡同，老王头早早守着，立刻打开院门，车夫将车直接开入马厩。
“那新娘子好看的紧，要我们赶紧救她的下人，我就骗她说地窖门太沉，新娘子还真的帮了手，待打开后就把她推了进去。那个下人倒是个厉害的，可是我用她家娘子性命逼迫，也只能带着刀进去了。”李婆子再次复述了一遍经过“奴觉得这事不能外传，所以就把跟来的下人都关起来了。”
郑直点点头“俺去看看她们，你们等着。”郑直都没想到看起来木讷的李婆子这么泼辣，得知情况不对后，第一时间就把那两个女子哄骗进了地窖关起来，然后带着桃花等人又把同来的婆子丫鬟扣了下来。做好这些之后，自己带人看着，让车夫出来找自己。结果昨天惊马害的全城大索，车夫半路上遇到了大兴县的衙差，直接被扣了，直到早晨才放了，因此耽误到现在。
如果郑直没有猜错，又是昨天的惊马惹出来的，据那些婆子说，路上遇到了惊马，好几家的马车乱糟糟的混在一起，她们是认车夫的，朱聪等人也是认车夫的，所以一切都是王氏留下的那个车把式的错。
用李婆子给的钥匙打开地窖，好在因为是夏天，时常需要从里边取东西，李婆子为了怕出意外又开了通风窗，里边并不气闷。郑直看了看黑洞洞的地窖“我数三下出来说话，否则关门。一，二……”就在郑直要数三的时候，一位女子从门口上方跳了下来，怒视郑直。郑直看见此人一愣，他见过，再次看了眼对方的脚，着刺上小金花的云样鞋。心中猛跳“已经过了夜了，有什么上来说。”
女子沉默片刻，看郑直竟然真的向一旁走去，之后一瘸一拐的走进地窖里边。昨天事发突然，为了救身旁之人，她受了伤，也因此才会被婆子拿这人性命要挟，关进地窖。不多时，扶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二人初时不适应阳光，用手遮掩护住眼睛。好在刚刚并没有立刻出来，有了缓冲，所以很快就看到了站在正房廊下的郑直，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个婆子在哪？”刚刚企图偷袭郑直的女子护着身后女子没有动“交出来，饶你不死。”
“俺不在家，见接错了人，家中女眷谨慎，总没错吧。”郑直说着和对方对视。李婆子没见识，这哪里是谁家的新娘子，这是亲王妃冠服大衫“况且，你一个下人张嘴闭嘴，死死死，莫忘了你家主人刚刚成亲。”
“秋狝，走吧。”女子身后身穿大衫的女子走向正房。
“娘子想必也晓得，俺是无辜的。”郑直待那女子落座才平静的说“要不您二位收拾一下，赶紧走吧，看看昨天的新郎官是不是醒了？没有的话，赶紧回去就好。”他故意装作没见识“俺们小门小户的可不愿意惹事。”
“说的轻巧。”秋狝看着郑直。
“也好。”身穿大衫的女子打断秋狝的话，直接说“劳烦尊驾安排马车，我们自行离开。”
“没问题。”郑直想了想“两位稍后，俺这就找人来。”说着往外跑，那个车把式靠不住，他必须要用信的过的。
眼看到了晌午，郑直才急匆匆的回来，见到主仆二人还在，松了口气“车安排好了。”
秋狝狐疑的问“为何这么久？”
“这个比昨天的可靠。”郑直理所应当的说“毕竟娘子要嫁人，名声为重。”
秋狝恨的牙痒痒，无可奈何。
“是不是需要蒙住眼睛？”没想到这时秋狝的主人给了大家台阶。听语气对方还很轻松，郑直感觉这不会是傻的吧。他出去一趟已经听说昨天京师人仰马翻，勋贵之家都有好几个休妻，更有甚者，申王妃昨天遭遇车祸，不治而亡。
“能够最好。”郑直不去看那张脸，尽管午夜梦回，她出现了太多次。说着拿过一个褡裢“就当补偿二位昨夜了。”递给秋狝。
“不用了。”女主人突然声音冷淡，转身走了，秋狝自然跟着走了。
待二人一出门，郑直立刻招手，朱聪架着一辆马车再次进院，崔瀚跳了下来。郑直直接带着来到关着婆子下人的房间“等等。”
郑直独子走了进来，问桃花“怎么样？”
“都晕了。”桃花赶紧说。
郑直点点头“给她们收拾一下。”
桃花转身就要进屋，被郑直一掌打晕，放到一旁“放心，俺只是要别人不知道，没想着害你们性命。”郑直一边说一边拿出哑药和开后开始给每个人喂食。走到最后一个李婆子面前，叹口气，依旧为了下去。然后走出屋，对崔瀚等人说“都送去真定，那两个小丫头别亏待。意思很简单，包括李婆子，车把事，门子和桃花在内的其他人都不能走漏风声。两个丫头则是因为，一来年纪小不识字又说不出什么，二来太过伤天害理。
“俺亲自去。”被朱千户打的肿着半边脸的朱聪沉声说“俺的错。”
郑直摆摆手“别说了。”他对朱聪也没说实话，只是说人错了，只是那女人身份他也不晓得。他相信，只要那两个女的不是傻子，不会在朱千户面前自报身份的。
待崔瀚两人驾着马车离开后，郑直关上门。院子里一下子没了这么多人，打定主意下午采买一些。却抡起斧子开始砸车。这辆车和自己家那辆都是从一个车行买的，甚至装饰都一样，难怪被认错，车把事也不知道车里是袁氏，自己嘱咐他不能问。事已至此，他只能善后，同时对王氏说是抱歉，虽然自己一直很想甩开袁氏，可从没有想过这种方式。
“老爷，为何在这砸车？”刘氏站在三堂门口，怯懦懦的四下张望。
“你……来干什么？”郑直有些迟疑的摸了摸自己的缠腰。
“不是大娘子来了吗？奴原本打算昨日就来拜见主母，奈何李嬷嬷说大娘子累了。”刘氏说的有些委屈。
“哦。”郑直审视着刘氏“李婆子今天没给你说？”
“说啥？”刘氏好奇的问“奴能进来吗？李嬷嬷昨日说，没有得到许可，奴要是擅自进来就把奴卖了。”
“别进来了，爷饿了，去做饭去。”郑直突然翻脸，又开始乱砸起来。
刘氏一看郑直要发火，不敢顶撞，吓得立刻就跑。
眼看着要拆完，突然后院传来敲门声，郑直诧异的走了过去，打开门，立刻被挤开，那主仆二人又回来了。外边的朱千户捂着右眼无奈笑笑。
郑直皱皱眉头，关上门，低声问“尊驾找谁？”
秋狝恼火就要打，郑直躲开“两位女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要行凶不成？”
“秋狝”女主人转身往正房走去“我累了。”
秋狝得意的看了眼郑直“是，王……娘……姐儿。”
郑直暗骂“王娘姐，王娘姐，什么破名字。”片刻后反应过来，王妃，娘娘，姐儿。郑直还没回过味，秋狝又走了出来“叫人做饭，做水。人呢？就叫那个婆子干。”
“来了，来了。”郑直正要开口，就看到刘氏走到三堂门口不敢进来，远远的行礼“奴刘飞燕拜见主母。”
“站着。”郑直怒喝一声，转头对秋狝说“把这收拾了。”说着走到三堂门口抱起刘氏。
刘氏慢慢的搂紧了郑直“爷吓住奴了。”
“那就好好补偿。”郑直调笑一句故意对目瞪口呆的秋狝说“记住了，以后见到叫姨娘。”
原本是讨郑直开心的刘氏一听，惊喜的看着郑直接话“记住了，记住了。”
“原来是个糊涂的。”郑直笑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