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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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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郭良犯了这么大的事,只是赎杖去职?”孙汉觉得不可思议“你们刑部收了多少好处?”

    “别‘你们’‘你们’的。”郑直自嘲一句“俺不过是个书手而已。”

    “书手?”孙汉嘲讽一句“耗哥莫非欺俺见识少,哪个书手能像耗哥一般,竟然把持整个司房。”

    郑直心里一惊,看来张子麒说的果然不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俺那是奉了堂上官的令,给你的那个同年收拾烂摊子,咋就传成这样了。”

    “好了,好了。”张荣赶紧打圆场“都是兄弟,不提那些了。”说着端起酒杯“走一个。”

    众人放下杯中酒,郑直盯着面前的菜说“俺也看不惯他们颠倒黑白,可是俺没办法啊。俺要有本事,就把这案子翻了,自古杀人偿命,凭啥他家就可以例外。”

    “你不行,俺来啊。”孙汉眼前一亮,指着自己。

    “你?”郑直不顾张荣的眼神继续说“还是继续观政吧,不是哥哥瞧不起僧保,实在是,人家势大。”

    “再大,大的过公理?”孙汉不满的一拍桌子“俺明天就说给顾潜顾御史,他若不管,俺自己来。”

    “僧保莫听耗哥的,他喝多了。”张荣不高兴的劝“那郭家确实没什么,奈何郭良可是和不少大员关系好得很,耗哥不晓得,俺晓得,这次不少人都帮着说话了。”

    “如此更要翻过来。”孙汉的轴劲上来“军保也不信俺可以做到?”

    张荣郁闷的不吭声了,三人因为这,不欢而散。

    第二天郑直下值后,来到了南熏坊四夷馆附近的一处院子。张荣虽然恼火郑直给孙汉找的这大功扎手,可是昨夜临走还是给了郑直一个地址。有王氏临终所托,郑直自然上心,经过张荣打探,就来到了这里。对方是如今挂职礼部担任郎中的内阁制敕房书办岑业,广西思恩州土官岑浚的从兄。原本郑直想给她弄个普通身份就行,可是想到王氏,还是改了主意。这土官子女身份最是妥帖。又是广西,就算日后遇到熟人,大可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搪塞过去。可是这一切都要郑直来谈,张荣并不晓得郑直要干什么。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让他帮忙给他的心上人弄身份,估计这厮得拿刀子砍自己。

    敲敲响器,不多时,一个迥异中原样貌的老人打开了门“尊驾哪位?”

    “学生慕名而来。”说着郑直递上了自己的手本。说实话,他都心虚,他的身份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对方收了,也不看“尊驾少待。”说着关上门。

    郑直一边等,一边考虑说辞,不多时院门大开,老人请郑直进来。院子是一进的,还算宽阔,相比于李主簿家,这里则更多的充满了一种恬静的感觉。很快郑直就被引到了东厢房,老头在门外通报一声后,示意郑直进去。

    一进屋,就看到一名戴方巾着燕居服饰的文士正在书案旁写字。郑直先行了一礼,然后静静的等着。良久之后,这人才收笔,看了看自己写的字,看向郑直“这幅字怎么样?”

    郑直拱拱手,凑到书案旁看了看“若霜林无叶,瀑水进飞。”郑直读书不多,可是记得哪本书说上写的三国一位就用的这话。

    “有眼力。”中年人十分自得,指着郑直的手本“若不是看汝字迹力而不失,展而不夸,本官是不会见汝的。”

    “惭愧。”郑直有些无语,这话他听不少人说过,当然都不是评价他的字的。

    “本官礼部郎中岑业,何事?”中年人一边拿起自己的墨宝欣赏一边问。

    “俺和人私奔了,又不想让她做妾,听说先生有子女在广西,所以想要求娶。”郑直自然是不会娶袁氏的,可是总不能说弄来身份是给自己做妾。他都打听过了,这位爱附庸风雅,可是旁人嫌弃他是土蛮,若不是这一手融合了武人劲力的字深的天子赏识,早就被赶回去了。说着将两锭五十两的黄金拿了出来“这是聘礼。”

    岑业盯着郑直看了看,片刻后大笑起来“要得……不错,不错,有魄力,是条汉子,喜欢就抢过来。”说着又大笑起来“本官喜欢。”

    郑直等着下文,可是岑业光笑,却到底没有给个准话。

    “怎么还不走?”岑业笑完了,有些不高兴的问“汝还想在丈人家过夜?”

    郑直错愕片刻,试探着问“先生的意思是准了?”

    “自然。”岑业想了想,拿出一张纸,一边写一边说“本官确实有一女,只是年前广西那边来信,得了病没了,就便宜汝好了。”说着递给郑直。

    郑直接过来,却是一个名字还有生辰八字,赶紧拱手“如此多谢先生。”说着告退。

    “记得,成亲的时候,请本官喝杯水酒。”岑业说完又提笔写了起来。

    “一定,一定。”郑直不得不再次转身行礼后退出房间。这西南人真爽利,原本郑直以为还要多费口舌,却不想这就准了。

    回来后,立刻将消息告诉了袁氏,原本以为对方会很高兴,却没想到袁氏有些不悦的说“怎么是个土官女儿。”说着看看名字“岑善祥?他还真敢叫。”宣庙退后胡善祥,那可是很有名的。只是皇后不同于皇帝,名讳没有避讳的说法。

    郑直有些不高兴,却耐着性子说“总算不辱使命。”

    映月将一盏茶放到了茶几上,凑到了袁氏身旁“这名字也好听。”

    袁氏将纸递给映月“好听赏你了。”说着往卧房走去。

    映月赶紧将纸塞给郑直,跟了过去“这身份想来老爷是用了心的。”

    郑直起身,走去西厢,却不想今日花娘身子不爽利,坐了一会后郁闷的走出家,想了想,来到了王驸马胡同。文氏近来太过痴缠,让他有些厌烦了。

    “以后你家姐儿住进来,都要守礼。”郑直总算在刘氏,桃花,李婆子身上找到了舒畅“不可失了体统。”

    刘氏立刻说“那是自然,奴是懂规矩的,只要有口饭吃,能看到爷,就心满意足了。”

    李婆子冷冷的说“哪个饿到你了。”

    郑直也不阻拦,搂着桃花看两个人斗嘴,倒是觉得很有意思。郑直想过了,袁氏有了身份后,就不能住在甜水井了。如今没有正房,说不得袁氏就会想法子折腾花娘了。这里都是袁家人,她要折腾随便,把她扔在这里,眼不见心不烦。

    隔天下值郑直回到家,就发现朱聪等人正在收拾一辆豪华的马车,诧异的问“哪来的?”

    “映月姑娘说大娘子吩咐的,告诉了俺地方,给了银子,俺就取了回来。”朱聪说着拿出张纸“这是那车马行东家给的契书。”

    郑直看了眼上边的标价,顿时无语,就这么辆车,竟然要五百两银子,果然是一家人,扭头对刚刚停好车的朱千户道“明儿送俺还用那辆旧车。”说完走进张子麒的房间听课去了。初更时,才叫开二门走了进去。

    “那车是我早就看中的,你不是说我的那个身份是土官的女儿吗?化外之民,不懂规矩。”面对郑直的询问,袁氏理直气壮的说。看来经过映月的劝道,袁氏最终认可了这个身份。

    “什么化外之民?”郑直有些哭笑不得“那是那个意思吗?土官也是咱大明的臣民。”

    袁氏顿时感到没面子,转身又去了卧房,不理郑直了。

    郑直有些恼火,看了眼跟进去的映月,起身出了正房,花娘的身子自然还没有利索,可是让郑直再去看两个妇人吵架也没有意思,想来想去,郑直来到了袁家。按照柏二娘说的位置,找到了一处独立于袁家的小院。正考虑怎么进去,不想院门大开,一个人走了出来。二人对视“你?”

    “你躲这了?”郑直收敛心神,冷着脸盯着对方“听说你老子想要找俺?”

    郭勋后退一步“你想做啥?”

    “讨债。”郑直一把推开郭勋,大步走了进去。

    郭勋慌忙关上门,跟了过来,低声说“有啥事好商量,莫要惊动了俺家大人。”

    郑直扭头看向他,停下脚步“行,你说这事怎么了?”

    郭勋也不吭声,将郑直往东厢房拉。二人进去后一番掰扯,郭勋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旁人见他们都跟躲瘟疫一般,只好认下了三百两的债。郑直这才懒洋洋的往外走,不想柏二娘和一个婢女站在门口。

    柏二娘盯着郑直问“大哥,啥事?”

    “没事。”郭勋赶紧说“就是俺朋友来看看俺,这就要走。”说着将郑直往外推。

    “既然大人回来了。”郑直却推开郭勋“请评评理。”

    “进屋说吧。”柏二娘皱皱眉头,在婢女的搀扶下往西厢走去,正房住着郭勋的母亲柏二娘和祖母许氏。如今已经入夜,老人家早就休息了,况且这种事也不能惊动了。

    郭勋怒视郑直,郑直却整整衣衫,跟了进去。不多时,婢女走了出来“大哥,大娘子说姨奶奶那里明天出殡,需要帮手,让大哥过去,这里不用管了。”

    郭勋游移不定“俺还有事和那朋友掰扯,等等吧。”

    婢女也不强求,走去厨房泡了茶送到郭勋跟前,然后一起等着。只是这时间有点长,要不是房间里点着灯,一直有若有若无的说话声,郭勋都想进去把郑直拽出来。

    经过柏二娘将近一个时辰的调解,自觉理亏的郑直最终把那张借据还给了郭勋,气呼呼的离开了郭家。郭勋对柏二娘佩服的五体投地,奈何柏二娘对郭勋实在失望,借口累了,见都不见郭勋。郭勋这才记起柏二娘的吩咐,赶紧赶去隔壁帮忙。

    一大早,袁家大门敞开,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城前往袁家在京师的坟茔。如今的袁家今非昔比,不愿大费周章的将王氏送回江西安葬,索性王氏女儿跑了没了子嗣,在京外选了一处全当家族坟茔。

    郭勋没想到竟然在袁家墓地不远处看到了郑直,想当然的认为这厮还不死心。气呼呼的凑了过去“姓郑的,老子确实想报复你,可是你伤一根毛了吗?俺家大人为了这,还摊上了事。”

    郑直看这郭勋,二话不说,开始一顿拳脚。郭勋虽然出身显赫,可是家道中落,整日间在郭良的提点下和一群文士厮混,哪里是自小在乡野斗殴中历练出来的郑直的对手,很快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当天入了夜郭勋祖母许氏入睡后,郑直又被柏二娘找来在西厢房理论。奈何郑直当日心情不佳,将近半个时辰的你来我往,自感理亏,差点自卑的郑直无奈答应,帮衬郭勋营生。对此郭勋是不屑一顾,一个外卫舍人,看把他能的。

    郑直得知都察院在孙汉率先以观政进士的身份弹劾刑部之后,有越来越多的人上本弹劾刑部买放重囚的消息,笑了笑。继续写自己的议由栏。话说前一阵他有些志得意满,停了一段时间,可是如今为了推进官代书,他又重新拾了起来。如今孟郎中借口公务繁多,让郑直直接到他的公廨帮办,郑直婉拒了两次,终于开了刑部先河,来到了孟郎中的公廨内办公了。

    “郑令史”沈九鼎走了进来行礼“刚刚得到消息,上午的朝会,李老爷上了致仕的题本。”

    “哦”郑直点点头“去忙吧。”李士实之所以提出致仕,不光是为了如今愈演愈烈的杨狂生逆案,更多的是为自戕的陈祥背锅。不管怎么说,观政进士一个病休,一个自戕,都发生在刑部,发生在李士实治下的本部,这黑锅他不背都不行。只是郑直不明白,自己上蹿下跳的这么厉害,李士实为什么自始至终没有吭声。毕竟以李士实的身份哪怕有制度在那,哪怕自己有孟郎中做挡箭牌,捏死自己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最多就是有后患。

    这疑问直到几天后,传来观政进士郑佑被简拔入翰林院充检讨的消息后,才有点明白了。人家看的不是现在,而是以后,甚至不是几年,十几年,而是二十几年,毕竟如今的李士实已经风烛残年,可是他也有子嗣。自己和郑佑的关系瞒普通人还行,亦或者自己名声不显的时候也可以,可是如今自己风头正盛,稍微有点脑子的就会发现自己和郑佑都是真定卫军官籍,自己当初进入刑部的时候不少人都知道自己的脚色,更何况武学更是个大漏斗。总之人家想结个善缘,当然吃过那么多次亏的郑直并没有给自己太多的负担,他明白,有些时候,自己想的也许和实情相差万里。说不得又是哪个自己都不晓得的人出手呢。

    下值后,郑直来到了郑佑家,郑仁中午找人告诉他来一趟。郑直不知道什么事,一进门,就看到了原本已经离开的颜润,赶紧行礼。

    “这件事,是俺想的少了。”颜润干瘪瘪的说了句,不吭声了。

    郑仁,郑佑,郑直都没有吭声。谁能想到,原本颜氏都已经了清苑,却被拿了舅母孙氏书信的家人拦住。信上说的很简单,颜家丢不起这个人,既然已经退了亲,孙氏也不强求。孙氏会再和颜玉商量之后,给颜氏说门亲事,不过在这之前,颜氏不能回真定。不光颜氏,所有颜氏的陪嫁丫鬟婆子都不能回去。颜润没办法,只好带着人回来了,毕竟京师还有郑家兄弟帮衬,要是留在靠近真定又人生地不熟的保定更麻烦。

    “若要长住,恩保这里就太小了。”郑仁开口打破了沉默,说着看向郑直“去耗哥那里吧。”

    郑直能说什么,点点头“行,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原本郑直打算过一阵再让袁氏搬过去,如今想来必须赶紧收拾,好在那边东西都全,人先过去,后边的再说。他这一阵也实在被袁氏折腾的头疼,甚至还迁怒到映月,昨夜小蹄子想来故伎重施,被自己轰走了。主仆二人拿自己当小孩子哄着玩,要不是看在王氏的份上,他不是做不出来始乱终弃的事的,哪怕袁氏肚里怀着一个。袁氏的前段时间在袁家的举动郑直也从桃花那打听了,总算确定这孩子是自己的。

    “耗哥院里也有女眷吧。”郑佑突然问。

    “俺最近弄了点生意,地方比这宽敞。”郑直看了眼郑佑,看来需要给叔兄换座院子了,毕竟如今可是做了词臣了。

    “那行。”颜润松了口气“明日安排好,俺就回去了。年岁大了,身子骨也禁不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一句。

    众人又敲定了细节后,郑直这才离开郑佑家,一到家,发现崔瀚等着自己。

    “耗哥,有事。”崔瀚赶紧凑过来。

    “进去说。”郑直点点头,走进了自己的书房,关上门“咋了?”

    “俺中午和钱宁他们吃饭,无意中听到。”说着崔瀚低声说“明日泾王出京,建昌伯的未婚娘子孙氏也会去。”

    郑直眼睛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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