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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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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先生。”房间里的一干人等纷纷起身行礼。

    在李主簿和冀周的簇拥下进入西厢房的郑直看看,房间里一共五个人,一个个看起来敦厚,可靠。可是郑直却晓得,这几个没一个好东西“来晚了,都坐。”

    众人却并没有坐下,而是直到郑直在李主簿的服侍下,坐到了主位,这才纷纷落座。

    “老李已经和你的说了?”郑直看向几人,距离李主簿最近的右手边的一个中年胖子拿起酒壶走到郑直身旁为他斟酒,同时嘴上不停“说了,先生的意思俺们晓得了。”

    “那谈谈吧。”郑直点点头“都说出来,俺这人喜欢把事情摊在明面上。”

    文氏手里拿着书却根本看不进去,透过钓闼看了眼西厢房,里边的影影幢幢显示那个杀千刀的还在推杯换盏。而自从那日之后,那个强盗就把自己当成了外室,不时来戏耍一番。而那个杀千刀的却每次都躲了出去。恍惚中,门口有动静,一扭头,郑直醉醺醺的走了进来,看着她笑道“等急了吧?”说着走了过来。

    文氏知道躲不过,伸手要去放下钓闼,毕竟西厢还有人。却不防被郑直从后边抱住“有人……”

    郑直却笑道“看来是等急了,都走了,哪有什么人。”说着将文氏按在了梳妆台前。

    不怪郑直高兴,今天这顿酒喝下来,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有冀周的协助,李主簿将会在顺天府传来准确的消息后,正式的将所有山东清吏司的买卖吃下。

    不经意的看了眼钓闼,却发现,不晓得何时,李主簿正满脸尴尬的看着他。郑直十分恼火,虽然文氏是李主簿的娘子,可如今算怎么回事“何事?”

    “哦”李主簿也尴尬,赶紧说“顺天府那边有信了。”

    郑直一听感觉原本有些萎靡的兴致又重新恢复了“好好好。开始吧。”

    李主簿拱手行礼后,转身匆匆向外走去。

    文氏看着李主簿逐渐远去的背影,真正死了心“奴让外人看了。”

    郑直笑着凑到文氏耳边说“那俺是娘子什么人?”

    “达达,亲达达。”文氏推开郑直,翻身又将他死死搂住。

    胡司吏一大早来到刑部上值逢人就打招呼,今天他的心情很好。这种好心情直到中午遇到了冀周才戛然而止。

    “你想怎么样?”胡司吏面对冀周拿出来的他毒杀刘勃蓝的证据,恶狠狠的看着这个老货。

    “胡先生莫急。”冀周平静的说“想必先生也晓得如今俺在司房日子不好过。俺需要拿出来让郑先生满意的东西才能留下。”

    “只是这样?”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用互相试探,胡司吏直接问“俺怎么相信?”

    “俺是小地方的人,懂一个道理,狗入穷巷要不得。”冀周平静的说“你的那些俺也不贪,俺就要你手里的那些刁头,信得过就交出来,信不过就多吃点。”说着起身要走。

    胡司吏赶紧伸手拉住冀周“老冀,坐下,买卖,买卖,有买有卖,你总得容俺想想。”

    冀周好整以暇的坐下,开始吃了起来“也不怕说给你,陈先生昨个晚上自戕了。”

    胡司吏一愣,他是真的不晓得,况且出了这么大的事,刑部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姓……”话没说完就知道不可能,郑直用不着那样。不过却又差不多,陈祥完全是郑直逼着的。孟郎中否认自己在那份判牍上花押,那个历事监生同样否认,还拿出证据,说部员外郎汪获麟最近和陈祥过从甚密。李士实看事情朝着不可测的方向发展,立刻喊停。昨天下午找陈祥过去谈话,却不想晚上人就死了。脸色不停的转变之后,拿起酒杯喝完一杯,重重的放下“信你。”

    下值之后,冀周来到了北城的一家酒肆,在一个房间内找到了郑直还有李主簿。

    郑直将冀周带来的东西看完之后,又还给了他“以后你帮衬着老李,好好干。”

    冀周赶紧起身道“是。”说着扭头看向一旁的李主簿,拱拱手“还望李先生多多提点。”

    李主簿笑着说“都是给郑先生办事,哪有什么提点不提点的。”

    郑直很满意二人互相打机锋,如果二人真的合作无间,他还睡不着呢,毕竟那可是自己的钱。

    送走二人之后,郑直转身又坐车来到了张荣家。这次张荣倒是在,郑直将自己誊录的证据放到了张荣面前“这个胡司吏估计比刘勃蓝还趁钱。”

    “大买卖啊。”张荣笑着坐直身子拿起那些证据看了看“擎好吧。”说着将证据在手上摔打了一下“这回没有两万,他就别想囫囵个出来。”

    郑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你还真的想弄杨玉啊?”张荣凑过来小声的劝道“不是俺说,不就被他打了一顿吗,至于吗?人家可是太子的伴当。人家的姑母可是从小侍奉太子的。”

    “太子,俺自然惹不起,也没想着做掉脑袋的事情。”郑直平静的说“可是别忘了他如今已经出宫了,在锦衣卫当差。俺在司房这么久,就明白一个道理。”看张荣的表情“只要做事,就有错。尤其杨玉不过一个幸进,文臣可是很喜欢拿他们这样的开刀,搏名声。”

    “那就得等,他如今也不过就是个泥图章,当不得什么大事。必须要等他有皇差的时候搞他。”张荣斟酌片刻。

    “那么那个章奎官呢?”郑直想想认同了张荣的看法。

    “那二椅子整日间和杨玉厮混,况且左右不过一个戏子,杨玉倒了,再收拾他也不迟。”张荣又有话说。

    郑直有些郁闷,突然想到了建昌伯“你说建昌伯这么好色,如果某日见到了章奎官会咋样?”

    “那还用说,抢……”张荣皱皱眉头“那要是让人晓得是俺们在后边勾连,咱日后就别想好过了。”杨玉背后是太子,建昌伯后边是皇后,如果一个不好,哪怕今上没了,太子上位也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郑直更加郁闷的点点头“英国公那边呢?”

    “俺听你说的都瘆得慌。”张荣这次直接岔开话题“不是俺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也该相看人家了。过两年成个家,性子也就稳了。报仇的事不着急,他们多大,俺们多大,总有一天一个个都收拾了。”

    郑直知道张荣的意思了,找了借口出了张家。如今他想王氏了,因为袁氏逃婚,王氏病了,原本的团聚只好推迟,当时郑直还没有适应,也想躲着王氏,如今这都将近一个月还没有消息,郑直觉得还是去看看吧。

    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袁家,敲开后门,门子早就得了王氏的嘱咐,认得郑直,因此直接放人,要不然郑直上次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和袁氏勾搭上,大宅门的规矩可是很严的。

    摸到了王氏的正房,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药味,看来王氏的病还没有好。从窗边窥探了片刻,正好看到王氏的那个婢女走出去的背影。郑直翻了进去,果然床上背对他躺着一个女人。有了上次的事,郑直可不敢胡来,小心的看了看,很显然这背影没错“媚娘。”

    喊了两声后,那妇人有了反应,缓缓转过身,郑直愕然“怎么了这是?”说着就要凑过去。不过半个多月不见,王氏竟然仿佛变了个人,面如枯槁,一脸暗黄,甚至额头,眼角也出现了几道明显的皱纹。

    “别过来。”王氏赶紧背对郑直“求爷不要过来。”说着用锦被蒙住了脑袋,因为太激动,被自己传来闷咳声,让人听的都气闷。

    郑直舒缓了一下心情,看了眼出现在门口的婢女,挥挥手,婢女行礼之后退了下去关上门。

    “媚娘信不过俺?”郑直忍着不适,走到了床边,将王氏抱进怀里“究竟怎么了?为啥不给俺说?”

    “奴要死了,想让郑郎记住奴最好的。”王氏无力的靠在郑直怀里,却还是用袖子挡住脸。

    “媚娘永远是最好的。”郑直闻到那混着说不出味道的药味,自己都诧异自己说的。

    “求郑郎走吧。”王氏又忍不住咳嗽。

    “媚娘终究信不过俺。”郑直说着脱了鞋。

    鸡鸣时分,郑直出了袁家,拐上巷口,郑直伫立多时,这才抬起袖子闻了闻,满意之后来到了刑部当值。王氏真的病的很重,看起来命不久矣。郑直知道是袁氏出走所致,可是如今袁氏有孕,这事掰扯起来,更麻烦,大不了日后带着袁氏给她多烧些东西。有了决定的郑直不去想它的,开始了例行的查看收益环节。

    没了刘勃蓝,胡司吏的搅和,果然,短短几日,郑直进项不少。

    中午刚刚下值,山西清吏司和广东清吏司的令史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非要宴请郑直。郑直不好驳了面子,随二人来到了北楼吃饭。

    “郑先生是知道我的。”广东清吏司的令史是一个福建人,官话说的有些拗口“话都说不清,被下边的人当痴儿。可我在胡健也是响当当的名头咧。”

    “塞说不是啊。”山西清吏司的令史是位广东人“我呢算账噼里啪啦的,没有人比我厉害的咧,可是那些人,还是想着办瓜哄我。害得我睡女人都睁着眼咧。”

    郑直听着费劲却也明白了什么意思。如今刑部都晓得他在山东清吏司大权独揽。于是其他各房令史眼红的就找了过来,这是来求教的。郑直却没兴趣指点旁人,闷声发财才是他要的,那么张扬,到时候出了事,一定会牵连自己,于是打着哈哈混了过去。可是之后几天,天天如此,郑直不由得厌烦,总这样也不是事啊。万一上边知道了,直接把自己开革了就坏了。虽然有孟郎中阻隔,一般不会,可是这年头谁说的准,自己不就以一介布衣把持住了山东清吏司。于是郑直又不得不来探视王氏。

    相比上次,这次王氏虽然依旧遮着脸,却好像恢复了些生机,最起码那张脸不再是越来越暗黄了。郑直大喜,也不管这究竟是为什么,每日一下值就去探视王氏。王氏也一改以往做派,从家里选了几个姿色不俗的婢女随同那个叫桃花的婢女一起随侍。

    只是每每想起枕边人的那张脸,就让郑直作呕,思来想去,郑直想到了杨狂生。据他所说,他是什么让女人漂亮的专家。当初他就听个乐,却不想如今用到了。

    好在杨狂生还在刑部司狱司的福舍;好在刑部如今都卖他面子;好在如今在热审。于是郑直堂而皇之的来到了刑部司狱司,让新来的书手郑相去录囚,自己则装作闲来无事和年前认识的几个书算聊天。这郑相是自己出了五服的从孙,山西都司卫所籍,考了好几年都没有弄到一个功名。得知郑佑中了进士就跑去真定,恰好祖母收到自己消息,就派了过来。不但是他,还有族中出色的另外九人这次也一并安排进来了。

    只是今夕何夕,郑直见众人谨小慎微,也就没了兴趣,又开始胡逛。众人如蒙大赦顿时躲得远远的。

    “这么久不见,过得怎么样?”郑直一边问,一边将一个小瓶打开摸了一点放到鼻子上,打了个喷嚏。

    “这是什么?”杨狂生答非所问。

    “鼻烟。”郑直又打了个喷嚏“试试?”自从去年买了,他就没有用,前几天无意中看到李时实在用,这才找人问明了用法,回来后让花娘翻找出来。

    “好啊。”杨狂生接了过来,如法炮制,打了个喷嚏后“干,什么鬼。”说着扔给郑直“人家受不了。”

    郑直想到章奎官,有些不寒而栗。清清嗓子“说正事,你会让女人恢复容貌?”

    “对啊。”杨狂生傲娇的说“人家可是拿过巴黎美容美发金奖的噢。在台……反正在我们那里,我是最贵的哦。”

    “告诉俺方子,俺想办法让你好过点。”郑直一边说一边观察四周。

    “办不到。”杨狂生看郑直不明白“伦家没有工具,我的包包……总之伦家办不到就是办不到的啦。”郑直皱皱眉头,转身要走。

    “等等。”杨狂生无奈的说“你好机车唉。不是我不想,是我没有工具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个办法,提炼一种东西,那种东西对女人的皮肤和身体真的好管用的。”

    郑直点点头“俺听着。”他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杨狂生的案子已经被广东司定了一个桀刑,至于郭良,虽然没有实质证据,可是有这个杨狂生的不停变着花样的揭发,再加上齐彦明的死确实和郭良有关,反正定的是杖一百,夺世职。没错,有杀人嫌疑,还有谋反嫌疑,可是人家就凭借和文臣关系好,不过就是赎杖夺职而已。不过郑直估计郭家也就这样了,听说郭良庶母妻子还有儿子如今已经借住到了他的妻妹家。

    “我听他们说你是刑部的?是不是六扇门?”杨狂生说了秘方后没来由的问“能不能帮我,把我弄出去。我有奖励哦。”

    “奖励?”郑直已经习惯了杨狂生的语无伦次“俺不是啥六扇门的。也没听过这么个名字,干什么的?”

    “就是警察……你们这里,干,叫捕快。”杨狂生突然开心笑了。

    郑直有点同情杨狂生“俺不是捕快,就是在刑部抄抄写写。”

    “那就是法官?”杨狂生恍然大悟“好厉害。”

    “不是。”郑直无奈的说“就是……嗯,帮人申冤的。”

    “那不就是律师,很发财的。”杨狂生依旧是一副羡慕的样子。

    “你们那叫状师吧?”郑直想了想。

    “那是杭炕的说法啦。大状,大状。”杨狂生混不在意“空口白牙,黑的说成白的……骚瑞啊。就是对不起。”杨狂生更加高兴“那你就更应该救我。你帮我出去,我虽然没有钱,可是我能挣钱的,抖音上我带货很厉害的,好多律师卖的货都没我多。”

    “你们那状……律师还能卖东西?”郑直好奇的问。

    “什么啊。”杨狂生大笑着开始为郑直解释律师,解释带货。

    “不能吧?”郑直狐疑的问“你们那的知县,知州,问理所,知府,提刑按察司,布政司,巡按,巡抚,镇守都不管?”虽然郑直知道自己见识少,可不是傻子,杨狂生说的太匪夷所思。

    “哦,白目啦。”杨狂生转移话题“你们这有没有司法局?我在……厦门那请律师,他们说我们情况不一样。我老家花钱就可以的,他们那就不行,必须考虑公序良俗。否则司法局会把他们的执照吊销的。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谁给的钱不是钱啊?哦是搞不懂。”

    “司法局?”郑直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那些律师是被官府管着的?”他突然觉得今天来对了。代书自古以来都是民间行为,至多是官方许可,可是如果能把代书纳入到刑部管辖,那么,自己的生意可就不止山东清吏司这一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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