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身份
郑直一大早见到袁氏时，已经没有了昨夜的惶恐，自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总算张荣还是娶了袁家女。郑直本打算好好和袁氏说说以后院里的规矩，最起码，搬去东厢房。却不想袁氏先发制人，一见面就质问郑直“郎君就这般急色？还羞辱我，将映月拉去一起厮混。”
郑直脸色也不好看，看了眼周围前几日采买来为袁氏准备的两个婢女，二人赶紧低下头退了下去。映月却只当没看见，站在袁氏身旁不停的为袁氏顺气。郑直也懒得计较“袁娘要记住，如今名分已定，家中俺是主，切不可忘了。”
袁氏还想反驳，站在袁娘身边的映月赶紧说“是，老爷说的大娘子记住了。”袁氏的嘴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开口。
郑直如今只求风平浪静，对于映月占点口头便宜也不在意“这是一百两银子，袁娘屋里缺什么，不满意什么就换了，不够再给俺说。”郑直说着拿出两锭五十两的金花银放在桌上“花娘那里不必去管她。”看袁氏脾气，郑直还真不敢提让袁氏搬去东厢，生怕再生事端，只好先暂时放下“花娘是个知理懂分寸的。”
“是，老爷。”映月不但再次抢答，还主动问“老爷，大娘子的身子已经显了，总不能污了少爷的名份，请老爷体谅一下大娘子。”
郑直眯着眼看了看映月，这小蹄子却倔强的和郑直对视。当初袁氏的意思是让郑直想办法给她弄个身份，然后光明正大的嫁到郑家。可是郑直却另有打算，奈何如今到了这般田地，他不愿意也必须给袁氏一个身份“嗯，俺正办着。”说着起身“好了，俺去上值，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下人。”郑直可以不在乎袁氏，可是袁氏肚子里的孩子他是在乎的。所以不光给袁氏配了两个婢女，还有比照花娘的两个婆子，其中一个厨艺很好。
郑直是打定主意，这段时间躲着张荣，却不想，当天晚上张荣找了过来，要和郑直喝酒。郑直心虚，也不多问，两人在郑直的外书房弄了些酒肉吃喝起来。期间郑直绞尽脑汁想出各种话题，张荣却一改以往的洒脱，不停的闷头喝酒，郑直劝了几次都没有用。不过张荣的酒量却比郑直好不少，郑直都喝的头昏脑涨，张荣却依旧身轻目明，眼看就要夜禁，大步流星的谢绝了郑直让朱千户相送的请求，自顾自的走了。郑直却哪里放心，还是派了朱文跟在后边。
“管家娘子？”喝的头昏脑涨的郑直回到后院，就被映月抢到正房，袁氏就提出了一个让他皱眉的问题。
“对啊。”袁氏挥挥手，驱散郑直的酒气“如今后院也有十来人了，总要有个人支应吧，总不能各行其是，不是。”
映月放下茶，伸手开始为郑直按摩额头。
“映月还不大吧？”郑直答非所问。
“自然不是奴婢。”映月赶紧撇清，看得出这件事她并不赞同。
“我在江西家中有位……”袁氏有些不耐烦的说。
“袁娘的家在哪？”郑直刚刚被映月抚平的额头又皱起。
“在……在这。”袁氏对于郑直的吹毛求疵有些厌烦，可是在映月乞求的目光中，只好服软“江西那边有我乳母一家，全是老实人，郎君要是不反对，就定了，赶明儿……”
“不用了。”郑直打断袁氏的话“院子里拢共没几个人，也就两房，用不着什么管家娘子。”话锋一转“不过袁娘要是想你这位乳母，可以接过来一起陪着。只是袁娘要提醒她，切不可搬弄是非。”
袁氏原本要发火，可是听到后半段，忍住了。郑直总算还是知道疼她，她何尝不晓得她如今最好不要见熟人。可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此刻她想看到王氏，可是王氏肯定还生气，只有将自己的乳母接过来宽慰一二“我听你的。”
随着小满过后距离热审越来越近，刑部门外的拉唬也越来越多了起来。就在这时，孟郎中的家人终于入京了。
“郑令吏。”沈九鼎带着三个人走到司房门口行礼。
郑直起身问“沈司吏何事？”
“这三位是替职算手陆大有，书手郝理优，黄展博的书算。”说着将三人的禀帖递给了郑直“孟老爷交待，如今距离热审越来越近，为了不影响司房，这三人就交给陈进士专门负责热审之事。倘若再有需要，再酌情增减。”孟郎中上任的时候，郑直还在贡院，对于被清退空出来的位置，也不晓得孟郎中怎么操作的，竟然雇了几个人占了位置，还没有引起什么波澜。而当初被冀周诓骗走的孟郎中的家人只有两人，也就是说其中有一个是孟郎中妥协的结果。至于‘倘若需要再说酌情增减’根本就是插旗叫板，另立山头了。
张子麒一听，看了眼正放下笔要起身的陈祥，低下了头，继续誊抄。
“好的。”郑直放下几人禀帖，笑着看向对面的陈祥“交给陈进士最是妥当，如此俺可放心了。”
陈祥起身说“郑令吏言重了。”
郑直拱手道“陈进士有何需要只管吩咐司内，毕竟这热审马虎不得。”示意请陈祥安排三人，自己则起身离开位置，送沈九鼎离开。回来后却看都不看三人禀帖，继续写自己的议由栏。
下值之后，自然又是胆小怯懦的郑令吏将成竹在胸的胡司吏请到一家不起眼的酒肆。
“先生莫慌。”胡司吏笑着说“先让他们得意几日，正好先生也可看看司里谁是朋友。”
郑直松了口气，为胡司吏斟满酒“多亏先生，否则，俺是做不来的。”说着苦笑着摇摇头。
胡司吏笑着说“来，来，吃酒。”
两人终究是各怀鬼胎，吃完饭就各奔东西。郑直一边步行借此散酒，一边复盘自己的计划。胡司吏的心思都是钱，说不得如今胡司吏又和陈进士勾连上了。毕竟只要能弄到钱，跟谁合作不是合作。只是不管胡司吏怎么打算的，他有一件事是必须干的，就是干掉刘令吏，否则他的买卖就不是独家的了。那么自己这段时间就好好帮帮陈进士，他不在司房内只手遮天，怎么会搞得天怒人怨，又怎么会让人知道山东清吏司没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没有郑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