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私奔
王女儿看着梳妆镜上的铜镜里的自己发愣，相比自己要逃婚的张家子，她当然更不喜欢郑直。只是迟了，自小懂得礼义廉耻的她已经珠胎暗结，没得选了。只盼望郑直是个知冷热的人，以后好好待她。却突然想到了王氏，打定主意，过门之后，坚决不让郑直再和王氏来往。待孩子生下后，有了羁绊，想来郑直也会心性定下来。
就在这时，房门响动，映月走了进来，点点头，关上门，凑了过来“姐儿，想好了？迈出这一步，可就回不了头了。”
“我没得选。”王女儿反而语气坚定。
映月还想多说，外边却嘈杂起来，爆竹声也响了起来，接亲的队伍来了。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姐儿，该拜见祖先牌位了。”
张荣求娶的是曾经在宪庙时的锦衣卫呼风唤雨的故都指挥佥事袁彬的孙女袁氏。袁都佥说是开锦衣卫新风气，可是郑直看了看袁家宅院规模，觉得都是文臣高官别有目的吹捧而已。他私下里，该拿的肯定也没少拿，要不然英宗干嘛只是要求留他一命。据郑直所知，张荣的死鬼泰山，袁都佥庶长子袁勋袭职之后，更是凭借皇室对袁都佥的优容，在锦衣卫疯狂敛财，以至于六科督察院交相弹劾，奈何人家老子在世，当今天子也就不管不问。只是人是管不了，有天管，十多年前就死了，还死在了袁彬前边。职务还便宜了如今正在大门口张罗的庶弟袁熹，靠荫职袭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竟然和在边关出生入死的郑仁品级一般，可是那是锦衣卫。
“搜轿”之后，身穿九品官服的张荣背出孙汉提前写好的催妆诗，这才被簇拥着进了门，郑直和孙汉作为张荣的好友自然全程陪同保驾护航。虽然袁氏没有亲兄弟，可是却有三个从兄弟据说还有两个妹妹。
郑直接过袁家人递过来的喜糖一边吃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袁家布置，自己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却不知道为何。正在这时，孙汉踩了郑直的脚一下，郑直看去，孙汉瞪了一眼郑直。郑直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却看到刚刚自己发愣的方向，有个妇人正转身去了内院，留给他一个窈窕的背影。郑直立刻心虚的看向别处，旁的也就算了，此刻可是张荣大喜的日子，他可不想让张荣面上无光。
众人等了一会，却迟迟不见袁家兄弟背出新妇，不由得起哄，让张荣再做催妆诗送进去。这可难为了如今腰缠万贯的张舍人。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求助孙汉，只好开始闷头想。当初孙汉有准备写了好几首让他带着，只是他嫌弃麻烦选了一首简单的，其余的扔了。如今只好凭借记忆开始东拼西凑“娇羞不肯下妆台……默默无言下象床……”
孙汉听了直翻白眼，有懂行的立刻大笑起来。
郑直见此，赶紧说“弟兄们都是武夫，捉不得笔，抢啊。”说着推着张荣往后院挤，张荣如蒙大赦，赶紧附和“抢，给俺抢。”
袁家人哪里有防备，几个婆子立刻被冲开闪躲，张荣等人闹哄哄的走向二门外等着。
虽然这有些逾矩，可是总算说的过去，一时间正堂哄笑。
可是郑直很快笑不出了，因为他看到一名慌张跑进垂花门的婢女正是那日被自己封口的王氏婢女，心中狂跳，不安的看看天，已经快黑透了，扭头问正看热闹的孙汉“啥时辰了？”
“不晓得。”孙汉立刻误解了郑直的意思“再等等吧，嫂子难舍家啊。”
郑直点点头，却不吭声的往外挪，趁着孙汉不注意，赶紧转身往外走。因为心思不属，走到拱门时正和同样行色匆匆的一个人撞到一起，郑直下意识伸手抱住对方香玉满怀，是位面容不俗的妇人，赶紧松开“失礼了。”行礼之后，不等对方回答，也顾不得旁边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咒骂，快步走了过去。来到袁家大门外，四下张望，奈何袁家在胡同中部，自己不得不撩起前摆发足狂奔。好在天色渐暗，又是喜事，所以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好不容易跑到下条巷口，郑直的脸都青了。看了眼一眼望到头的空旷路面，郑直跺跺脚，转身往回跑。他竟然偷了张荣的娘子，现在他晓得为什么新娘迟迟不出来了，因为根本出不来了。
不想跑到袁家门口，正看到一个青年背着身穿吉服的新妇走出大门，再次迟疑的看了眼街口，难道这世上还有如此相近的街道？正当郑直胡思乱想的时候，孙汉走了过来，不高兴的问“耗哥去哪了？害的俺好不狼狈。”
郑直看向孙汉，果然这厮脸上黑红相间，没忍住笑了起来，气的孙汉扭头就走。郑直赶紧跟了过去“僧保，没事，没事……”郑直正要逗孙汉，不经意的看了眼门口，闭嘴站住了。王氏被婢女扶着站在门口，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花轿“袁家嫂嫂可有姐妹？”
“死心吧。”孙汉揶揄道“不过听说有两个从妹。”
郑直跟随迎亲队伍回到张家，看这新人对拜，几次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婚宴之上，郑直喝多了，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醉，不同于以往，他此刻是真的想一醉不醒。告别了还想送自己的孙汉，郑直摇摇晃晃的回到甜水井。听了朱千户的复述，什么都没说，叫开二门走了进去。绕过木影壁，诧异的发现，正房竟然亮着灯。此时映月正从里边迎了过来，扶住郑直“老爷。”
郑直推开映月，可是映月却锲而不舍的再次搀扶住他“老爷，娘子已经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郑直看了眼站在西厢外的花娘，抱起映月，走了过去。映月初时没有拒绝，可是发现是往西厢走，赶紧说“老爷，不行的，老爷，东厢没人的，奴婢是娘子的……”
郑直却毫不理会的改抱为扛，几巴掌下去，映月不敢吭声了，任凭郑直将他扛着走进西厢，看这那小蹄子扶着郑直来到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