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拿捏
郑直再醒过来的时候，外边传来了鸡叫声，头疼欲裂的坐起身，这时外边走进来人，看到郑直醒了，赶紧过来“耗哥醒了。”
郑直认了半天才认出是郑仁的军伴金一趟诨号一条筋“什么时候了？”
“卯时二刻了。”一条筋憨憨一笑“都签让耗哥好生歇着，他已经让人给耗哥进城请假了。”
郑直摆摆手“告诉俺兄长，俺先回去了。”说着走下床，却感觉天旋地转，忍不住的恶心，推开来扶自己的一条筋跑到屋外角落吐了起来。只是他昨日就是空腹喝酒，肚里根本没有东西，吐了半天，反而更加难受。
“耗哥莫要逞强，还是歇了吧。”一条筋一边给郑直拍后背一边劝。
郑直摆摆手，跑到水缸旁掬出一捧水洗洗脸，再次反身回了房间，却找不到衣服“俺衣服呢？”
“昨夜吐得哪都是，洗了，还没干。”一条筋直接说。
“给俺一套衣服，俺必须上值。”郑直虽然还头疼，可是却清醒，今天已经是三月二十七了，距离三十还有三天，于经这里估计走不通了。中官果然是阴人，喜怒无常，到现在郑直都不晓得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眼下还是先固本，对付孟郎中为上，至于周礼，只能先放一放。
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误了时辰，开门后，郑直感觉自己的头已经要炸了，忍着换好衣服，却不得不招呼张子麒随同自己一同去架阁库取卷宗。虽然郑直如今对山东清吏司有了一些掌控力，可是却不敢误了差事，哪怕他在不愿意，也不得不让张子麒暂代自己的位置收掌卷宗，自己到张子麒的位置假寐。
“郑令吏昨夜没休息好？”朦胧之间听到一个声音，郑直睁开眼，是在山东清吏司观政的进士之一吕夔。起身行礼“吕进士有事？”
吕夔脸色立刻不好看了，虽然如今他们是观政进士没有授官，可是到底穿着七品官服，郑直不过一个令吏，竟然敢这般称呼他。能考中进士的没有蠢材，大人，老爷的规矩已然知晓，甚至对右侍郎李士实为什么点郑佑为赞画也有了一个默契的认知。好在郑直一再叮嘱，郑佑再没有在部里直接找来，旁人还不知道他和郑直的关系，否则更麻烦。当然郑直的称呼也不能说错，吕夔只好冷着脸“孟大人着俺到郑令吏这里帮办。”
“吕进士。”郑直同样冷着脸“如今尊驾已经入部有些时日，难道这‘老爷’和“大人”称呼之别还不懂吗？”
吕夔脸色难看，强忍怒气，他没有想到自己不去追究郑直，郑直反而蹬鼻子上脸“本官却是不晓得有何不妥。”
郑直平静的躬身行礼“孟老爷。”与此同时，司房内的书算全部起身躬身行礼，齐呼“孟老爷。”
孟郎中笑着向面色尴尬的吕夔点点头，然后对司房内的书算说“都忙吧。”好似路过一般就要走，却又对郑直说“郑令吏，泾王府脏罚银账目的事抓紧一些，后日交上去，务必要分毫不差。”
“是。”郑直躬身回了一声，赶忙忍着恶心，跟了出去要送。
孟郎中却摆摆手，一改往日的四方步，大步流星的走了。
郑直扭过头对吕夔说“吕进士听到了？”
“听到了。”吕夔正郁闷，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回了一声。
“那好。”郑直扭身正要去自己的座位翻检出泾王府的卷宗，张子麒却已经恭敬的将卷宗奉上，郑直看了眼张子麒，将卷宗接过来递给吕夔“司内书算本就不富裕，既然吕进士来帮办，这件事就交给吕进士了。”
吕夔负气的接过案卷，四下看了看“本官的位置在哪？”
“哦。”郑直扬声“老林，给吕进士把靠窗的位置拾掇出来。”说着返回到了张子麒的位置开始看案卷。
老林下意识的用余光看了眼门外，行礼之后，走到靠窗的一个桌子旁，开始收拾。吕夔看那位置并不像自己想象的偏废，也就不在所说，待老林拾掇出来后，坐了过去。
吕夔的工作态度还是很认真的，当天下午就去了泾王府来核对卷宗，第二天又忙了一上午，下午开始重新将卷宗进行誊录，傍晚下值时来到正用不带语调的声音对众人老生常谈“谨守门户”的郑直面前要交还卷宗。
“此事是吕进士一手包办，还是明日由吕进士亲自上交为好。”郑直似乎因为吕夔这两天的工作状态很满意，语气比昨日好了不少，轻声对吕夔说“这勤勉奉公也是考评一项。”
吕夔迟疑片刻，点点头。可是这卷宗又不能带出刑部，只好在郑直拿出的借出单据上签上名，将案卷小心翼翼的锁进了自己的书橱。待一切做好之后，和郑直一同走出司房，锁上门。
“小的还有事，先走了。”郑直恭敬的行礼之后，向部外走去。
吕夔暗骂郑直一句，转身去找自己的同年说说郑直这个前倨后恭的小人。
郑直再次来到北苑，这次廖镗的态度虽然依旧让郑直捉摸不定，可是却终于让郑直有了开口说事的机会“这通州就没有砖厂，如今只要能够从工部那里吃下一些供料单，那么凭着这就地取材光是这一来一回的差价每年就有四千两。”
廖镗沉吟不语，闭目养神。
郑直笑着拿出一份契书“这砖厂是俺们几个合伙的，自然不会让老公为难。”放到了于经面前“老公吃些亏，拿四成。”
廖镗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看着郑直笑了笑“俺拿四成，那不晓得耗哥拿多少？”
“实不相瞒。”郑直恭敬的回答“这买卖是俺张罗的，可是工部那里出了差错，如今俺是不敢再奢望别的，只求莫要在乡党面前没了脸面。所以俺在砖厂没有投钱。”
廖镗一愣，有些诧异“如此说来，耗哥这般费尽心力求的就是个……”
“心安。”郑直平静的说“俺不想日后回乡被乡人戳脊梁骨。”
“好，好。”廖镗听后点点头“原本俺是不想淌这浑水的，可是俺看耗哥是个带种的爷们。这件事爷们应了下来了。”
郑直顿时做感激涕零状“多谢老公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