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拔剑四顾
三月丙申（二十四）授第一甲进士康海为翰林院修撰，孙清、李廷相为编修，第二甲胡煜等九十五人、第三甲卞思敏等一百二人，分拨各衙门办事。除一甲及庶吉士外的其他进士分九卿衙门观政，每衙门三十人。观政进士们分到各部院主要是跟着本司堂上官工作，每月俱听堂上官考试贰次，候取选之日，分别勤惰，开送吏部，参酌选用。”
郑直跟随孟郎中来到李士实的公廨外与其他十二清吏司的堂上官一同候命。不多时，来了一队俱穿七品常服的人，这些人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扬着下巴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郑直低下了头，他看到了队伍中的郑佑。他知道郑佑今天要分部观政，却没想到被分配到了刑部。
片刻后又有一队人身穿监生服色被引了进来，这群人却规矩很多，不敢多说，更不敢多看。监生要想做官必须到吏部上序，然后拔历历事。历事分正历，杂历，长历，短历，换取积分，又按照积分不同积年签职。这些都是今年经过吏部点拨来刑部经正历的历事监生，人数不多，只有十五人。
待众人站定，司务厅司务走进了李士实的公廨，不多时，簇拥着李士实走了出来。
本司官吏赶紧行礼，泾渭分明，身穿五品官服的孟郎中等各司堂上官口呼“李大人”，郑直等各司首领官口呼“李老爷”。
而观政进士们却显得有些杂乱，大多数躬身呼“大人”、“李大人”。只有一人恭敬的迥异旁人，躬身称呼“老爷”，引来周围新科进士纷纷侧目。
李士实看了眼那人，笑着说“本官刑部右侍郎李士实，代表本部同僚欢迎诸位新科进士。”接着开始勉励诸位新科进士在刑部观政期间努力奋进，全程却没有提一句同样站在这里的历事监生，很显然李士实忽略了他们。简短的欢迎之后，李士实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司务说“赵司务，开始吧。”
赵司务躬身回了一声，这才打开手中的名册“弘治十五年新科进士观政刑部……”说着开始念人名分配各司，每念到一人，对方立刻越队而出，行礼，跟随各司堂上官走入相应队列。
“新科进士郑佑……”伴随着赵司务的唱名，刚刚独树一帜的郑佑走出所剩无几的进士队列，向李士实行礼聆听赵司务分配司房。
“郑进士年纪不大吧？”李士实突然开口。
赵司务立刻停下，退到一旁。
“回李老爷的话，卑职今年十八岁。”郑佑压住心中的紧张躬身回话。
“真年轻啊，好啊。”李士实笑着点点头，对赵司务说“赵司务继续吧。”
赵司务笑着再次回礼，拿起名册“新科进士郑佑，李老爷公房赞画。”
郑直诧异的抬头看了眼赵司务，又看了眼李士实，再次低下了头。官保这次捡大便宜了。按照本朝规矩，六部之内六品主事以上才有资格称呼部内官员“大人”，否则只能称呼:“老爷”。郑直昨日特意说给了郑佑，就是怕他不懂规矩，却没想到，本科观政进士都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雏。
山东清吏司被分配了两名进士观政，孟郎中接了二人直接走了，郑直却留下来等着接历事监生。不同于刚刚，李士实早就带着郑佑还有另外三名被选中的进士回了公廨，如今公廨外的院子里都是各司的令吏还有监生，因此宣读的也不是赵司务，而是李令吏。
“监生张子麒，山东清吏司历事一月。”伴随着李令吏没有起伏的声音，一名中年监生走了出来躬身行礼。
郑直从何令吏手中接过脚色和序单，走到张子麒面前“跟俺来。”
“是”张子麒再次向郑直行礼，跟着来到了山东清吏司的司房。路上郑直模仿李令吏的腔调向张子麒简单的说了山东清吏司的规矩，张子麒不时恭敬的给与回应。不多时，二人来到了山东清吏司司房。
郑直进来，直接说“诸位停一下。”
包括如今暂代司吏一职的沈九鼎在内的众书算立刻停下手工的工作，起身躬身看向郑直。
“这位是历事监生张……先生。”郑直此刻才想起还没有看对方脚色，根本无法多做介绍，却懒得再看“之后一个月里，倘若俺不在司里，可以请张先生做主。”
“是”众书算行礼“张先生。”
张子麒赶紧回礼“还望诸位多多指教。”
沈九鼎这才恭敬的走到郑直身旁“郑令吏若是无事，小的下去了。”
郑直点点头，沈九鼎向张子麒回礼后走了出去。今天情况特殊，他是暂时代郑直盯班，眼下郑直回来，他自当回孟郎中的公廨当差。
郑直指着昨天刚刚腾出来的桌子“老张，你坐这吧。”说着不再多说，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了。张子麒见此，赶紧坐到座位，却有些茫然，因为他不晓得自己该干什么，可是周围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他也不好问，因此一上午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下值，赶紧起身来到郑直身前“郑令吏。”
“老张有事？”郑直合上看了一半的书，笑着问。今时不同往日，郑直已经将山东清吏司看成了自己的地盘，任何一个外来户对郑直来说都让他警惕，更何况对方是历事监生。毕竟这个张子麒完全可以被孟郎中选中，如同自己一般代职。所以郑直一得到消息就坐卧不安，甚至为此打破长久以来的默契，深更半夜摸到王氏那里才讨到这个法子。
“小的初来乍到，为的就是多学多看。”张子麒恭敬的说“请郑令吏成全。”说着再次行礼。
郑直笑着点点头“俺本来打算让老张先熟悉一下，却不想倒是俺的不是了。”
张子麒一听，脸色胀红，赶紧摆手“郑令吏误会小的了，小的真的……”一时之间感觉百口莫辩。
“耗哥……”就在郑直戏耍张子麒之时，门口传来了郑佑的声音，不等郑直去看就听对方说“可是张师？”说话间郑佑已经走到了二人面前，对张子麒躬身行礼“张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