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炸了
再次下值，门口又是一堆人等着，相比上次，这次人更多了。郑直笑着再次找了理由婉拒，然后走出了刑部，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家酒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何令吏正在就这盐豆下酒“先生恕罪，某来迟了。”说着作揖。
“小郑何故作小女儿态。”何令吏笑着示意郑直坐下，为郑直又点了一瓶酒，一碟盐豆。
郑直赶紧伸手拿起酒壶为何令吏斟满酒。
“小郑这般通透，为何想辞了司吏的差事？”何令吏待小二离开，单刀直入。
“名不正言不顺。”郑直看对方表情，赶紧解释“不是借口，而是真的想老老实实的做个书手。王郎中在的时候，想必何先生也听说过，俺做错的多了。如今俺想趁着这机会让贤，安安生生的拿俺那份银子。”说着敬何令吏一杯，再次为何令吏满上“德不配位，最是难安。”
“这恐怕有些困难。”何令吏看郑直不明白，同样说的明白“最近司里调动频繁，已经引起各方面的注意。”
“那司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外差？”郑直心念一动，赶紧问“旁人不愿意去的，也没事，这样冯老爷身边就不能不找人支应。”
“外差？”何令吏狐疑的看向郑直“倒是有。一个是下个月的会试，部里需要抽调一批人；另一个是跟着李小司寇去会审。”
郑直有些尴尬，这事闹的，他明白何令吏的意思了，误会自己想要攀附李士实“俺是啥人何先生应该信得过。俺去会试吧。”
何令吏笑着问“小郑想好了，这可是个苦差事。”
“大丈夫说到做到。”郑直面露决绝“自然说到做到。”
“又要半个多月啊。”郑直一回来就把下个月的打算说给了王氏，王氏有些不舍“郑郎不是嫌弃奴吧？”
“俺嫌弃李婆子，嫌弃刘婆子，就是不嫌弃媚娘。”郑直笑着哄王氏“实在是部里的差事，做好了，于俺大有好处。媚娘放心，出完这趟差事，俺就辞了这劳什子的活计，以后带着媚娘赚钱过日子。”
王氏笑笑“如此媚娘就等着郑郎的花轿了。”
“那是自然。”郑直自信满满的说完，却不想脑子里出现了那张俏脸，赶紧收敛心神“八抬大轿。”
“好了好了。”王氏哭笑不得“奴家是说笑的，只要郑郎心里有奴，就好。不需要花轿，什么都不需要的，只要郑郎不负奴。”
有了默契，郑直第二天索性连刑部都不去了，直接来到城外，按照崔瀚给的地址找了过去。不得不说崔瀚也是用了心的，这处院子周围全是库房，就算出个什么事，也不怕伤到人。一进门，就看到崔瀚将一枚生鸡蛋直接敲开往嘴里倒“你这厮好生得意。”
崔瀚一抹嘴，笑呵呵的迎了过来“耗哥可来了，要是再不来，俺就把这满院子的鸡蛋都吃了。你看看，好多都快孵出小鸡了。”
“别胡吣了。”郑直笑骂一句又不放心的确认“这周围没住着人吧？”
“都是库房，听说是个粮商租的。”崔瀚迎了过来。
郑直点点头“硝石和硫磺呢？”
“都在屋里。”崔瀚指了指正房“幸亏过年，要不然买这么多，勤等着锦衣卫找上门吧。”
郑直走进去看了看，皱皱眉头“怎么是官家的？”
“要不然去哪找这么多啊。”崔瀚笑着说“多亏俺一个兄弟帮忙，这是神机营替换下来的，他家兄长在那坐营。”
“行了。”郑直点点头，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递给崔瀚“俺手头也紧，就这么多了，你先拿着。”
“耗哥这是做什么。”崔瀚不高兴的打开郑直的手“旁人就算了，俺是你弟兄，瞧不起俺。”说着转身就走。
郑直赶紧拉住崔瀚“是俺的不是。”说着把银子揣回来“那，赶紧干活吧。”
崔瀚一听，这才眉开眼笑的开始帮忙“俺这几天将大牲口的尿都存着呢。”
郑直哭笑不得“别说还有你的。”
崔瀚脸一红，郑直踹了一脚“你搅拌。”
两个人在院子里没日没夜的干了三天，又晾了两天火药饼，特意等到二月二，一大早小心翼翼的装了两箩筐放在驴身上往村外走。今天是龙抬头，家家户户放鞭炮，就算弄出点动静也不怕什么。
按照杨狂生说的，不要都按照相同的比例进行制作，而是要将三种材料的比例做不同的调整。所以两筐里的整整四十块火药饼都贴着一张红纸，上边写着只有郑直看得懂的暗语。
“轰”让郑直失望的是，这次的爆炸虽然明显比上一次要强，可是依旧没有达到郑直想要的效果。看了眼框里所剩无几的火药饼，不由怀疑，杨狂生给的配方究竟对不对。这可让郑直皱眉头了，毕竟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会试结束后，差不多生意就要开始了“一定有哪些没有作对。”
又是一次爆炸后，框里还剩下最后一块。
“这个这么黄？”崔瀚权当点炮仗，笑着拿出最后一块火药饼。郑直听了看到后眼崔瀚手里的火药饼“硝石不够了，所以这个差不多都是硫磺。”
崔瀚嫌弃的走到提前挖好的坑旁扔了进去，然后卖上泥，拿着香吹了吹以后，点上药捻就往回走。
“快过来。”郑直看崔瀚全然不将自己的叮嘱当回事，恼火的大喊。
“没事，这东西都看了，没事的。”崔瀚放了这么多回，早就放弃了，浑不在意“能……”
“轰”突然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直接将崔瀚掀了一个跟头。
郑直吓得赶紧跑了过来查看“二娘子，二娘子”
崔瀚如同一个痴儿一般茫然的看着郑直“你说啥？耗哥？你说话啊？”
“俺说了，说了。”郑直焦急的大喊“二娘子”说着扶起崔瀚，开始检查他的周身上下。
“俺听不到，听不到。”崔瀚大喊着摇郑直“耗哥，俺听不到。”说着开始捂着脑袋“疼。”
郑直这才发现那头驴早就不知所踪，而刚刚崔瀚埋火药饼的地方，竟然炸出了一个一丈多的大坑。来不及多想，郑直赶紧背起崔瀚“走，别慌，有俺呢。”
不得不说崔瀚会找地方，附近全都是库房，为数不多的住户里自然不可能有大夫，于是郑直不得不来到郑佑所住的村子求医，没办法，崔瀚偷懒，找的地方和郑佑所住的村子很近。
“放炮蹦的？”大夫看郑直气喘吁吁的背着狼狈的崔瀚进来，不等他们开口就直接问。
郑直顾不上一院子的伤患赶紧点头“先生给瞧瞧，俺兄弟听不到了，脑袋疼。”
大夫皱皱眉头“这不活蹦乱跳的，挨个来，没看到都是被炮蹦的。”
郑直看看周围，果然，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最轻的是个捂着眼的。赶紧打个罗圈“对不住了各位，俺兄弟蹦到头了，耳朵里边直冒血。”
众人互相看看都没吭声。
郑直见此，拿出一块牌子“俺是刑部的，给俺们先看。”郑直虽然不是司吏，却当着司吏的差，所以这是他的当值腰牌，为了上值方便，所以并没有按照规矩上交。
“呦，刑部的啊。”有人调侃的说了声。
郑直循声望去，对方是个中年人。
“俺是大理寺的。”那中年人并不虚，说着也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郑直看腰牌质地就知道对方也是一名吏员。
“俺是都察院的。”不等中年人继续得瑟，又有人拿出了一块腰牌，这块看质地同样是个吏员。
“俺是吏部的。”刚刚在郑直身后进来的中年人赶紧同样拿出一块腰牌，竟然是官牌。
很快郑直就郁闷的发现，他还不如不亮腰牌。
“嘿嘿嘿。”这时身旁的崔瀚笑了起来。
郑直恼羞成怒的扭过头就好拿崔瀚出气，却一愣，惊喜的问“二娘子听到了？”
正缩脑袋的崔瀚同样一愣，大喜道“听到了，听到了，就是声音有些小，可是俺听到了。”说着站了起来“走走走，不看这鸟大夫，要不是那一声，轰……”
正说着突然感觉地面抖了一下，接着远处传来了一声爆竹声。
“这谁家的爆竹，这么大动静。”大夫不满的看了眼被震坏的明瓦窗，扔下手头的病患，走了出去。
众人急忙跟着大夫走出去看热闹，来到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也在寻找哪来的动静。
“看那。”突然不远处有人指着一个方向大喊。
众人看去，远处一个方向升起了滚滚浓烟。
郑直拉着崔瀚就跑，那个方向正是他们存放火药饼的院子所在的方向。那一块火药饼就这般大的威力，更何况他院子里还有更多正在晾晒的火药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