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筹备

    “媚娘让俺封口，俺又不能害人性命……”郑直感觉自己可能酒劲没过去，有些头疼。

    “这么说还是奴的不是了？”王氏冷笑着看着郑直。不怪王氏发火，她好不容易安抚住袁氏这边，一早出来，就发现刘氏那张不大的床上满满当当挤了六个人。李婆子和刘氏也就罢了，自己带在身边的一个，还有袁氏的两个贴身的也都没有逃脱，老的老小的小，全被他坏了身子。她此刻恨不得吃了郑直“郑郎倒是荤腥不忌，香的臭的都划拉。”

    郑直立刻摇头，却顿时觉得头有些昏，赶紧扶住桌角。

    “郑郎多会学会做戏了？”王氏斜睨郑直，她可不相信郑直这体格会轻易的有什么不妥，认定了郑直是在骗她“既然这么会演，那不如扮上给老身解解闷。”虽然她是生气，可是如今眼见着名分已定，她也决定和郑直划清界限。

    郑直也冷了脸，扶着桌子，看着王氏“媚娘说什么？”经过除夕淬炼的郑直，眼神中已经多了很多威势。

    “不是吗？”王氏心头一慌，半是抱怨半是解释的说“奴家好不容易才让恩姐答应，可是郑郎却这般急色，那几个小蹄子就算郑郎相中了，难道就不能等些时日，待恩姐过了门……”

    “俺都说了。”郑直揉揉额头“俺真的只是为了封口而已。”说着走到了王氏身旁，坐了下来，将要起身的王氏拉进怀里“媚娘信不信都行，可是不准走。”

    王氏本来心烦，不想手被郑直握住，立刻察觉对方的手很热，赶忙伸手摸了摸郑直的额头“怎的这般烫。”说着打开郑直还不老实的手“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挣脱了郑直，起身走了出去。郑直浑身无力，头也疼了起来，不愿意再多想，打算闭目养神片刻。

    待郑直再睁开眼，就看到刘氏正在床边打盹，周围没有旁人，看窗边的光线应该是下午了，坐了起来。刘氏被惊醒，看到郑直起来，赶紧凑过来扶着郑直坐好，贴心的拿个枕头靠在床边为郑直垫着后腰“老爷可吓坏奴婢了。整整烧了一天一夜。”

    郑直依旧觉得浑身无力，虚弱的问“有没有吃的？”

    “有，奴婢熬了鸡汤早就热着呢。”刘氏说着为郑直掖掖被子“奴婢这就给老爷就着下碗面条。”说着走了出去。郑直看着刘氏的背影发愣，不多时，王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神色憔悴的郑直，赶紧走了过来，伸手去摸郑直额头“谢天谢地，终于退了烧，郑郎可吓住奴了。”

    郑直就势将王氏拉进怀里“是媚娘吓住俺了。”说着将王氏拽到床上，盖住被子，躺倒在王氏怀里“俺想好了，娶了恩姐，俺们三口离开京师。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一起生活。”

    “这就是郑郎想的？”王氏又羞又恼，可是想到郑直大病初愈，只好说“奴可以不在乎，可是恩姐呢？”

    “那媚娘是什么意思？”郑直直起身子，看着王氏“俺可以没有恩姐，可是不能没有媚娘。”

    “真的？”王氏狐疑的看着郑直“郑郎应该晓得俺究竟多大了，也应该晓得恩姐的姿色，郑郎不后悔？”

    “不后悔。”郑直坚定的说“事实上，俺后悔的是那天晚上稀里糊涂没看清是谁。”

    “哦”王氏沉默片刻“那就不必向恩姐提亲了。”

    郑直一愣，不明所以，立刻戒备的看着王氏，不晓得对方又有什么花样。

    “真的。”王氏白了一眼郑直“有人先一步提亲了，身份比郑郎合适，又有俺家叔叔说合，恩姐也愿意嫁。”

    “这样啊。”郑直想到那张比王氏年轻却神似的脸，笑了笑“如此大善。”说着故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躺倒在王氏身上“如此大善。”

    正说着，李婆子端着一碗香气扑鼻的面条悄悄的走了进来。

    郑直到底年轻，养了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初五一大早，最然还是有些不适却已经没了大碍，在王氏伺候下吃了饭来到刑部当值。因为刚刚过完年，半旬之后又有灯节，所以部里根本无人安心工作，大家走在忙着拜年。郑直听了一会才发觉，原来大年初一，大家都去给本司堂上官拜年了。他哪里懂这些，心存侥幸的装作不知，可是很快，他就感觉到了来自自己主官山东清吏司郎中的区别对待。只是这完全都是郑直自我感觉的，人家做的说的完全无可挑剔，郑直就算喊冤都没有地方喊。

    眼瞅着就要下值，这时传来一个消息，年后本司要调派人手前往司务厅当值。这让郑直没来由的心头一紧。单论会试，他在哪都没有问题，可是一旦离开山东清吏司，那么他要再见到杨狂生就难上加难了。事到如今，后悔没有用，他必须做两手准备。于是郑直借口还没成亲，开始主动提出替几个老书手在灯节期间当班。旁人都以为郑直此举是为了在节后保住在清吏司的工作，虽然都暗中耻笑郑直病急乱投医，却根本没有人提醒，反而还有几个爱占便宜的找了过来，让郑直替班。郑直也乐的装傻，一一应承下来。另一方面，郑直则开始留心司里的公务，妄图找到能够在短期内将本司郎中扳倒的东西，只是哪有那么容易。

    “小郑，到底是年轻，有闯劲。”令吏接过郑直誊抄完的批复，笑着说了一句“如今像小郑这般的不多了。”

    郑直权当没有听出对方那话中的嘲讽“还望前辈指教。”接过又一道新的卷宗，余光扫了眼对方的手，返回自己的位置。他刚刚誊抄的是大理寺关于刑部对于通州一件杀人案的批复的复核，可是对方伸手的方向却是山东各地案卷回复的封套所放的位置，这里有猫腻。令吏在故意送错批复，一来一回可要一个多月乃至两个月的时间，那个杀人犯就可以有两个月的时间继续祸害人间。

    这究竟是令吏受人所托还是牵扯到本司郎中，郑直拿不准。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是他这几天来，寻找到的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一次像样的机会。后天就是正月十一了，一放假他就要去司狱司当值，回来后不出意外，他就会被调去司务厅。是好是坏他不管了，干了。

    很快中午吃饭的主板声响起，众人纷纷起身，郑直也不例外，如同往常一般，不紧不慢的随着众人出了公廨。因为大家都是集中出来，此时除非特意，就很难留意到那些人去了哪。郑直逐渐的放慢脚步，慢慢的眼看就要走到正门，郑直拐去旁边的游廊，不紧不慢的往回走。但凡在部里有点本事的，谁会在部里的饭堂吃饭。郑直很快来到了公廨外，远远的看了眼大门，已经上锁，立刻转身来到公廨后墙，他刚刚借着放东西的时候已经将钓闼的卡榫打开。脱了公服还有鞋，郑直打开窗户，翻了进来。很快在令吏的位置上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感谢这几个月的刑部生活，让郑直轻松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不破坏信封的情况下，将两封批复调换回来。吹灭蜡烛，再次将信件封口，然后将所有物品按照原样恢复原位，郑直迅速的翻窗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