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代班
年考之后，武学就放假了，因为时间不算短，崔瀚提议回乡，郑直却没办法成行。因为他被安排在刑部坐衙代班。没办法，刑部的各级官吏都要放假，可是衙门又不可能没有人支应，于是他们这些书算就被统筹安排了。
郑直不走，崔瀚自然也就赖着不走了。只是他和汪干娘彻底闹掰了，于是就开始跟着刚刚回京无所事事的张荣厮混起来。郑直知道张荣虽然爱吹牛，可是人还靠谱，也不拦着。
按照规矩，刑部本部清吏司，大牢要分别留守，只是因为郑直是新人，所以本部坐衙就根本没有郑直的份，哪怕他这段时间在司里的口碑不错。规矩就是规矩，论资排辈，怎么也不可能让郑直越过那些老资格。
排班表很快出来，郑直要春节前在刑部大牢代班一天，春节期间，在刑部大牢代班一天，初五上值后恢复正常，元宵节初十一开始在刑部大牢代班两天。倒也不累，就是熬的晃，毕竟别人都在过年，他们这些人却要守囚犯。不过这是对于旁人，郑直早就习惯了。
腊月二十七从刑部回来后，郑直再次回到王驸马胡同，算算日子，已经王氏已经走了七天，怎么也该回来了。却不想，除了被两个老货压榨外，王氏依旧不见踪迹。李婆子似乎看出郑直是真的恼了，一再保证，王氏就在京师，最多元宵节后就会回来。郑直还能说什么，除了试探着撬王氏墙角，其他的也无能为力。
只是李婆子看起来一推就倒，对王氏却异常忠心，到了最后甚至直接对郑直说“老爷想从奴婢这里知道娘子的事就不要想了，奴婢的人是老爷的，心却是娘子的。”
郑直只好作罢，可是这时候，身为工具人的刘氏却偷偷将自己偷听来的王氏的边边角角的消息告诉了郑直。郑直这才知道，回来的不是王氏什么亲戚，而是去年跟随婶婶回乡祭祖的王氏女儿袁氏，顿时放心了。给了刘氏五两银子以示奖励，毕竟不管什么时候，消息闭塞十分都让郑直难受。而有了这锭银子，郑直相信，以后刘氏会把家里大大小小的消息都会偷偷告诉自己的。看来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要有自己人。
一大早起来，在李婆子和刘氏的服侍下吃完早饭，郑直来到了刑部大牢。刑部司狱司自然也是放假的，如今做主的同样是个书办，两人互相见礼，一叙年齿，人家比郑直整整大了两轮。也因此，互相客气之后，对方让人给郑直送来了一坛酒，一只烧鸡，一盘花生米，特意叮嘱不要多喝，走的时候还有馈赠，也就不再管郑直了。
郑直这半年不管忙的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总之就是没有闲着的时候，这猛然间无事可做，又没有办法在这哀嚎之地静心读书，真有点厌烦。索性提着酒壶，拿着烧鸡凑到了狱卒这边来大伙吃饭。
“……那小李不长眼，竟然不辨东西，一头就往长奉寺钻，结果就被打了个半死扔了出来。”一名狱卒幸灾乐祸的说。
“这小李就不是本地人。”另一个狱卒看郑直不明白显摆道“这长奉寺是英国公家庙，里边的女修都是英国公府寡居的家眷。历来门禁森严，听说里边还有女侍，都是练家子，等闲三五个人近不得身。”
郑直点点头“勋贵之家，不足为奇。”
“哪啊。”另一个可能喝多的狱卒笑道“这京师勋贵云集，有家庙的也是不少。固然有英国公家这样谨守本分的，可是更多的……呵呵。”说着摇摇头。
其他几人会意的淫笑起来。
郑直有些郁闷跟着呵呵两声，知好色则慕少艾，你们笑什么，倒是说哪几家，俺也好按图索骥啊“来来来，喝酒，不够，一会俺会钞。”
众人叫好。
正喝着，坐衙的司狱司书办寻了过来，看到郑直和众狱卒在一起吃喝，邀请他去公廨。郑直不好不给面子，只好依依不舍的跟着这为大叔转场。
“……贵州那个女魔头直接把当地的十七卫十二所的世官整个死了一茬。”一名同样来此坐衙的刑部贵州清吏司书手卖弄到“阿马坡的土都是红的。”
“这土官纷争，朝廷自有法度，纵是不服，自可向朝廷申诉，怎么会弄到这种地步。”司狱司作陪的部医感叹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郑直听得只觉得想骂街，大过年的听这个。当兵吃粮打仗，算了，吃的粮食好像是自己种的。算了，不说了。
“这都是老爷们操心的事，不提了。”邀请郑直前来的书办转换话题“不晓得诸位听没听说过江南来了一位名叫白石的画师，技艺高超，据说他画的可以和真人一模一样。已经入了御用监了。”
郑直听了直接喝呛了，众人赶忙看向他。
“这画画好，就进宫了？”郑直尴尬的问。
众人一听，片刻后大笑起来，刚刚萧索的气氛顿时舒缓下来。
“本朝没有宣和画院，这画师无论职衔大小，都隶属于御用监管理。”那位贵州清吏司的书办卖弄道“赐锦衣卫职，入仁智殿，文华殿，武英殿当差。”
这就锦衣卫了？郑直很想再感叹一句，可是还是忍住了，果然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受教。”
中午散场之后，郑直实在不想坐着，只好四下闲逛。像他这样的也不是一两个，狱卒因为上午的浅薄交情，也没有阻拦。
“大人。”就在郑直闲逛到一处牢房外时，听到了一个让他铭记于心的生意，立刻看去，果然杨狂生正把着福舍的门透过没有关闭的投喂口从下向上的看着他“大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我绝不会让您白忙的。我有发财的注意。我在台……我在我们那可是医美专家啊。”看郑直没有动，赶紧解释“就是美容……让女人变漂亮的。”
郑直心里一动，王氏这老妖精再会画皮，可是脸跟脖子那色差也能看出来“说来听听。”郑直装做练功散酒轻声说“要是有用，酒也不是不可以。”
“我喝不惯大陆……白酒，要是有九三年的……算了，酒就算了，给点肉吧，我都好久没吃过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