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喜相逢
今冬的第一场雪来的很晚，直到十二月官衙封印的当天下午才姗姗来到，只是却下的很大很急，官衙下值时，竟然已经有半尺深了。暮鼓声中，郭勋冒着雪，急匆匆的走进小巷，却不想脑袋立刻被麻袋遮住，然后就被人一顿拳打脚踢，更加阴损的是，有人专门朝着他的命根子连续输出，直到他奄奄一息后，那些人才从他的身上搜出了茄袋，扬长而去。
出了小巷，郑直立刻和崔瀚分开走，七绕八绕之后，来到一家酒楼，要了一个包间，点了菜，不多时，崔瀚也找了过来。关上门，崔瀚兴奋的把茄袋打开里边有两锭黄澄澄的金锭“乖乖，足足一百两。”
郑直一愣，郭勋家应该日子不宽裕，要不然也不会去卖院子，如今竟然有这么大一笔钱，不用说，应该是卖房子弄到的。按照如今金银兑换一比九，那么大的院子才卖了九百两，这是被人趁火打劫了“还是老规矩。”
崔瀚点点头“要是那个姓郭的或者东厂找过来咋办？”
“那个光棍要是有这本事，也就不会让家中大人在锦衣卫狱受罪了。”郑直不屑的撇撇嘴“不过这些钱低调一些，不要张扬，否则一旦被人问起，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那是自然。”崔瀚应了一声却把金子都推到了郑直面前“如今正好用这做本钱入股耗哥的生意。”
“二娘子忒的啰嗦。”郑直说着拿起一锭五十两金子扔了过去“王掌柜那俺已经说好了，开春就动手，你要是想尽份心就年后去通州盯着，到了三月俺去换你。”
“要出京啊。”崔瀚接过金锭，有些犹豫。
“着啊。”郑直没好气的说“可惜那漱芳斋搬不到通州啊。”
崔瀚面露尴尬。
“也不怕那老妖精把你吸干了。”郑直没好气的说“你可要小心了，这老妖精贯是毒辣，你……时候不早了，散了”郑直拿起金子二话不说直接走人。
崔瀚撇撇嘴，嘟囔一句“还说俺呢，不看看你被吸成啥样。”
不想郑直去而复返，正好听到，上去就是一脚，崔瀚赶紧躲开“说笑，说笑，俺嫂子可不是老妖精，是小妖精，不，不是，不是妖精，不是，哎呦。”
事到如今，郑直也晓得自己着了王氏这个妖精的道，可是一来他沉迷其中，自甘堕落，二来靠着王氏的指点，让他看清楚了太多以前根本看不明白更不可能想明白的事情。所以王氏究竟是四五二十，还是四五三十，甚至是四十五他都不在乎了。做人何必处处清醒，正如孙裕告诉他的，这世上聪明人永远不缺，不要以为自己最聪明。事事较真，只会寸步难行。只要王氏一天愿意跟他搭伙过日子，他就好好待王氏一天。
回到王驸马胡同的院子，王老头依旧喜气洋洋的问候，郑直哭笑不得，拿出一串铜钱扔给对方“晚上警醒些。”说完也不理会王老头那脱口而出的一串吉祥话，自顾自的走进垂花门。李婆子已经听到了动静，迎了过来，又一反常态，跟着郑直来到了正房前廊下。这时西厢房的刘氏也赶紧走了过来帮忙。
“娘子呢？”郑直任凭李婆子为他摘下风帽，刘氏为他解下大氅扫去身上积雪好奇无视了面前的雄伟去看里边，卧房那边并没有点灯。
“娘子家里来人了，要回去几天。”李婆子说着就看到郑直的身子似乎膨胀了起来，赶紧说“娘子一再保证，就几天，应付了就回来……”
话没说完，郑直已经冷着脸从刘氏手里夺过大氅就要往外走。
“老爷这样走了，娘子回来会责罚奴婢们的。”刘氏赶紧拉住郑直的手。
郑直皱皱眉头，冷着脸道“松开”。
这一阵颇得郑直看中的刘氏不想郑直此刻翻脸，吓得赶紧松开手，任凭郑直往外走去。李婆子赶紧追了上去，为郑直带上风帽“老爷就算有气，也要等到正主回来才好爽利，否则气坏了身子，正主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郑直一听，瞪了眼李婆子，索性把大氅一扔，扛起李婆子去了东厢。
刘氏没想到郑直小小年纪竟然脾气如此古怪，心中腹诽，却不敢表现。走到院中捡起大氅，原本想回自己房间，可是想了想，还是跟去了东厢房。
没了王氏的王驸马胡同对郑直而言立刻没了吸引力，于是第二天下值，郑直决定去找郑佑喝酒，学习再紧张也要劳逸结合。因为郑传，让郑直对郑佑也有些躲闪，自从郑传去了白云观之后，郑直除了每旬派朱谅去给郑佑送钱外也没有再和两人见过面，实在是不知道见面说什么。可是毕竟是亲兄弟，同时，郑直也怕郑佑再在会试前出什么幺蛾子。
眼看就要出正阳门，迎面过来一队牵马而行的旅人，郑直也没有放在心上，还在考虑一会的说辞，突然听到有人喊“牛鼻子。”
郑直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看到一个英武的青年跑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真的是你小子啊，长这么高了？”
郑直赶忙推开这人，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茄袋。
“贼猴儿，看清楚是俺，把俺当贼了。”那青年不爽的笑骂一句。
郑直上下打量一番，不确定的问“张夫子？”
“对嘹。”青年笑呵呵的说“俺还以为耗哥得道了，能掐会算，算准俺今日回来特意等着。看来不是。”
郑直大笑“二弟，别来无恙。”
张荣一听，扭头就走。郑直却立刻追上“哥哥本就是特意来迎二弟的。走走走，俺们一同去找三弟吃酒。”说笑间跟着张荣来到那群驻足的旅人面前。
“父亲大人，这就是俺在老家的结拜弟兄，真定卫舍人郑直。”张荣故意用正式的称呼躬身向为首的中年人介绍郑直。
郑直一听，赶紧收起刚刚的痞赖，尴尬的行礼“真定卫舍人郑直拜见张家伯父。”
“听说已经是武生了？”张福并没有摆架子，而是如同唠家常一般询问。
“多亏了俺家兄长。”郑直永远不会忘了是郑仁给的他这次机会。
“嗯”张福点点头，对张荣说“军保，既然遇到了弟兄就去消遣消遣吧。”说着从腰间摘下茄袋扔了过去“要是太晚了就让人捎个话。”
“是。”张荣接过茄袋恭敬的回了一句。待张荣等人走远后，一脚踹开正要抢他手中茄袋的郑直“瞧你那揍性，走，哥哥……兄弟带你这土包子开开眼，见识见识真正的京师繁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