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可怕了
郑直祖上有明确记载的就是从七世祖郑四四开始的，之前根本无从得知，如同太祖在前元颠沛流离揭竿而起一般，郑四四只知道自己姓郑，父为汉军，因为长成之前父母俱亡，哪怕是功成名就之后都没有办法打听到更多的消息。郑直就纳闷了，郑传这是吃了什么蒙了心，竟然乱认祖宗。郑家虽然不是什么累世豪门，可是信奉的就是一刀一枪拼出来，根本不屑于趋炎附势，更何况要给个古人攀亲戚。
好在孙汉不是外人，没有在意，不过气氛不对了，二人也就草草收场，离开酒楼。
“俺近期可能要回真定，僧保可有要给大娘的话或者东西？”郑直直到走出酒楼才感觉到轻松，这才记起还有事情没说。
“好端端的咋就要回去？”孙汉不解“耗哥不是要做买卖？俺还说和耗哥多亲近亲近哩。”
“两位兄……长中了举，没时间回去，俺听说今年真定又遭了水灾，家中祖母年岁大了，总要回去看看。”郑直敷衍道“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为了郑佑，郑传的举业，郑直才不得不推迟了回乡时间。原本以为是一锤子买卖，不想周礼得陇望蜀，还许以重利，郑直就打算利用周礼协调的这个空档赶紧回乡，否则就只能等到明年二月以后了。是的，会试不同于乡试，严密更甚，自然不可能再故技重施，所以郑直下个月就会提前开始做准备。
“那俺写封信给母亲。”孙汉这才安心“对了，耗哥如今到底住在哪？”
“……”郑直语塞，尴尬片刻后“僧保回去写好就行，俺回来取。”他现在是跟着王氏住的，地方还没有选中，真的说不上来。
“耗哥不会学这京中恶习吧？”孙汉劝道“这京师的女人沾不得，明明就是好心将丝帕送还却……好了，时候不早了，俺还要温习功课。”说着转身就走。
“僧保，都十八了，该说亲了。”郑直猖狂的朝着落荒而逃的孙汉大喊。
“耗哥，喊什么？”斜上方传来了郑传的声音。
郑直一抬头，果然郑传正探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简直有辱斯文，上来。”
再次被郑传当着诸位同好的面数落一顿后，郑直才被尽兴的郑传轰了出来。刚刚的好心情一下没了，出了酒楼直奔杜氏的别院而去。只是很快他就发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心中立刻戒备。走到一条小巷口拐了进去，然后立刻拿起一块石头靠着墙等着，却久久没有等到。
“公子可是在等俺？”郑直旁边冒出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那个乞丐不晓得什么时候竟然跑到了他身旁。
“公子莫慌，俺是杨成。”乞丐赶紧撩开头发。
“杨总旗？”郑直审视的看了看，他早忘了杨成的模样，毕竟就那晚上一面“怎么这个样子？五两银子这么快就花完了？”
杨成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俺是为了躲仇家。”
“那杨总旗干嘛不出城啊。”郑直狐疑的打量对方。
“那条老狗在四城各个城门都派了人盯着，实在是出不去啊。”杨成坦诚。
“那杨总旗是又没钱了？”郑直说着又拿出一枚五两金花银。
“不，不，俺是刚刚听到公子近期要出城，想要跟着混出去。”杨成赶紧说“如今外边乱的很，不说旁的，只说这京师边上就有一伙子强人，为首的叫王玺……”
“停停停。”郑直又不是被吓大的“俺就是个穷武生，有什么可抢的？”
“那才更危险。”杨成继续说“公子有东西给人家，人家还说不得留一条命，没东西，直接就一刀完事。”
“好吧。”郑直被气笑了“那杨总旗是怎么收费的？”
被郑直看破首尾的杨成也不尴尬“俺不能在城里待着，只要出城，俺就准保护着公子。一个月公子看着给就行。”
“老匹夫。”郑直笑骂一句“每个月就五两好了，不过丑话说前边，杨总旗要是做不到护俺周全，俺如今在这京师也是有些跟脚的。”
“俺懂，俺懂。”杨成笑着从郑直手里接过金花银“俺的本事公子应该信得过，俺的为人……俺要是偷奸耍滑的还能落到这般田地？”
“行了，三天后，到宣武门那边的集市等这俺。”郑直说完出了巷口。相比齐彦明，郑直对于杨成的信任度更高。当然也有限，究竟可不可靠，也要看以后。不过目前他真的需要个可靠的人保护他。他突然记起了郭勋的父亲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掌司事的郭良。昨天被郭勋威胁他给忘了，然后昨天下午……今天早上……反正现在才想起来。
“郑郎不会是一去不回吧？”自从郑直告知王氏自己几天后回乡，王氏就开始不厌其烦的追问，哪怕郑直一再保证最多一个月就回来。
“对啊。”郑直翻了个白眼“俺家里给说了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今年才十三，不，十二，不，十一，哎呦……”正在胡说八道的郑直一个不防，被王氏的无影脚一脚踹下床。
“郑郎没事吧？”王氏愣了片刻，赶忙排山倒海的下床去扶郑直，全然不顾身旁传来的痛呼“奴无心的。”
“天亮了？”杜氏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看了看郑直和王氏“有完没完。”说完躺下安抚住自己的手帕之交李娘子，继续睡了起来。
郑直和王氏相视而笑“媚娘放心吧，俺房子都买了，不住进来，难道放个小倌来住？”
“那奴为郑郎准备些礼物，毕竟郑郎离家两年多了，总不能失礼的。”王氏赶紧讨好的说。
郑直答应了，结果很快就后悔了。原本他打算是体谅王氏的心意，能带的尽量都带走。可是面对越来越多的行李郑直决定了，东西一样不带，出了城就找地方存下。这女人太恐怖了，自己一个大钱可以买五个炊饼吃一天，可是王氏不过去了棋盘街半个多时辰，竟然足足花了六百两银子。六百两啊，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