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淑人好逑
谢监生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隔壁房顶上再没有出现他的身影。郑直也不在意，待到假期最后一天，郑直买了一辆驴车，然后将中空的木板放在下边，里边放进金子，最后将两块雕版随意的放在最上边上遮盖，悠哉悠哉的赶向澄清坊。一路上不管是拉唬还是巡城校尉，亦或者巡捕营都没有在意。如此几次，终于在日落前，将该转移的转移走了。心中巨石落定的郑直少有的奢侈一回，特意换了最好的衣服，带足了银子前往几天前谢监生请自己吃饭的北市楼。美餐一顿后，郑直一边开始盘算下一步做些什么买卖，一边返回武学。交趾胡同的那处院子没用了，两个月后夏经济会自己撬门的。
武学自打它设立那一刻就是个奇葩存在，大家都知道武学的重要，甚至每有新皇登基，必重申对武学的重视和期望，却又每每以武生不堪使用任凭武学烂掉。作为为数不多有过临战经验的一名武生，郑直的体会是，武学教的跟战阵之上遇到的根本就是两码事。一上战场，各营都必须听主将调遣，遇到一个像去年威远堡王杲王游击那样的，任你诸葛亮再世都没用。那位奇葩到什么地步，为了吃下二十来个鞑子的诱饵可以带领两千人一起出城自蹈陷阱；为了封口，所有反对出兵的官员都被他带在中军；为了活命，可以把全军扔给火筛屠宰。呵呵。
到了学舍门口，郑直将刚刚吃剩下打包的菜品递给了守门老卒，对方闻了闻，笑着放郑直进去了。
这武学原本是太平侯的旧宅，后来改为武学。因为武生，幼官，职官都在此学习，所以地方显得逼仄不堪。郑直最开始来的时候住的是十二个人的通铺，今年有一批幼官和职官跟着保国公出京救援延绥、宁夏，所以得了一个四人间。默默地走进已经熄灯的学舍门外敲敲门。过了一会，一名青年面色不爽的打开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也不等郑直解释，转身进去了。郑直走进来，关好门，来到自己的铺位合衣躺下。同屋的三个人各有来头，不是幼官就是京师人士，反正自打他搬进来，三个人就自动的将他排除在外。好在他也习惯了被孤立，加上自有好事全没放在心上。
郑直既然已经决定做生意，就开始想办法寻门路。为此厚着脸皮在之后的几天和武学中传说有背景的武生套近乎。只是他这种临时抱佛脚根本缓不济急，况且真要是有赚钱的门路，人家自己就做了，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十三岁的外来户，
按照习惯，每次遇到无法决定的时候，郑直就会到道观。这次也不例外，奢侈的买了一堆他之前看都不敢看的名贵香烛贡物，郑直来到了澄清坊干鱼胡同里的玄极观。踏入观内的那一刻，郑直也不理会周围，迈起禹步，庄重走进正殿，跪拜在三清像前，请三清为自己指点迷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到暮鼓，这才起身，朝着早就不耐烦的知客奉上香油钱，转身向外走去。他已经有了决定，不能闭门造车，明天开始想办法到外边扫听。
刚刚走出玄极观，就有一位老妪凑了过来，说是她家娘子请郑直喝杯茶，打听一些事。短短几日郑直心态已然不一样。钱是英雄胆，金是男儿腰。如今腰缠万贯的郑直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长腰材，一改之前的谨小慎微，大大方方的询问对方身份。
老妪自报家门，主家姓袁，京城本地人士，来此祭拜。至于主家问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郑直想了想，他找到金子的事没人知道，那么自己一个穷武生对方有什么好图谋的，欣然接受邀请。很快跟着老妪来到了玄极观不远处的一处院子。从外边看，可以确定这是一处一进的四合院，只是不同于周围的矮墙，用的是高墙将院子里边和外边隔绝开来。
门口停着一辆大车，一个中年汉子正在给马清理。
门子看到老妪和郑直也不阻拦，反而等二人进来就走了出去。
绕过木影壁，远远的就看到正屋里坐着一位贵妇人，落日余晖照映之下，对方白皙的皮肤如同镀了一层金粉一般。此刻贵妇人也看向这边，郑直不好多看，赶紧停下。
老妪似乎一直留意，立刻转过头邀请郑直进屋。
郑直行礼，说屋里有女眷，他是外男进去不方便，请对方家主出院一见。况且就算自己是个穷武生，这位袁家主如此怠慢也是失礼的。
“郎君莫怪”不等老妪开口，屋里的贵妇人已经走了出来“正是吾请郎君来此。”说着走到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郑直离近了才发现对方远比自己想象的年纪要大，约莫三十左右。这才放心，拱拱手，走了进去。只是很快郑直就发现自己还是年轻。对方自称王氏，竟然是看中自己，要招自己做女婿。
世人都说京师妇人有五不善：馋也，懒也，刁也，淫也，拙也。郑直也见过四方游宦纳京师女为妾者，罄资斧以供口腹，敝精神以遂其欲，及归故里，则撒泼求离，父母兄弟群然嚣竞。可以说求其勤俭干家，千百中不能得一二也。基于此，郑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起身就要告辞。偏巧此时外边传来阵阵雷鸣，转眼间就下起了雨。
这京师一旦下雨，道路就变成了烂泥塘，没有几天都没办法出门，郑直急忙往外走。只是他不耽搁，雷公电母龙王爷也没有闲着，走到大门的功夫，雨势骤变，刚刚还是细雨霏霏，如今成了瓢泼一般。
“郎君可以去厢房歇歇。”就在郑直进退不得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老妪的声音。
郑直虽然觉得有些尴尬，可是想想外边的烂泥塘只好道谢。
吃过晚饭后，郑直再次向老妪道谢，待其退出厢房，直接躺在床上和衣而眠。郑直也累了两天了，哪怕雨一直下，还不时有电闪雷鸣，也并没有阻止他很快和周公打招呼。
恍惚间觉得怀里多了什么，闻着还很香，下意识的摸摸，耳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吓得郑直赶紧睁开眼查看，白花花一片。
就在这时，外边又是一声惊雷，哪怕对方迅速的再次钻进他的怀里，郑直依旧认出了对方，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