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里沙问他：“我的衣服做好了没有？”
上次来城里时她在做洋装的店铺里订做了几套衣服，交期是明天，不过为了找借口把童磨支走，愣是让他今天就去店里拿了。
“好了~”
童磨进来房间，把手捧着的礼盒递给里沙，“还有另外买件超可爱的成衣给你哟。”
他也没忘记小梅，笑眯眯地对她说：“底下的盒子是件浴衣，我看很适合你就买回来了。”
里沙定的是棉布裁成，裙摆和袖口缀着蕾丝的黄底黑波点连衣裙和一套绿衬衣搭黑色半身裙的套装。
童磨还给她买回来一件风格很洛丽塔的连衣裙。
老实说，除了情商负值之外，童磨的眼光和智商都超出水平线不少，还买了配套的宽檐帽、黑皮鞋与白袜子，都适宜得让人挑不出错。
小梅对西式洋装不感兴趣，只喜欢华丽昂贵的和服，童磨也对此心知肚明，买来的正是她最喜欢的样式，小梅看了两眼就喜欢得不行，带去里间换了。
等她兴高采烈地穿着新浴衣出来，里沙对她指了指那件洛丽塔风的连衣裙问：“要不要试试看。”
从骨龄来说，里沙小她半年到一年，不过她们俩都是身材娇小的女孩，小梅发育得不错，但个子不高，比里沙还矮一公分，因此按她的尺寸穿衣服也很合适。
小梅把样式新颖的连衣裙提起来看了两眼，没看上，“你为什么喜欢这种衣服？”
“不就是几块奇怪些的布料拿线缝在一起，仔细看一点都不精致……简直是糊弄乡下人的东西。”
日本传统女式和服是由整幅的，相当大的完成布料裁成，用料大小和精致程度都是佐试价值的元素之一，印花或者刺绣的工艺都相当考验手艺，既要完整优雅，又要求穿在身上又不能喧宾夺主。
在吉原这浮华之地看惯了游女们华衣美服的小梅看不上洋装也不奇怪。
“你是个不懂事的傻瓜。”
衣服是用来穿的，另人舒服且方便才是第一要务，在此之上兼顾美观就很足够……反正里沙是受够和服的种种不便之处和旧时代粗陋至极的内衣了。
她拿了波点连衣裙和配套的衣饰去里间，走出来之后就赫然是个精神的洋装萝莉了。
童磨超捧场地拍手：“太适合你了，既漂亮又可爱。”
小梅酸溜溜地说：“这种帽子倒是适合短头发。”
里沙的头发现在长到齐颈，在这个年代看来依旧短得不像样子。
里沙和童磨来看望小梅，通常会从七八点待到十点多再离开。
流程大致是——里沙批改作业，指出错误，上升到指责小梅如何不受教且懒惰，两人争执，小梅被镇压，再在剩下的时间多认了几个字。
现在小梅字认生了，这次还很乖，把上次留下的作业都认真完成了，他们的时间一下子就空出来了。
聊了会儿，小梅突然问：“你们为什么只在夜里过来呢？”
吉原虽是不夜城，可小梅没工作，童磨和里沙也不是来寻乐子的客人，既然如此，总是在夜幕时来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里沙侧头望了眼童磨，后者竖起食指，一脸神秘：“你终于发现这个问题啦？”
“这其实是个秘密，一般人是不能说的，不过是小梅你当然是例外……你想听吗？”
“当然要了！”
极乐教主笑眯眯地点头：“你听说过夜盲症吗？”
“就是那种天色暗下来，没有很亮的灯火就什么也看不清的眼疾吗？”
“是呢。”
童磨点头应道：“我和里沙有比它更罕见的病症，恰恰和夜盲症相反，是阳光下无法视物，甚至无法直视阳光……否则就什么都看不到的病。”
小梅惊讶地对里沙道：“真的假的？”
“……”
里沙：“是真的。”
不知道童磨这只食人恶鬼究竟是见不得光还是见光死，反正她的症状是见光瞎。
小梅那双猫儿似的眼睛在‘兄妹’俩身上滴溜溜打转，想了下问：“那你们都习惯很晚才睡咯？”
“对。”
“那我们出去玩吧。”
刚得到漂亮浴衣的小梅建议道：“今天正好有祭典，街上很热闹的。”
出了吉原的小梅仿佛被放开绳子的小狗，拉着里沙的手撒着欢跑了起来。
童磨好整以暇地跟在她们后面，“小梅，别跑那么快，里沙跌倒了怎样办？”
里沙没好气地说：“你不要跟着我们，她就不会跑这么快了！”
小梅发出快活的笑声，身上还穿着童磨的礼物，就已经毫不客气地嫌弃他了：“是啊，童磨先生，女孩子一起玩，你跟得太紧很惹人烦。”
“咦，怎么这样~”
童磨鼓着腮帮子抱怨了句，虽然不满，但还是放慢步子，让她们跑出了一段距离。
小梅不太喜欢童磨，里沙猜测这是因为他总站在她这边，让身边没有太郎的小梅觉得有些‘寂寞’。
“那家伙真是你哥哥吗？”
小梅回头望了眼隔着人群依旧显眼异常的极乐教主，露出微有些忌惮的神情，在里沙耳边小声道：“我经常觉得他有哪里怪怪的，哥哥也说最好离他远一点。”
这个距离，那家伙八成听得到，所以还是多说点好了。
里沙问她：“你觉得他哪里怪？”
小梅想了想，觉得不怎么好描述，于是道：“你们俩长得一点也不像耶，你对他也不像是在对哥哥，你们真是兄妹吗？”
里沙反问她：“我们不像兄妹像什么？”
小梅本来想说你对他好像大小姐使唤不太听话的侍从，可又觉得童磨实在不像个下人。
他虽然像个脑袋不好用，有钱但会胡乱花销的轻浮家伙，可接触过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见识和知识都很渊博，虽然是个小白脸，身手却极过得去，凶悍如太郎都完全放弃和他正面冲突的打算了。
她于是说：“你就像是被他从别人家偷偷抱回去养的一样……总之就是很奇怪。”
里沙有点想笑，小梅手指着不远处道：“那边好像很热闹的样子，我们去看看吧。”
夏日的祭典，街上挂满灯笼，人们穿着新衣服在比平日更热闹的摊铺买好吃的好玩的，走走逛逛直到路的尽头或者累了，想要歇歇脚就停下来。
跑起来像阵风似的小梅很快就累了，牵着里沙的手在石阶上坐下。
里沙抬头望向夜幕，现在她根本无法确定此时置身的世界和她出身的世界是不是同一个，但天空似乎是相同的，月亮依旧亘古不变。
“你在发什么呆啊？”
耐不住寂寞的小梅拿手肘搡了她一下，接着一脸别扭地从怀里掏出样东西捏着拳头举到她面前来。
“仔细想想，好像一直是你和童磨在给我东西，偶尔也应该给你回礼才对。”
里沙惊讶地挑眉，心想，看来那支梅花簪对小梅的诱惑不小，这家伙居然认真应付起她了。
“你要送我什么？”
小梅摊开手，手心里枚雏菊发卡，西式风格，拿来配洋装倒是合适。
“你戴帽子的话，发卡可以别在边上。”
小梅指了指她的头发，“不然我帮你别吧？”
里沙点点头。
小梅凑过去，仔细看了两眼，小心地打发卡别上去，大声说：“很漂亮哦，超合适的！”
里沙摸了下头发，没吭声。
小梅急了：“难得人家送你礼物，你都不会说谢谢的吗？”
里沙看着她抿唇轻笑。
小梅提醒她：“不说谢谢也没事，你就没什么别的想法吗……比如也回送我什么的？”
你还真是耐不住性子。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装作没想那回事。
刚才送出发卡，并且帮我戴上还勉强能打五分，开口问就掉到三分，完全不合格啊。
里沙看着她遗憾地摇头。
小梅这下真急了，一把捂住她的嘴，不想听到这个遗憾的回答。
“我已经很努力了！”
她试图说服里沙改变主意：“你之前说的那几本书，就算不太懂不怎么喜欢我也全看完了，我从来都没这么努力过！”
问题是那几本书吗？
太急躁了，功利性太明显，根本没掩饰目的，给你三分都是手下留情了。
小梅对此完全没有自觉，抱着里沙的手大力摇晃：“我都这么努力了，你不要那么铁石心肠当没看见~送我礼物嘛，人家明明那么可爱！”
除了力气太大还有点吵，这勉强算是在撒娇了吧？
里沙无奈地想，能做到这份上，终于有哄人撒娇的概念，对小梅这傻瓜来说已经相当难得了。
这家伙又懒又傻，不给她足够的鼓励和奖赏，绝对会泄气不干。
那我至今为止，在这家伙身上花的功夫不就白费了吗？
她终于松口了：“行了，我知道了，下次就送你礼物！”
小梅一声欢呼，凑到里沙旁边和她脸蹭着脸，像只急于得到肯定的猫咪。
“我很可爱是吧……我会努力的，一定要成为所有人都喜爱的花魁，让所有人都记住梅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