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你是听不清我的话还是听不懂呀？”
在她身后的男人似乎是耐不住寂寞的个性，里沙不过几秒钟没理会他，他便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担忧着道：“总不会是听不见吧，那可怎么办呢？”
“神女你几乎不能动，如果还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可不能言，耳不能闻，就算醒来也只是徒增痛苦吧？”
居然没效果，不应该啊。
异能是类似于法则，bug一样的能力，达成条件就必然能够起到作用，受方只能消极抵抗或者用其他方式抵消它的效果。
梦野久作的脑髓地狱是恶梦级的恐怖异能，一旦中了就身陷可怕的幻境无法自拔，和同伴互相残杀或者自杀都是常事，发动条件是受攻击者要对他有身体上的伤害行为。
里沙把从他那里得到的异能命名为精神冲击——比脑髓地狱弱化了好几个版本，好在发动条件也被改良不少，无需身体伤害甚至接触。
只要对目标心生不愉，就能发动攻击。
为了顺利使用这个能力，她还给自己做了点特训……以确保自己能在确保理智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生气。
所以现在，男人的动作虽然温柔关切，但积累了相当程度不爽的里沙依旧能向他发动最高等级的攻击。
‘——滚！’
‘离我远点’
‘给我去死’
如果是正常人，接受这样强力且密集地精神攻击，立刻疯掉都不稀奇，可面前这个男人不光没有疯，表情与脸色还一点异样都没有，就像那些攻击都石沉大海了一样。
“唉呀，别那么冷淡嘛，听得见我的话吗，眨眨眼或者叫一声，这种事总做得到吧？”
对着里沙懵懂空白到有些呆滞的表情，男人鼓起了腮帮子，撒娇般地抱怨起来。
这家伙的个性作派，都很像个小孩子。
里沙的脑海中极快地闪过久作那张天真可爱的脸……不过小孩子啊，是最能毫无愧疚，犯下令人发指罪行的存在了。
有问题的不是我的异能，而是面前这个家伙。
依旧保持着没有表情，只愣愣看着他的姿态，里沙飞快地回想着房间的布局。
高约二三米的木式简易房间，正中间是个半人高的木台，正是她置身的地方，侧面是一道推拉式的木门，其余三面墙上也没有能看见外面的窗户，只有靠近顶端的地方有窄小的换气口。
所以这家伙只能从门口进来，虽然大部分精力用来回忆，但她可没在这个陌生古怪的地方放松警惕，一直有留心门口的动静。
这家伙居然能骗过她的眼睛进来房间，不光如此，还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直到出声才被她察觉！
里沙的目光落到男人的身上——虽然是弯着腰的姿态，但看得出他生得高挑，可能有一米八多，手臂和腰腹间的肌肉饱实但并不夸张，流畅的身形在必要时想必能暴发出惊人的力量。
至于模样……此时他正伏低身体凑于她脸旁，距离她甚至不到几厘米，因为太近，反而不容易看清。
里沙眨了眨眼调整焦距，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容，似乎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生得极俊俏，是阴柔秀气的类型，眉眼的线条都偏向柔和圆润，这种相貌很容易让人觉得孩子气，他脸上也果然挂着副无忧无虑孩童般的笑容。
里沙的视线掠过他八字型一样下垂的眉毛，再看到眉宇下依旧下垂的眼角。
这样的组合让他看起来像个弱气好说话的家伙——如果忽略那双彩色流溢，惑人心神，深望过去却虚无一片的眼睛。
有着七彩瞳眸的男人——在这样的提示下，里沙终于想起来了。
……
我这一生堪称‘完美’，就连死都在计划之内，怎么会有遗憾的地方？
想实现却无法实现的愿望？才没有那种东西！
听到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意志如此邀约，她不禁如此想，那意志好似知道她下一秒就要拒绝，不等里沙反应，就向她灌入了几段影像，数段糟糕却也精彩的人生顿时像电影般在她脑海闪现。
绕是里沙这样的家伙，也不由挑了下眉：“哇哦，真是精彩。”
屑中之屑，渣中之渣。
她不由道：“这种家伙也有感化攻略的必要？”
“呵，我觉得除了死得不够早不够惨之外，他们的人生也没有别的缺憾了……要是让我去刀他们，我倒还有点兴趣。”
那意志卡了下，马上像条狗般愉快道：“好，成交，去刀他们也行！”
“感化、攻略、刀，各算一分，全部完成就是三分，拿到五分你就能够重生，拿到十分你能额外实现一个原本不可能被实现的愿望——契约成立，那么，来选择你的主线任务吧~”
在这片混沌中，里沙感受到某种具有约定被达成了。
明明她只是吐槽一句，根本不是答应或者提条件，明明是在讽刺。
……还真是，强买强卖，让人无语。
里沙分外不快，刻意绕开摆在前的两个选项，冷冰冰道：“那我选‘刀’。”
“实在是不智，这会让你的路难走许多哦~”
那意志试图让她放弃这种选择，“想想看，感化和攻略很接近，完成一项再加把劲总能顺带着完成另一项……你可别把路线选择不当回事啊，选择路线会得到相应的提示，会影响成功概率的哦~”
里沙心如铁石而且不想理它。
“……”
意志便‘遗憾’道：“好吧，既然你已经作出自己的选择，并且看起来完全不像会后悔的样子，那就开始你的旅程吧！”
…………
“嗨嗨，听得见吗？”
见她终于留意到自己，被名为童磨，正是这次任务目标的男人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他亲昵地捏了下里沙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呐，神女，你会说话吗？”
怎么会有这种，明明长着张很过得去的脸，但就是能凭几句话几个动作，让人烦到不行，巴不得让他死去外太空的家伙呢？
里沙皱着眉头，满脸痛苦地微张着嘴啊了一声。
“你能发声啊，那就太好了，是嗓子不舒服吗？”
童磨看着里沙的脸色，直起腰，摸着下巴思索道：“嗯，想来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的原因吧，不用担心，会好转的。”
“稍等一下，我去拿药给你哟~”
童磨跳下木台笑眯眯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离开了房间。
里沙盯了被掩上的木门一眼，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强买强卖的流氓契约对里沙这个港口黑手党来说也算是熟门熟路，不知道经手过多少次了。
这些不平等也不合理的条约，之所以能被‘心甘情愿’的签下名字，甚至被良好地履行下去，凭借的可不是它的合理性和一张薄纸。
它的背书永远是指向对方的枪口，不可忤逆的‘暴力’。
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约定，那能让她被困在此般境地的意志，背后无疑是比黑手党的‘暴力’更加不能忤逆的力量。
既然如此，追究它的合理性和缘由就根本无关紧要了。
然而，它想要我做什么，达到什么目的呢？
里沙不由如此思索。
感化攻略之外的第三路线‘刀’，是为了达成约定硬拽过来的，那几个被当作任务目标的渣屑，观其人生轨迹，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条路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那些家伙的……人生轨迹。
里沙在这个点上意识到不妙，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更深的细节了，好像之前她看到的信息统统被从脑中删除了。
为了增加难度吗，逼迫我向另两条路线靠拢吗？
她翘起唇角，露出与愉悦无关，但也绝不困扰的笑容来。
就算是黑手党的流氓条约，本质上也是个达成平衡的天平。
只不过天平两端不是等价的利益，而是暴力与被压迫者不能失去的代价。
她的思绪沉静下来，不再纠结那意志的目的和想法，只试图理清目前的信息和处境。
大概和选择的路线有关，她对此次任务目标的记忆最终只剩下三个关键词组。
彩眸，食欲，女人——第一个是提示任务目标的身份，剩下两个，才是给她的任务路线留下的提示。
……略等于无。
里沙睁眼扫了两眼这个乏善可陈的房间，试图整理出更有用的信息来。
目前为止遇到的三个家伙，不论说话风格还是衣着语气，无疑都透露着旧时代日本的风格。
大约是什么年代呢？
回忆着侍女鬓边和腰带上的装饰，再看一眼从自己头上垂下的，缀着各色宝石，琳琅缤纷的丝带。
应该不会距离现代太过遥远，起码西方来的东西已经不算稀缺了。
近现代……让人无语的宗教，以及一言难尽的教主。
组合起来透露的信息十分不妙，现在普世的生存条件想必十分恶劣呢。
而且我还是现在这种处境。
荏弱女童，身中奇毒，估计也没有什么别的背景，是被从圈养在这个鬼地方的。
不过这糟糕透顶的处境反而暗示了另一种可能性。
那个莫名其妙的意志大约只能用恶劣的初始条件约束我完成约定了，只要能对可能产生的后果全盘接受，接下来我如何做，可能就完全自由的了。
虽然对这个判断只有七成把握，但这有什么所谓呢？
里沙满不在乎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