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以亲情为燃料的
“杀死自己的妹妹，是怎么样的感觉？”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本相册是属于你的啊，毕竟是从你的房间里找到的嘛。”
“就因为我没有进入里面，所以你就确定那是我的房间了吗？”
在给唐花寻找人偶的时候，他们需要进入每间房里，然而，被鬼上身的人是无法进入他们生前曾居住过的房间的。一开始是唐花，后来是秦昊，中途是所有人都能进入的配电房，最后是王楚君提议分头寻找的二楼两间卧室。
但在此之前，申渊就已经知道王楚君扮演的是家中长子的身份了。
“还记得在你房间里发现的招财童子吗？唐花跟我解释过，那一般只会放在单身男子的家中，已婚人士的房间是不适合摆放的。”
“就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
“在‘相信虚无缥缈的事情’这一点上，你不是深有体会吗？”
只要种下猜疑的种子，人们就会无限制地把对方往最糟糕的地方去想，申渊自然也不能免俗。
“或许你早已信奉鬼神之说，或许是你走投无路的选择，虽然我认为是前者，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服了家人帮你完成‘除妄断思汤’对吗？”
看见申渊拿出个小册子，还想辩驳什么的王楚君便收了口。
“就凭这些，你就认为是我杀了妹妹吗？”
“不，是你刚才的回答帮我确认了这个猜想。”
虽然王楚君此时的神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但他还是笑着嘲讽道：“你这么悠哉吗？不会是在逞强吧。”
“你是在做自我介绍吗？”
虽然申渊此时看不见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挂历上的日期到底已经到了哪一天，但根据王楚君此时的状态来看，应该还有段时间。申渊站起了身，走进厨房里，原本空无一物的墙上不知何时已经挂着一把菜刀，申渊将其拿了下来，走回餐厅。
“你想干嘛？”
“帮你完成未完成的心愿啊。”
“什么……”
如果说此前的王楚君还表现得游刃有余的话，此时他已经面露凶相，如果不是被蛇群捆绑，申渊不敢保证后者不会向他扑过来。
“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完成今天的任务，是要阻止你呢？还是带着所有人逃出去？但现在，我有个更有创意的想法。”
在完成被鬼上身的人提出的心愿后，就能让其恢复正常。
“你觉得，为什么余舞和你一样，没有表现出被附身的状态呢？”
“呵呵，她有没有表现关我什么事？”
申渊笑道:“因为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啊。”
因为被鬼魂附身的人，都会不断地表现出生前做过的事情。比如女主人一直看不起赖在家中且精神有问题的婆婆，男主人不惜对自己母亲下狠手也要试图保护住自己家的血脉，被污辱的保姆憎恨家中的男主人，小女儿也会害怕自己的哥哥……
“但你先是抑制住了余舞被附身后的表现，又趁着我和唐花去找相册的时候，把余舞的衣服通过某种手段转移到了配电房去。目的就是为了坐实余舞是被小女儿附身的结论。”
申渊走到余舞的座位上，拿走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夫人的人偶，朝着王楚君晃了晃，然后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不紧不慢地道：“你知道你的奶奶精神上有问题吗？”
看见王楚君不回答，申渊继续说:“那你知不知道，她是在装疯卖傻呢？”
“什么……”
“你有看过东野先生的《红手指》吗？”
作为申渊最喜欢的加贺探案集的一部，《红手指》讲述了一个和眼前男人经历过十分相似的家庭悲剧。
因为家中长辈患有精神疾病，曾经无比孝敬喜欢母亲的前原昭夫为了包庇强暴杀人的家里蹲儿子，决定诬陷是他的母亲所为。最后在加贺恭一郎上门走访的时候，通过其母亲故意染后的手指，分析出了事件的来龙去脉。这个故事的最后，也引发了关于“有希望的年轻人”和“没有价值的老年人”之间该舍弃谁的社会讨论话题。
“配电室里摆满玩具，和墙上贴着的动漫贴纸，起初我还以为真的是你妹妹的房间呢。但是，只要知道了你的奶奶在家中低微如尘土的地位和痴呆的病情，就不难猜测出她也是有可能住在里面的。”
申渊像连珠炮一样地说道。
“因为你的特殊癖好，你的父亲为你去各种地方购买”货物”，但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丧心病狂地对妹妹出手了。
“你妹妹的尸体藏在那里了呢？我猜，不忍心分尸，不舍得火化，心里还存有愧疚的你父母应该只是单纯地把尸体放在房间里的冰柜吧？”
被铁链捆成粽子的其他人已经被拖到厨房门口了，但申渊看都没看一眼，他似乎在看笑话一般，盯着一脸不善的王楚君。
“但没想到的是，妹妹的鬼魂却缠着你不放，所以本就相信这些的你不仅在房间里摆满了驱邪法器，还想到这个邪门的方法。”
将小册子向他摊开，申渊指着上面的那一栏。
“至亲的舌头，至亲的眼球，至亲的心脏和至亲的胸前皮肤，你觉得，在这个家中谁最符合要求呢？呵呵，还不是你那被瞧不起的，精神有问题的奶奶。”
申渊脸上的笑容更盛。
“不愧是父子啊，连变态都能遗传。”
申渊拿出那本相册，翻到其中一页，上面拍摄的家中保姆的相貌清晰无比地呈现出来。
“从人偶上看不出来，但这张照片已经能明显看出你们家中那位保姆的大致年纪吧。”
照片中那位穿着蓝色保洁服，戴着蓝色卫生帽的保姆，已经是位六七十岁的老妇人了。
“家里的长子对年幼的妹妹抱有龌龊的想法，家中的男主人竟然还对年迈的老保姆下手，哦，忘了，还有你那出轨的母亲。属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你胡说什么！”
“在书房的时候，你不是亲眼看见你的父亲对你的奶奶下手吗？”
今晚在书房的遭遇，只是死去的亡魂假借活人之手完成他们生前的经历，但如果将他们的真实身份带入，那场面可不只是恶心可以形容的了。
“就因为知道了你们做的不干净的事情，你的奶奶才想着装傻来逃避现实。可是，疼爱的孙子竟然杀了妹妹，孝敬的儿子居然伙同歹毒的儿媳要杀了自己。
“或许是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或许是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但缺少一个决定性的动机，但现在，生命面临威胁的你的奶奶不再委曲求全。”
头顶的红光没有消散的趋势，反而是光晕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
“在新闻报道中，警方是在火炉里发现了你们的尸体灰烬，但是，在那之前，你的妹妹已经死亡了。”
申渊终于开始了手上的动作，他将菜刀刺进人偶的嘴巴里，就在这一瞬间，棉絮制成的身体中居然有血液流出，而且申渊发现其嘴巴里面真的存在舌头。
将舌头用手拉出，申渊犹如屠夫一般割下了人偶的舌头后，一直吵个不停的苍老沙哑的嚎叫声终于渐弱。
“藏木于森林，藏尸于尸山，或许，你那装疯卖傻的奶奶依旧然想着保全你们家族的名声，才想出了这样的方法吧。”
接着，他将舌头放在一旁，又把菜刀刺进人偶的眼眶中，就像吃鱼时将筷子插进鱼的眼睛一般，申渊剜出了人偶的眼球。此时，人偶的舌头已经断掉了，即便它的脸上已经被血液浸红了，却再也无法发出求饶的声音。
“给我住手！”
王楚君想起身，但无数条毒蛇已经攀爬到了他的头部，也只能试图用言语阻止申渊。
“为什么？你觉得这很残忍吗？”
“快停下吧。”
王楚君的反抗越是激烈，申渊越能肯定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
“如果你当初遭到妹妹的反抗时也能停手，如果当初在你想到那种邪门歪道的方法时能停手，你就不会有今天了嘛。”
然后，是取下胸前的皮肤。申渊扯开包住人偶的碎花老人服饰，里面的绒毛居然干瘪发皱，就像真的是老人的皮肤一样。
用菜刀在心脏处划出一个矩形的口子，申渊用手直接把一块布料撕了下来，喷薄而出的血液溅射到了申渊全身。
此时，隔了一扇玻璃门的厨房内响起了劈里啪啦的烧火声。
“时间就快到了。”
人偶里面居然真的有一颗跳动的小型心脏，这究竟是逼真的模型道具，还是真的鲜活的心脏，申渊都不在乎。把染血的菜刀放在桌子上，申渊一手按住人偶，一手伸进它的身体里，就像摘拧断枝桠一般扯断血管，申渊取得了还在手中狂跳的生命之果。
“总结一下吧。”
申渊再次拿起菜刀，走向王楚君。
“李念柔是父亲，柯熠星是母亲，你是长子，都住在二楼。唐花是小女儿，余舞是奶奶，秦昊是保姆，他们则是住在一楼。
“你的父亲和你的爱好相反，你们一个对家中佣人下手，且用金钱了结此事，一个对妹妹下手，错失杀死了对方。
“你的母亲知道丈夫的癖好，选择出轨。你的奶奶知道一切事情，选择装傻。
“想保住你的父母，隐瞒了妹妹的死讯，可或许是你太过害怕，或许是真的被妹妹的亡魂困扰，你们最终打算通过邪术换取安宁。
“可一直言听计从，地位低下的奶奶却对你们欲行的苟且之事了如指掌。她决定先下手为强，在饭菜中下毒或者用什么别的方法将你们杀死。
“为了死后的名声，她决定用火来烧尽一切痕迹。可是，你母亲的情人不听劝告，还是来访了。你的奶奶或许很憎恨这位儿媳的情人，但并没有能力杀死他。于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计划。
“只要留住他一段时间，且将死亡现场布置得极为血腥，将家中钱财首饰一并摧毁，警方就会把这件事定义为穷凶极恶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了。
“最后，完成这一切的你的奶奶，自己跳进了火炉。”
申渊将菜刀砍向束缚着王楚君的毒舌，它们的鳞片挡不住锋利的菜刀，不断地渗出鲜血。终于，申渊砍下了一条蛇的头。
等到身首分离的两部分不再动弹后，他才捡起蛇头，捏住两边，往那颗心脏上挤出几滴毒液。
“既然没有五毒，那就只能请你将就一下了。”
此时，王楚君也开始被蛇群拖动，朝着厨房方向移动。申渊走到客厅，从放在茶几上的挂历上撕下第一面，将所有“汤料”放在其上。
然后，他跟在王楚君的旁边，也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