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照镜子游戏
除了6个纸团外,盘子上面还有几瓶装有浑浊液体的矿泉水和一沓便利贴,不知道作何用处。
“我们现在,开始第一个游戏。
“游戏名字为,照镜子。
“游戏规则很简单。游戏开始后,我会每隔一段时间,做出一个动作。你们需要在我说了‘停止’之后,重现我的动作。
“我会不按规律地做出动作,当我喊出‘开始’时,你们需要做出相应的动作。
“我也会随机喊停,如果在我喊停之后,有人没有成功做出我的动作,就要被扣掉一分。
“被扣分的人不会立刻结束游戏,而是会获得一张便利贴,记作负一分。所有人无论分数,一轮游戏结束后都将进入下一轮的游戏。
“一共会进行六轮游戏,决出被扣分最少的学生,该学生就是第一场游戏的胜者;同样的,被扣分最多的人即为败者,败者就要接受惩罚。”
原来他们围在一起,就是为了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女人讲完游戏规则后,又继续发言,申渊本以为她是要宣布游戏开始,没想到对方却发现了异常。
“怎么多了一个学生?”
虽然女人把申渊错认为住宿生,但围成一圈后,只要会数数,都会发现原本六张床位的宿舍居然有七个人。
女人目光变得锐利,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然后在停留在申渊的方向。
“你是谁?”
话音一落,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那群孩子像是被按下开关一样,齐刷刷地扭过头,幼小的脸庞上布满恶意,干瘪发青的嘴唇下露出锋利的牙齿。仿佛会根据申渊的回答,决定是否扑上前来,将申渊撕咬成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我,我是……”
申渊当然不可能报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但他也不能随便胡编乱造一个人名回答唬弄鬼吧?
“我是薛宏亮。”
此言一出,房间内的紧张气氛陡然骤降,那群孩子似乎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上下颚开始一张一合,还发出了“咳咳”的声音,仿佛就像在哈哈大笑一般。不过他们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笑意,反而显得更加诡异,看得申渊心里发毛。
女人也不再用怀疑猜忌的眼神看向申渊,而是看向申渊旁边的孩子,疑惑道:“有两个薛宏亮,不会有两个人,一个真的,一个假的。”
看来,薛宏亮确实是这间宿舍里的孩子,而且现在正坐在自己的身边,就是那位相比之下更像人类的那个孩子。此刻,后者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申渊,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假冒他的身份。
“没关系,赢了游戏的,就是真的,输了的,就是假的。
“说谎的人,要接受水溺的惩罚。”
听闻“水溺”两个字,所有的孩子都安静了下来,特别是申渊身边的薛宏亮,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地颤抖,看样子是很害怕那个“水溺”之刑。
女人好像也为自己用“水溺”这个词吓到了他们而很高兴,嘴角勾起了细微的弧度,说道:“第一个动作。”
说完,女人就将双手摊开成掌状,然后手心向内,手背朝外,一边手遮住了一只眼睛,做出了申渊他们将要模仿的动作。
“开始。”
女人宣布模仿开始。
这个动作并不困难,为此申渊还有些挫败感,他甚至仔细观察起女人手上的姿势,以为她会在细节上给自己下坑,比如翘起小指,或者手指之间要保持多大间隙等等。不过,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遮挡视线的动作,并无特别。
然而,就在申渊做出了指定的动作,通过指间的缝隙观察其他孩子的情况时,却发现了奇怪之处。
那群孩子们似乎很难操作自己的身体,也做不出比较细致的动作,有些孩子保持手指弯曲的自然状态遮挡眼睛,有些孩子手指无法并拢,还有的掌心朝外,基本上都没有完美重现女人的动作。
而身旁的薛宏亮则是与常人无异,姿势准确,动作自然,如果不是申渊确认过教室内是没有人的,否则应该不会认为他是凭空出现的鬼,而是活生生的人了。
“停。”
女人发出暂停的命令,申渊透过指缝看见她在审视每个同学的动作。
可是,尽管那些孩子做出的动作可谓“千姿百态”,而那个女人似乎很满意般,没有扣除他们的分数。难道容错范围非常大
“第二个动作。”
女人将手指伸直并拢,呈掌状交叉盖在嘴唇上,左手在上,右手在下。
同样简单至极的动作,申渊和薛宏亮也是迅速且完美地模仿。
尽管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其他的孩子却无法轻易做到。有些孩子没有将手掌交叉,有些只是单纯将亮条手臂放在脸前,更有甚者,似乎是因为无法移动手臂,而选择将头埋了下去,尝试用嘴唇去碰到手掌。
“停。”
这一轮依旧没有人被扣分,申渊逐渐无法理解女人的判断逻辑和行为目的了。
相反,他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如果游戏真的这么简单,甚至动都不动一下就可以蒙混过关的话,那么,为什么这些孩子这么害怕惩罚呢?
“第三个动作。”
还没等申渊仔思考,女人做出了第三个动作。只见她手依旧呈掌状,从嘴唇上离开,交叉地绕到耳边,盖住了耳朵。
这个动作显然比刚才要难,有几个孩子甚至一动也不动,还保持着上一轮的动作。申渊觉得,这次肯定有人要被扣分了。
“第四个动作。”
结局再次出乎申渊的意料,女人依旧没有宣布扣分,而且只是匆匆地在每个人身上快速地扫了一眼,就急不可耐地做出下一个动作了。
接下来的两个动作也是平常至极。就当申渊放松警惕,觉得不过如此的时候,女人做出的第六个动作却与之前的截然不同。
只见女人将手伸向坐在其右边的孩子的头上,虽然她是女性,手指还算纤细,可毕竟对方还是孩子,她的手几乎可以包住后者的整个头颅。
然后,她单手出力,居然就这么将那个孩子的头旋转了180度!
没有听见骨骼断裂声,没有听见那孩子的哭闹叫喊声,一切都是那么正常随意,仿佛人的脑袋可以旋转成这个角度是自古有之一样。
“你们,轮流开始,模仿。”
女人完成一系列的举动后,发出模仿游戏开始的命令。
将自己的头转回来后,第一个遭罪的小孩把罪恶的手伸向了他身边的伙伴。
可他毕竟力气有限,做不到单手扭头的壮举,只好站起身,双手发力,结果居然把对方的头给“连根拔起”,圆圆的脑袋掉在地上,不知道滚向了何处。
“继续。”
女人发出游戏继续的命令。
身首异处的小孩站起身,似乎并不依靠视觉来判断方位,轻而易举地就把手伸向他旁边的人都头顶上。这也印证了申渊的猜想,即他们之所以不会被手电筒的光亮吸引,是因为他们并不依靠视觉来辨别方向。
诡异的扭脖子游戏在阴森的宿舍中依次进行着,很快就轮到了申渊旁边的那个小孩。
虽然申渊的体型比他高大得多,但那个小孩整个身体都贴在了申渊的身上,就跟一团黏糊糊的黑色吸血水蛭一样,说不出的恶心。
细尖如蜈蚣的手指在申渊的脖子上缠绕,逐渐缩紧。
感受到气管被不像小孩发出的力量挤压,申渊没有坐以待毙。既然游戏规则是模仿,又没有没规定不能阻止模仿者的动作。
于是,他将右手伸向背后的书包,在插袋上掏出螺丝刀,用力朝那面目狰狞的孩子都肩膀刺去。
申渊当然不认为对方会感受到痛苦而停止手上的动作,他是要将孩子的胳膊给卸下来。
他们的身上果然没有骨头,就跟装满棉絮的塑料袋一样,申渊很轻松地剥开了他们的皮肤,缕缕的黑烟从伤口处渗出。这团黑烟覆盖到皮肤上时,申渊觉得被滚烫的开水浇了一身。
不再束手束脚,申渊用螺丝刀将那鬼孩子的手臂刺出了多处的贯穿的口子后,就像沿虚线撕下一般,用力一扯,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条完整的手臂。
没有发出呻吟,甚至连表情都没用变化,鬼孩子奇怪的反应,让申渊萌生了一个猜测。
不过,女人还是没有扣分,尽管那独臂小孩已经放弃了将申渊的头拧下来的想法,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下一个。”
终于轮到了申渊。他走到薛宏亮身边,将手放在身体瘦小的孩子头上。虽然他寒冷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告诫着申渊,这不是一个活人。但从指尖传来的微微颤抖和薛宏亮的低声啜泣,让申渊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他将右手绕过薛宏亮的后脑勺,左手固定着薛宏亮的锁骨处。为了完成任务,申渊用力扯动。
薛宏亮的喉结开始上下抽动,脖子与肩膀的连接处逐渐撕裂,如同扭动浸满水的海绵垫一样,暗褐色的液体从薛宏亮嘴里流出。他带着求饶神情的脸上涕泗横流。
伴随着一声脆响,薛宏亮的头旋转了180度,尖锐的哭喊声也因脖子上层层叠叠的肉圈阻拦,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呜咽。
除了没有脑袋的和被申渊断掉胳膊都那两个外,其他的鬼孩子都兴奋起来,他们将双手举过头顶,开始上蹿下跳,想一群猴子一样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就连一直紧绷着脸的女人都开始发出窃笑声,眼球在眼眶中乱转,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来表示高兴。
申渊慌乱起来。虽然他确信薛宏亮不是活人,但真实的触感和骨头断裂的声音都十分真实,让他有种真的杀了人的错觉。
而且,按照传言,薛宏亮是因为老师和同学们的欺负才走向了自杀的不归路,按理来说,此次任务应该是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但任务要求是获得所有的笔记碎页,那么申渊就必须赢下游戏。两难的抉择让申渊无法判断他是不是真的在把任务推向正确的道路。
“下一个。”
女人已经开始捂嘴大笑,弯成一个弧形的眼睛显得异常狠毒。
可薛宏亮的身体已经倒下,过了许久都没有动弹,无法再继续模仿游戏了。见此状况,女人将一张便签贴到了他的身前,表示扣一分。
游戏直到最后,只有薛宏亮的面前粘着便签。
“对撒谎者施以水溺之刑。”
女人一声下令,那五个鬼孩子开始捡起盘子上的水瓶,往薛宏亮走去。他们将薛宏亮的尸体抬起,往他的耳朵、眼睛和鼻孔倒入水瓶内浑浊的液体。虽然折磨尸体无法得到任何反馈,他们依旧欢欣鼓舞。
“游戏结束了,你是真的薛宏亮,作为一个诚实的孩子,我要把奖励给你。”
女人把纸团放在还没回过神来的申渊的手上。
听闻,那些在狂欢的孩子突然收敛,愤怒地把申渊围了起来,似乎在质疑同样都没被扣分,为什么申渊就能获得奖励。
可申渊握住那个纸团的一瞬间,所有的鬼孩子和女人,连同被申渊扭断脖子的薛宏亮,都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不见了。
一直紧闭的铁门哐当一声,从外面被推开。如果不是申渊手里真的握住了东西,他可能会认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他将纸张揉开,里面掉出了一个没有五官的小玩偶的头,只有申渊的拇指指甲盖的大小。
而在纸张上的,确实是薛宏亮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