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小姐，您再这样奴婢只能去把少爷叫来了。”秋灵无奈的看着又不肯喝药的凤寒羽。
凤寒羽气定神闲的翻了一页手中的书，甚至还有恃无恐的道了一句：“去吧。”
秋灵皱皱眉头，觉出几分不对。今日太子殿下上门拜访她是知道的，小姐虽早早回来了，但看她的态度，少爷这会儿怕是还在和相国一起接待殿下。
罢了，左右只是日常喝的补药，就算一日不喝也不碍事。
不过这万万不可让小姐察觉，不然她就又有理由不肯喝了。
“小姐，奴婢先去，药就放在这，您可一定要喝。”秋灵殷切的嘱咐道。
秋灵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凤寒羽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迅速起身反手就把药倒进了窗台上的盆栽。
凤寒羽满意的看着黑褐色的药汁渗进土壤里，谁知她一抬眼，就措不及防的对上了慕哲谴责的眼神。
俞瑾墨心中也是满满的不赞同，但她亲哥哥尚且在这，他根本没有管教她的立场。
“参见太子殿下。”
凤寒羽再次摇响手腕上的银铃，想要以此转移他们的注意。
可这次，她亲手练出的银铃违背了她的命令，只做出了她在行礼的幻境，并没有起到转移注意力的效果。
不，并没有违背。凤寒羽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清澈的天空。只是祂在无声的提醒不可以这样而已。
同时这也证明他确实一直都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限制她出格的行为。就连她出生就有的敏锐感知都被祂压制到了普通人的水平。
这种活在监视下的感觉，属实不太愉快。
凤寒羽垂下眼睫，浅色的眼瞳中迅速的划过一抹金色。
她的目的是遵循传承所言打开连通阵，把自小就压在身上的枷锁去除。不能为了一时冲动暴露而前功尽弃。
俞瑾墨：“平身。”
俞瑾墨后退一步，示意慕哲不用理会他。其他事都先放一放，不喝药怎么能行呢？
“为何倒掉？”此时的慕哲没有半分之前面对凤寒羽时的跳脱，语气沉沉的问道。
这般明显的差距，便是傻子都可以察觉出来。
凤寒羽无措的抿抿唇。哥哥生气了？
生气的话…罢了，学来对付师父的方法用在他身上，也不是不可以。
“难喝～哥～我不想喝～”
凤寒羽拖着长音，眼中雾蒙蒙的一片，像是随时都要落下泪来。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神，慕哲便是有再大的怒气都维持不住。
他慌乱的上前几步，手忙脚乱偏偏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别哭别哭，左右只是补药，不想喝的话我们以后两天喝一碗，不！三天，三天喝一碗好不好？”
“好～谢谢哥哥。”凤寒羽见好就收，垂头的瞬间便敛去眼中的雾气，只是她垂着的脑袋怎样看都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意味。
一向冷清的人撒起娇来，很难有人抵挡得住。
慕哲不知所措，最后无法，伸出双臂把她直接自窗户中抱了出来。
“殿下，您不是要道歉吗？呢，家妹人已经在这了。”
俞瑾墨耳尖微红，左手狠狠掐着自己的食指，对慕哲求救的眼神很是理解。
若这小姑娘刚刚是在冲着他撒娇，哪怕明知道她是装的，他恐怕也会比慕哲还要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咳，慕小姐，孤对前几日的连累和出言不逊深表歉意，今日特意带了赔礼上门赔罪。你来看可还满意？”
俞瑾墨示意身后的顾知白拿过他精挑细选的礼物。
精致的紫檀木盒被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打开，露出礼物的全貌。
一只活灵活现的玉雕小雪狐，孤傲的站在同样为羊脂玉雕出的雪山上。浅金色的宝石做为雪狐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然的光芒。
看着小姑娘微微亮起的眼神，俞瑾墨就知道自己的礼物送对了。
他动手拿下卡在雪山上的小雪狐递到凤寒羽手里，道：“这个既可作为摆件也可随时拿在手中把玩，慕小姐喜欢吗？”
凤寒羽：“喜欢，多谢太子殿下。但殿下不必道歉，您之前也是迫不得已。”
“慕小姐不必替孤推脱，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孤做错了事就该道歉。”俞瑾墨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盛满笑意：“今日慕小姐若不接受孤的道歉，那孤回去后可是要被父皇数落的。堂堂太子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哄不好，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凤寒羽：“殿下不必担忧，臣女既然收下了您的礼物，那便算是原谅您了。”
明明之前见那些人类之间都是这样相互客套的，他不是应该顺势应下吗？
难怪临行前师伯多次叮嘱凡界的人和阵外的人可能生活方式会不同，要多多观察。
但封印很快就会支撑不住，这么短的时间不值得她再次到处去观察他们。
罢了，左右天道会帮她遮掩任何会让人察觉到异常的地方，还会消减她在众人眼中的存在感，她还是不去多此一举了。
这样看来随时被天道监视也算一件好事，虽然还是很讨厌就是了。
俞瑾墨：“那既然慕小姐原谅孤了，孤现在是否可以正式邀请你一同去参加四国会盟？”
周围的侍女早在他们来时便退下，俞瑾墨把礼物盒交到慕哲手中，自己则拿出四国会盟的邀请函双手递交到凤寒羽身前。
“当然可以。”凤寒羽抬手接过精致的邀请函，嘴边勾起小小的弧度，显然对即将到来的出行充满了期待。
不同以往，凤寒羽这次却是真心实意的在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说起来有些自私，毕竟封印损坏后人类和魔族之间必将会有一场长久的战争，期间无论如何都少不了牺牲。
但脑海中清晰的记忆在不断的提醒她，不亲自去打开连通阵，她就无法真正得到解脱。
任何人都有可能撒谎，但传承记忆不会。
自出生她就知道自己身上套着一道沉重的枷锁。
她能来到这世间就说明封印魔族的封印即将失效，而她的使命则是帮助人类彻底打败或重新封印魔族。
这原本是天生地养的龙凤二人的使命，可惜他们没能圆满完成。作为他们唯一女儿的凤寒羽自然继承了这一使命。
凤寒羽不想守护一群愚昧到轻易相信他人挑拨的人，不想守护一群叫嚣着要让她牺牲自己来为修仙界减少牺牲的人。
父母留下的传承要她不留余地的帮助人类，但没有说要一直帮助他们直到最后。
法阵作为修仙界最后一道屏障，是万万不可撤离的。
而她父母留下的连通阵则需要有人亲自进入法阵才可开启。
这时，她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父母肯定会给自己的孩子留一些特权，人们都相信由凤寒羽进入法阵的话一定不会受到太大的阻碍。而她也刚好想要做出一些贡献摆脱被强加到她身上的枷锁。
只要打开连通阵，她就可以永远得到无牵无挂的自由。
但因凤寒羽从一开始就说服师傅师伯由她进入法阵，所以也就无人得知只有她才可以开启那对连通阵。
其他人就算手握连通阵的其中一个阵盘，也不能通过尚未开启的连通阵进入法阵。
俞瑾墨提醒道：“邀请函慕小姐可要收好，虽然单单持邀请函不能进入起源殿，但没有邀请函却是一定不能进入的。”
凤寒羽纤长的睫毛忽扇，仔细感受了一下邀请函上溢散的功德，这是为了防止封印突然开裂而给人准备的护身符。
是法阵落下前事先准备的吗？
“殿下，这邀请函为何这般重要？”凤寒羽抬眸好奇问道。
“因为起源殿的守门人。”俞瑾墨耐心的解释道：“四国的邀请函虽各有各的样式，但却都是起源殿的守门人在四国会盟前差人送往各国皇宫的。”
“那位老先生是出了名的固执，没有邀请函的人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放行，谁的面子都没用。之前有人仿制出一份看不出任何破绽的赝品，但也被老先生一眼就看出那份是假的。”
凤寒羽像是纯粹的好奇：“四国会盟二十年一次，那位老先生一直都守在那里吗？”
“他是守门人，当然要一直守在起源殿旁。”俞瑾墨理所当然的回道。
凤寒羽：“多谢殿下解释，臣女会好好保存的。”
守门人的身份已经很清楚了。
法阵落下时有一些人自请忘却记忆留守在法阵中，这才有了现在的四国。
他们大部分都是幸存的凡人，只有一小部分是修士。但就算阵内阵外时间流速不同，阵外万年，阵内也过去了整整千年。
阵内无法修炼，连通阵不开也无法使用灵力。
据记载，当时进入法阵还可以存活千年的就只有俞家的一位尊者。
寿数还有千年却选择义无反顾的进入法阵，他一开始就打的这种主意吗？
甘愿忍受千年孤寂，凭本能执念守在封印旁，护佑去往封印旁的人不受伤害。
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有的人为了自己活着不惜伤害血亲，有的人却可以放弃大好前程选择默默奉献。
她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他们种种矛盾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