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真相
是夜，尹明决拿着那日在洞中捡到的针管，在
窗前对着蜡烛仔细观摩。
就是此物吸干了人们的血？
据七七所说，此物倒并不难寻，炼制丹药时常需要一些血液或者其他液体，用此物能够控制剂量，并且省力。
可这样尺寸的往往只会用在体型庞大的灵兽身上，用在人身上可谓是残忍极致。
而此人要这么多血来做什么？
“对了，我还在洞内发现了这个，巫心楼的东西，怕是方凡与巫心楼合谋的罪证。”
窗外，黑影颤了颤。朝着前门主的房间隐遁而去。
古灵韵打开窗，确认那人已走之后，便朝尹明决使了个眼色。
鱼已上钩，只待收网了。
白日里，尹明决表面上是无所事事在府宅游荡，实则悄悄摸到方凡的住处去了。
他撕开窗上符咒，翻了进去。
屋内，被绑在床上的方凡一见着他便问，前门主的病如何了？
尹明决不慌不忙坐到他身侧，问：“蝠妖之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方凡摇头，称自己绝不会做这样有辱师门的事情，尹明决也摇头，说不信，有证人和证据，如何抵赖。
方凡有些激动，问出了尹明决一直想问的。
“我要毁掉瑜师兄的清名，为何杀了人还需要抽干他们的血，只是想要门主之位，岂不是多此一举。况且，北山方氏好不容易才有今日之成就，我此举不是等于将北山方氏整个架在火上吗？”
听到他这样说，尹明决不自觉笑了。
方凡作为前门主的子嗣，如果他要承袭门主之位，的确是可以将方瑜污蔑成凶手，然后自己捉拿他，获得门主的位置。
但是此事即便处置了凶手，北山方氏的门主行此事，北山方氏的名声只怕也要不保。
而且，若他的目的只是如此，也确实没有必要搞一出蝠妖的戏码疑云。
更何况，那名招供的弟子说的话，就像是提前背好的一样，让人生疑。
“师弟，我来带你去受审。”
门外，方易的影子越来越近。
尹明决轻轻敲了敲方凡的头，“你仔细想想，是谁致使那人攀污于你？”
话毕，他钻进柜橱之中，留了一条门缝。
透过门缝，他看见方凡与方易拉扯到一起，被解开禁锢的方凡无比激动，扯着方易的衣服喊道，“易师兄，不是我！你信我，你我配合一起查出真凶！”
方易甩开他的手，衣衫被扯下一半，而正是这般，尹明决看到了他挂在腰上的玉珏。
尹明决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这不是那人身上才有的玉珏吗？！
可，那人与这方易无论从身形还是声音，处处都透着不一样，他们又怎会是一个人？按照方易的年纪，母亲死的时候他尚是孩童，也不可能设下那等阵法。
他强忍情绪，待到方凡被方易拖走之后才从柜中出来，他翻出窗，换了件方氏弟子的衣服，混入大批弟子之中，往宗门外走去。
见到古灵韵和月七七站在方瑜身后，他趁机摸了过去，附耳过去，将今日之事简单告知。
既然要做局，就要计划得彻底。
——前门主卧房
老人躺在浴桶中，面上覆着一张薄薄的方巾，看不清底下的憔悴面容。
桶内热气腾腾，桶外，几名弟子趴在浴桶之上，似乎睡着了。
另一边的地上，方凡竟也在此！
他亦是闭着眼安睡着，奇怪极了。
一个黑影从帘后走了出来，提着一桶冰块，慢慢倒进了浴桶之中。
老人昏昏欲睡，没察觉到有人在侧，那人似乎还觉得不放心，伸手就要掐住前门主的脖颈。
正在此时，方凡从地上跳起，甩起一张符纸，将那人逼退，那人见他醒来，眉目微皱，但似乎并放弃杀人的心思。
那人伸手捏起一张蓝符，口念心决，然后朝着前门主打去。
方凡呵声，“住手！”
屋外，似乎有人在不断赶来，黑衣男子跃出窗外想要逃走。
怎料窗外，是白天站在府门外审判方凡的晏自全，他手捏三张紫符，雷电阵阵，将黑衣圈住。
无处可逃！
许多弟子已闻声赶来，七七与古灵韵亦是。
七七立刻便与方凡一起将前门主扶了起来，只见薄巾飘落，泡澡的竟是尹明决！
方凡吓了一跳，立刻松手。
方才激动之时，自己还喊他爹
他并不知道浴桶内是尹明决，只知道七七姑娘给了自己闭气的药，在那人吹迷魂之后装作中招，被他掳到此处。
本来七七还说发生何事都不用管，除非前门主醒来，可自己看见那人想要杀掉前门主，还是忍不住制止。
黑衣之下的面孔被古灵韵一剑挑开。
果然，是方易！
晏自全紫符紧捏，雷电直接将他肩膀烧出一块疤来。
“为何！？”他怒目。
自己最亲的人死了，他必须报仇，但在杀人之前，他想要一个原因。
方易眼看事情已经败露，索性坐了下来。
“他在落花阁看见我了，否则，我不会杀方氏弟子的。”他还是一脸冷漠。
晏自全脸上怒气更甚，在他掐爆雷符的前一秒，古灵韵的手捂住了他，凉意传来，他的手松了一刻。
“先别杀他。”她轻声道。
听罢，晏自全点头，若不是他们，他也不会发现杀死弟弟的真凶。
跟着众弟子一起出现的，还有方瑜。
说实话，之前尹明决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方瑜，只是如今落入圈套的，是方易。
他故意在房中提到证物，提到巫心楼，就是想让背后之人加快实施他的计划。
如何才能让北山方氏彻底乱起来？既然都给前门主下毒了，又怎么能看着他被七七治好呢？
药虽难找，但按照方瑜的性子一定找的齐，蝠妖之事已经败露，这个幕后之人，必定耐不住性子。
尹明决披上衣服，跟着跳出窗外。
“易师兄。”他笑，“那么多血液，你都供给到何处去了？”
方易冷脸，“倒了。”
“好，那不如让你也尝尝被抽干血液而死的痛苦吧。”说罢，他接过七七手中的巨针，邪笑着朝他走去。
见到尹明决真的向他步步逼近，他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惧色。
恐怕他见过很多在此针下嚎叫的人，他见过因为血被抽干的痛苦模样，他也知道啊，被折磨着死去，是痛苦的。
“易师兄!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方凡撕心裂肺的吼着，泪水也夺眶而出。
于他而言，方易修行认真，常带着自己画符，教自己咒术，他虽不苟言笑，做事严厉，但他知道方易并无坏心。
方凡自始至终都没想到，害自己和父亲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居然是方易！
方易看了他一眼，眼中是说不清的情感。
他终于缓缓开口。
“方吏的毒，是我所下。只因我全家，死于你父亲造的符阵之下！”
方瑜与方凡皆是一惊。
方吏为人善良，连鸡都下不去手，怎会杀人？
“连年干旱，他便造符阵在三大镇求雨，暴雨莅临，家家户户丰收。可他走后，粗通符术之人却利用他留下的几张黄符烧了我家的屋子，烧死了我的父母。”
“那人连张像样的黄符都写不出来，却可以杀人？”
“你父亲得知此事，将十岁的我带回了桐城，可是他在抓住行凶那人之时，却替我原谅了他。他有什么资格替我原谅那人？方吏转头对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人离开的时候，冲着年方十岁的我笑了，我也觉得好笑。我本来已经掐住那人咽喉，他本来要死在我手中的。”
七七愣住，喃喃道，“就因为此事，你便”
他冷笑，“是因为此事，所以北山方氏，方吏还有方凡，你们所有人，在我眼中不过伪善，你们毁了，我不觉得可惜。”
“但我杀人，却不是为了报复你们。”
他说到这里，便停下了，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乌云阵阵，好像那日桐城蝠妖黑云压城的景象，古灵韵见状不对，为防止他逃走，便立刻上前擒住方易。
“这是”七七喃喃。
这应该就是幻术，也就是说，巫心楼的人在此，蝠妖一事，果真是他们指使的。
方易脸上出现自信的神色，“要不是你们突然出现，对蝠妖一事感兴趣，又要给方吏治病，我也不至于那么快暴露。”
“是你安排弟子假扮蝠妖？”方瑜问。
方易点头，又摇头。
“我就是那个蝠妖，但我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会去落花阁，所以才趁此机会算计了方凡，再利用那些头脑简单的百姓，便能让你慌了神，不得不在事情尚未清晰之前就把方凡拉出来示众。”
他瞥向身后的古灵韵，满脸不屑，“你倒是聪明。知道我需要一场更乱的厮杀，竟同尹明决在这里埋伏我。”
古灵韵冷眼，“若不是你做错事，怎会有此后果。方易，你不要以为巫心楼的人利用幻术便能救走你。”
她语气更冷，“我从不受人威胁！”
“说，你要那么多血做什么，你身上的玉珏又是什么信物！”
未有迟疑，驭灵剑已经插进他胸口一寸，再深一点，定能让他五脏六腑、心肝脾肺，都吃点苦。
这种人，一剑刺死他都是便宜了他。
他受伤，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却因为晏自全雷符的抑制，他的手脚无法反抗。
口中吐出一口血来，他用力喊，“师父，救我。”
天上依旧有黑云，可却没有他说的师父，只见他突然望着远处笑了起来，指着虚无喃道。
“血，血给了我师父。等他的万年藤血长好，你们就会知道什么才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
他突然魔怔似的，朝着古灵韵的剑退了几步，她连忙将剑抽出，可方易却自己强行突破雷阵，几道惊雷将他的双目灼伤，可他还是不死心，像中邪似的。
此雷阵为他一人所设，自然伤不到别人，看他此番模样，难道是也中了为他一人所设的幻术？
他口中的师父不是要救他，而是要杀他灭口！
尹明决大惊，不好！
“灵韵，拦住他，别让他死！”
古灵韵闻声，斩破了晏自全的雷符，方易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七七！”
她喊，方易却突然爬起来，夺过尹明决手中的巨针，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迸发，溅了七七一脸，她吓得花容失色，瘫坐在地。
方凡赶紧将她扶到一边，而此时，尹明决盯着尸体的表情似乎要喷出火来。
古灵韵正欲开启散灵，好好探查究竟是谁在施展幻术，尹明决却突然抓住了她。
此处人多眼杂，嘈杂无比，她若意识全开，对她太多危险。
“可是”她皱眉。
她能看见尹明决的失望。此人尚未交代玉珏一事就死了，就意味着关于尹落霞的事，又没有线索了。
可幸运的是，他们却得到了万年藤血的线索这个传说中的圣物，竟然在方易所谓的师父手中，而且，他这个师父居然用人血来滋养此物。
万年藤血，是如此邪性的灵药？
古灵韵心中万千思绪，若真是如此，自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此物么？那岂不等于是自己用千人的性命换来了自己水丹的修复，这，值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