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生日
许君山煮了茶,给饭后的喝了酒的解解酒,没喝酒的消消食。
电炉子周围烘烤着几只砂糖橘,和脆生生的花生。
和谐的氛围,让许怀沉浸了许久,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年岁,过了今晚就是十开头的最后一年了。
许念偷偷掏出手机,在许怀的微信对话框里留言。
n「19岁咯,愿你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如今日般喜悦。」
许怀打开手机,满屏幕的红点,都是来自朋友同学们的祝福,他唯独点开了许念的对话框,这句祝福才是他最想看到和听到的。
大慈大悲「没啥表示??」
n「送你双鞋,你随便选,我买单。」
大慈大悲「呦嚯~这么大方,我鞋可不便宜。」
n「嗯,攒了好久零花钱了,都给你。」
大慈大悲「跟我来,给你看样东西。」
许怀收起手机,抬头对许君山说:
“许君山你俩聊,我想起个题叫念哥帮我看看。”
许君山滋溜一口清茶,美美地点头:
“行,去吧。”转头又对正在剥橘子的许晓雅说:
“看,现在小怀也知道学习了,高三了就是不一样,你也怪不容易的,给许念养这么好,还能带一带小怀的文化课,辛苦你了晓雅。”
许晓雅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砂糖橘又小又难剥,刚刚烤熟还有些烫手:
“嗯,念念替我做了挺多的,小怀也是好样的,你也养的挺好,你也辛苦。”
他俩说话还是那样客客气气,至少在许怀面前,一直保持着这种带有距离感的和睦。
可谁又知道,大人的世界究竟有几幅面孔呢。
许怀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急着回房间,许念顺手去厨房冰箱里拿了两罐冰可乐,所以脚步慢了些,只多听了一句许晓雅窃声窃语地说:
“局里要知道我怎么跟你吃饭喝酒,我这刑警也别当了!”
许君山叹了口气,放下茶杯:
“都是为了孩子,难为你了晓雅,再坚持坚持。”
哥俩回到房间,许晓雅把椅子往反方向挪一挪,瞬间变脸。
许君山感受到许晓雅的用意,连给她倒茶的手,也吓得收了回来。
……
哥俩回到卧室,许怀从他那个堆满了杂物的多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地上就被零碎的物件铺满。
“找什么呢。”
许念若无其事地走进来,随手关紧了房门,以防二位大人说话被许怀听见。
见许怀撅个屁股小狗刨洞一样在翻找他那个乱得,神仙都救不了的衣柜,最后从里面叽里咕噜滚出来个玻璃球似的东西,他才费劲巴力地从衣柜里钻出来。
“嘿咻~终于找着了,来念哥,来看。”
许怀晃悠了一下手里的玻璃球,招呼着许念。
里面的透明液体瞬间飘起了白色的絮状物,整齐又缓慢地下落,旋转。
凑近一看,里面还有一辆小火车,一个小雪人围着红色的围巾,红色的鼻头,铁轨蜿蜒不知去向何方。
“这是??”
见许念看得入神,许怀及其显摆得又晃了一下那玻璃球,起身提着小碎步放到书桌上,又去关了房灯。
“来念哥,你坐这儿。”
把许念按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两人排排坐好。许怀像要展示什么旷世奇珍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底座的开关。
玻璃球瞬间变成了个会发光的小雪球,光线隐蔽地藏在底座里,透过玻璃的折射,让里面飘落在透明液体里的雪花更加灵动闪耀。
稍微扭动一下小玻璃球和底座之间,是发条的声音,便传出了清脆悠扬的晚安曲。
是那种古老的铜片八音盒的声音,非常清爽动听。
伴随着玻璃球里缓缓落下的“雪花”,很容易就将人带到球里的情景。
许念趴在桌面上凑近了看,脸上映着忽闪闪的光:
“真好看,哪来的?”
“害,这个啊,说来话长,我也是今天才想起来它。”
“长话短说。”
“10月10日,你生日嘛,我记得那时候你天天焦虑因为钟老实知道咱俩的事儿,我其实早就给你买了这个,就是没送出去,后来就给忘了。知道你喜欢下雪天,可你看咱这儿都元旦了,还没下过一场像样的雪。”
“所以就这样敷衍我。”许念的声音慢悠悠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八音盒。
“没有嗷,这不马上放寒假了,虽然咱们高三他妈的寒假就七天,但我提前找老薛开了事假条,我要带你去更北的地方看雪。”
“嗷,好……啥玩意??你要干啥??”
许念突然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时半会儿没理解他说话的用意,注意力全在那好看的球上。
“我说,带你往北走,去看雪。”
……
许怀在手机上翻出早早就订好的车票,他说,选的是老式的绿皮火车,沿路停泊的站比较多,这样可以多看看风景。
“咱们5号考完期末就走,在那边订了一家农家院,咱们就等一场雪,等到了看完了,就回来,好不好。”
“你还知道要考期末,还知道自己在高三吗?这种事留在明年后年大后年,哪年都可以啊!”
“可你的19岁,也只有这一次不是么……”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出现了,许念居然没有反驳,按照以往他学霸的性子,都已经高三了,少上一天课等于活剥一层皮。
可面对许怀的计划,居然有些心动。
他想起刚转学来东北的时候,和许怀还不熟悉,因为顺路,不得不放学同行,那天晚上就下了他人生中第一场雪,虽然熙熙攘攘小的可怜,但那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眉眼上时的温度,一辈子都忘不了。
也是许怀第一次给他承诺,说要带他看一场真正的雪。
这句话他藏心里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许怀早就忘记了。
久到他从未提起过的期待,许怀却一直记着到今天。
最让他感到动容的是,许怀是个什么事都要别人安排妥当的人,不能多操一点心。这点钟老实最清楚,要不是他,也不能给许怀惯成这个死样子。
可当许怀侃侃而谈说出自己的计划,和已经落实的车票以及住处时,许念才惊讶的发现,他不是不能自理,不是不能做这些琐碎事。
而是为谁做。
这和他的心思如出一辙,在许念这里,唯有许怀值得他奋不顾身,他体会得到来自一个自己惦记,也全心全意惦记着自己的人的善意和温暖。
那样浓烈而不妖娆,那样事无巨细。
就好像,许念可以在站在过膝的冰天雪地里,不能独行时,前面有个人一直拉着他的手。
他们一路奔走一路相看,最后他踏着许怀走过的脚印,向他奔去。
……
“你这……算是给我补过生日,还是什么。”
许念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句不知所以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啥会这样问,或许是潜意识里在求一个确切的答案,那就是,他是特别的,是被特别对待的。
“想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我本以为找个机会把这个球给你,就算给你补过了,但是许晓雅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也花了心思的,所以想谢谢你,一直都有你。”
许怀不是个能说肉麻话的人,所以字字句句在许念听来,都真真切切的。
“嗷对了,其实这票我很早就在看了,也是今天才想到定下来,因为答应过你,要带你看一场真正的雪,我想过很多方法,也查阅过很多地方,后来我都看懵圈了,所以就想,去祖国最北的地方总没错吧……”
许念听着他的怀狗,乖乖巧巧地白话,满眼的真诚,心里一紧。
原来他都记得,什么都记得。
此时八音盒的弦,唱到了尽头,许念学着怀狗刚才到动作,重新将它扭动,那悠扬的铜片声拼凑出的曲调,又再一次响起。
他一只手拄着头,注视着手舞足蹈,车轱辘话翻来覆去讲的许怀,不禁地想去吻一吻他,想让他别长张嘴就知道叭叭。
可是想到门外还有两位家长在,那种不安分的心思也就被无形地按捺下去。
只得一只手轻轻落在许怀的脑袋上,温柔地抚摸:
“那……你有没有跟你爸说过,他会不会不同意?”
“害,你觉得许君山会不同意吗,除非他不想过安生日子了。倒是你,许晓雅能不能同意你请大假去玩……”
“要不出去问问他俩?”
“唔……我觉得先斩后奏比较好。”
“……一肚子馊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