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圆满
许晓雅好几天前就一直惦记着许怀的生日,每天都紧张兮兮的提起一下,她知道两个孩子月底都面临着重要的考试,所以不敢多提,怕他们分心。
但每次问起许念,许怀喜欢什么爱吃什么,都两眼闪烁着喜庆与期待,活脱脱像个少女。
“念念,妈妈想给小怀……过个生日。”
“嗯,31号,我知道。”
“怎么过才显得好点呢。”
“妈,我想起一件小事。”
“嗯?什么。”
“原来以前,每年元旦前一天,您都带我出去玩,是因为这天是许怀的生日。”
“啊……嗯,是的,抱歉啊念念,过去我总把你当成小怀。”
“我没有怪您的意思,在您身边我每一天都很快乐,是我该谢谢您。”
“你长大了念念。”
“所以妈妈,您想对许怀好,不用征求我的同意。”
“可以吗?”
“当然。”
……
过往的这些年,每一年许怀生日这天,她都格外郑重,且无论工作多忙,都要串休回家,带着许念逛动物园,玩游乐场,自己穿上漂亮的碎花小裙。
然后把工作了留在第二天的元旦,同事们过节都休息,她一个人在队里值班整理文件。
小时候的许念不理解,他还好意提醒过许晓雅,是不是总记错过年的日子。许晓雅也只是笑笑,从不多解释什么。
直到许念得知许怀是许晓雅的儿子,才逐渐的把一些事情对号入座。他好像个局外人,一直拉扯着这对久别的母子。
他从不怨许晓雅不止一次的把他当成许怀去养育,他觉得这是他欠许怀的。
曾经许晓雅没有办法通过许君山联系到许怀,于是许念就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和情感寄托。
在认回许怀后,许晓雅对许念的愧疚倍增,总想着一碗水端平,所以一切有关许怀的,她想对许怀主动示好,都要经过许念,想知道他的态度和意愿。
实际上也不算是认回许怀,毕竟他至今也没喊出过一句“妈妈”。
不过就是,旧人相逢。
……
生日这天,许念一直想找个机会,想跟他说说许晓雅,可他始终焦虑不堪,许念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他都知道,许君山一遍一遍打电话,是为了早点叫许怀回家吃饭。
因为许晓雅这边也在催促许念。
许怀说不想出去吃,许君山就主动联系了许晓雅,商量着在家给许怀做顿他爱吃的,结果许晓雅正因为不知道怎么给许怀过生日,和许念发微信研究,这倒巧了,居然与许君山一拍即合。
许念也帮许晓雅在网上订了个蛋糕,估计这会儿已经送到家。
前几天考试时刚下过的那场大雪,一连几天马路都是一层薄薄的冰,这非常考验出租车司机的驾驶技术。
但不管这个城市的路如何难走或是拥堵,出租车司机永远都是神奇的存在,无论你想多快到达,司机总能用他穿行漂移的高超车技,把你准时安全地送达目的地。
出溜滑的冰雪路面,亦难挡出租车司机急油急停的毛病,哥俩踉踉跄跄到家的时候,连从不晕车的许念都觉得又些耳鸣恶心,更别提许怀了。
拧着眉心,嘴上不敢言,痛快地扫码付款,心里却不知道奔跑过多少批硕大的草泥马。
许怀一路穿过小区,尥着蹶子把许念甩在几步远的后面,心想这生日过的可够倒霉,连出租车都跟自己作对,就没碰上个能好好开车的。
回到家按开密码门锁,正是今天的日期1231
屋里的大人听见门响,许怀本以为会率先看见许君山的肚子,结果是两个人头,齐刷刷的从厨房门探了出来,极有默契地异口同声,居然连笑容都绝佳相似:
“回来啦孩子们。”
许怀脖子伸得老长,惊讶道:
“许晓雅???你怎么在这儿!”
又回头看看正哈腰解鞋带换鞋的许念:
“她怎么在这儿!”
许念不紧不慢地起身,抖落身上带进来的寒霜:
“嗯,给你过生日。”
“????”
许怀一时语塞,一面惊喜一面又觉得有些难为情,慌张地左右踱步。
看许念换完鞋,赶紧拉着他去卫生间,借着洗手的机会悄声地问:
“不是你啥情况,咋不告诉我她也来啊,吓死人了啊!”
哗哗的流水声几乎掩盖了许怀的蚊子音,但从他那挤眉弄眼的纠结神情,也能猜个大概。
“我一直想跟你说,可你丧气了一整天。”
“哦吼吼,我丧气你就可以不上奏啊,你这样是要诛九族的。”
“九族里你首当其冲。”
“学会顶嘴!”
手上淋漓的水弹了许念一脸,哥俩你来我往地打闹玩水,直到手上的水迹都弹落干净,许念软下语气说:
“她来你高兴么?”
许怀抿着嘴轻轻点了一下头,美滋滋地笑意全藏在眼睛里,似乎带着点晶莹剔透的薄雾,转瞬即逝。
今晚许晓雅包了她最擅长的牛肉馅饺子,许君山炒菜,俩人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
许念洗了手习惯性地站在许晓雅身边帮着包,连许怀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也在厨房转悠一圈,怯怯地说:
“那啥,我能干点啥?”
许念:“你有嘴吃就行。”
许怀探过头来,本想寻个包饺子不好看理由嘲笑他念哥一番,结果发现许念的饺子包的,比许晓雅都整齐,硬生生把吐槽憋了回去:
“嚯!念哥您这饺子包的,跟机器压的一样。”
许晓雅看着俩孩子斗嘴,乐得合不拢嘴:
“小怀也来试试??包漏了让你爸吃。”
许念也朝他比划了一下,甩了个轻蔑的眼神,许怀就不服气了。
“我?试试就试试。”
别看许怀打鼓的时候四肢灵巧,弹琴十指也不输谁,但是做起包饺子这种精工细活,那简直就是灾难现场,不是馅儿添多了,就是捏紧一头,漏了另一头,顾头不顾腚。
总共包了四五个,没一个成型,最后还是许念给他擀了个超级大的饺子皮,空间足够,才勉强捏得不露馅。
但那只硕大的饺子,裙边飞扬的像一只剥了壳的大扇贝。
一会儿出锅时,准能一眼就认出是许怀的杰作。
许晓雅把许怀包的那几个歪瓜裂枣单独分了一盘,最后煮,虽然包的不太好看磨磨叽叽的,但下锅了各个倒是整齐听话,没有一个漏的。
她把许怀的饺子单独盛了一盘,放在自己跟前。
许念想伸手去拿,便把自己面前的,整齐好看的饺子给许晓雅递过去。
“妈,您吃这个好的,他包那些破烂儿给我。”
许晓雅赶忙阻拦:
“不用念念,你和弟弟吃好的,妈妈吃小怀包的,不破~好着呢是吧小怀。”
许君山也跟着凑热闹:“得,别争,我儿子包那片汤还是我吃吧,你们都吃好的。”
许怀一看,真是谁都不待见,还谁都抢着吃:
“合着您们这么玩,我要不客气客气,是不是有点不合群。”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最后还是由许怀,雨露均沾,每个人的醋碟里都塞了俩自己包的“片儿汤”。
那个扇贝大的大饺子,留给了许念。
“这个大家伙是咱俩努力的结果,您擀皮儿,我包馅儿,您老给我好好品尝。”
说着脚还不老实在桌子下面,蹭他念哥的腿。
腿毛渣得许念直闪躲。
许君山:“妈妈是能喝点酒的,陪孩子喝两杯?”
许晓雅脸一红,娇羞地点点头。
饭桌上四个人说说笑笑,比上一次四口人一起吃饭,显得更加惬意自由。
许怀兴奋得难掩喜悦,几次都被逗得人仰马翻,静下来的时候,听着那些平时觉得无聊的话题,脑子里盘旋的却是,他好久没这么舒服的和人相处了。
这是他记忆里,第一次过生日,有了妈妈的参与,这种骨子里链接的血浓于水,无论过了多少年,中间有多少隔阂,都是无法磨灭无法逾越的。
有那么一刻,他眼前好像飘过了那个,梦里见过的红色窗帘,父母大婚时的颜色和布置,一时间恍如隔世。
他好像游荡在这虚空的时间与空间交汇处,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落点。
化繁为简。
一切那么不可得,回想过去,好像又从未有失去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