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船老举
“快走！孟小姨来了，大伙快走啊。”赵四冲进工棚里兴奋大叫。
工棚里的人齐刷刷窜出去，往白色板房跑。
“叼毛，别插队，后面去。”
“别推呀，挤个毛线呢？先来后到，先来后到懂不？”
“哎哟，谁特马拍我头，你们这帮老色皮。”
……
一大帮人闹哄哄排着队。
段宏跟着福生也尾随在后面排队。
“福生哥，他们激动个啥？”
“当然是赶着看美女咯。诺，看到里面那个美女了吗？
孟晓美，是工地的财务，每个月5号左右会来工地发工资。
另外她是光头陈的小姨子，半年前大学毕业，然后就来姐夫建筑公司实习。”福生指了指板房里的女子说。
段宏探出头看了一下里面，远远看了一下女子，身材消瘦，脸蛋清纯可爱，身着白色紧身t恤和窄脚牛仔裤，普通的在校女学生的形象。
于是诧异道：“就这？很普通嘛，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白皙一点而已嘛。”
段宏说着话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一世强东哥评价奶茶妹妹的至理名言：“我这个人脸盲的，根本分不清谁漂亮谁不漂亮。”
“你特马是近视的吧？一会你瞅仔细点，不行哥带你去中山眼科配眼镜。”福生推了一下段宏，让他走快点。
队伍缓缓前移，很快就轮到段宏。
他在孟晓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眼光扫过女子的脸颊，双眼皮、大眼睛、挺鼻梁，画着淡妆的脸上还有点倔强。
嗯……就那样吧，还是贫……，和江户的小姐姐比的话。嗯，有待发育、有待发育……
“你点一下钱，没问题在这里签一下名字。”孟晓美语气冷淡，手上还在整理着桌子上的一摞钱。
段宏签完字，拿起钱就走。
“你是新来的吧，看你斯斯文文的，今晚别和他们去珠江边瞎逛。”孟晓美漫不经心地叫住他，指着那些工友说。
离开板房后，段宏追上福生：“福生哥，我看仔细了，也就那样吧。”
“你知道个屁，知道光头陈老婆家是干嘛的吗？
她家世代都是通商口岸的大官，真正的世家大族，不知有多少官二代富二代围着她转。
你再想想，现在你觉得她美不美？贵气懂吗？”
“咦，细想一番还真觉得她耐看。
不对啊，福生哥你不是喜欢西瓜那么大的吗？这是怎么一回事？”段宏应付了事。
其实就是真的不算多亮眼，没有放在心上。为啥叫我别去珠江边呢？搞不懂……
傍晚，赵四、阿炳几个早早就洗完澡，然后对着一面小镜子，刮胡子，完后还往头上抹头油，阿炳的中分头抹上头油，尖嘴猴腮的样子活像汉奸。
阿炳贱兮兮搂着段宏的肩膀小声说：“瞧你这样定是个雏儿，一会你炳哥带你去开荤。嘿嘿嘿。”
赵四大嗓门喊了一声：“吃夜宵去啦。”一帮大老爷们往珠江边上走去。
“正宗艇仔粥！味正料足！”
“油炸鬼！不脆不要钱。”
“广府腊味饭……”
“烤生蚝，刚从湛江运来的，新鲜！靓仔，靓仔，来一份？”
珠江边上热闹非凡，各种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
一个一个摊位沿着珠江岸边排开，有粥摊、炒粉摊、凉粉摊、腊味摊……，烟雾缭绕，香味飘满了一整条沿江路。
一帮人挑了一处粥铺坐下吃了一碗艇仔粥。
然后顺着江提往下走，见面上出现了一排排紫洞艇或沙姑艇，这是“老举”的经营场所，省城惯称妓女为“老举”，花船称老举寨。
珠江上的花船明清以来就有，堪称岭南一绝。有诗为证：
轻绡帕首玉生香, 共识侬家是五羊;
联袂拖鞋何处去, 肤圆两足白于霜。
有扬州派、潮州帮、本地姑等等，百花争艳。然而现在大的花舫楼船已经被取缔了，剩下一些小的姻缘船还偷偷营业。看起来，没落了啊。
船上的“老举”都是普通渔家女打扮，头戴斗笠，有一些皮肤微黑。她们也不主动招揽客人，只是坐在船头，眼神迷离，盯着岸上人来人往。
赵四跳进一只沙姑艇，找到与他相好的“老举”阿珍。
阿珍见他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也不出声，径直拖着赵四的手进了后舱，然后小艇驶离岸边，荡漾在江心。哎……都是老熟人。
其他人也逐渐散去，各自去找自己的相好。
阿炳搂着段宏的肩膀用浓重的粤腔普通话说：“段老弟，听哥跟你讲。
人生苦短，要及时享乐，离家在外，在这种温柔乡，要物色一个相好的，才不枉此行。
诺，那个阿娇就很合适你……”
段宏笑而不语，不是说自己没有欲望，而是这个时候没有心情，很多事情要捋清头绪。
他抹了一下阿炳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说：“炳哥，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不喜欢女的，我喜欢……。”
阿炳一把松开搭在段宏肩膀上的手，像一个弹簧一样弹开了一米的距离：“你你你，恶心！”
段宏看着阿炳落荒而逃的样子，哈哈大笑。
回头看到福生有些扭捏地看着段宏，欲言又止。
“嘿嘿，福生哥，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江边走走，一会我自己回去。”段宏知道他们小心思，估计今晚想包夜。也很理解这些人，毕竟是饮食男女，大家都不是圣母婊，各取所需罢了。
月色下，江上的离岸花艇开始有规律摇晃着，随风荡漾。
段宏转身朝另一边漫无目的走去，感受着江风吹拂，这是真实的人间烟火。
段宏左拐朝着上下九路慢慢走，走到一处电影院门口，突然人群中一阵嘈杂，人群逐渐围成一圈。